第64章 雪国大都会
叔叔似乎有种特殊的能力，总是能在市中心位置找到一些偏僻的店面租下，并把它经营得不温不火。
雨宫树往店里瞧了一眼，这时候已经是饭点，店里的位置才坐了一半，生意不能说坏，但也不能说好。
“怎么样，这家店不错吧？”叔叔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引着他往里走。
金属制的圆形餐桌几乎占据了整家店的空间，戴高顶白帽的厨师在圆桌中央忙碌着，制作寿司的手法相当熟练。
除此之外还有两名服务生，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过来兼职的高中生，负责收盘和结账。
“风格一点都没变。”
“噢？看来我个人的风格很强烈呢！”叔叔大笑。
“没错，油腻的中年男人味道。”雨宫树点点头。
叔叔的笑容即刻凝固，随即无奈摇头：“你这家伙，见面第一句就这么呛人......算了，饿了没有？先吃饭吧。”
两人到了后厨休息室，在摆着一大份寿司拼盘的餐桌旁坐下。
雨宫树负责吃，叔叔则又点起了一根万宝路香烟。
“在东京的生活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平时很无聊，偶尔会出现几件比较精彩的事情。”雨宫树一口一个寿司，北海道这边的风味确实不同寻常，海产丰富，金枪鱼、蟹肉和虾肉都美味无比。
杀猫手村田的那件事他没打算说，没必要让对方为他担心。
“你和酒井小姐的关系怎么样？”叔叔吐了口烟圈，忽然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雨宫树一愣，夹寿司的筷子顿了一下。
“问问嘛。”他说，随即露出打听八卦的笑容，“快说说，酒井小姐对你的态度如何？”
“很正常啊！店长对待下属员工的态度。”
“这样啊。”
“怎么听起来有点失望？”
“哈哈哈，那倒没有......”叔叔先是哈哈大笑，而后将烟屁股摁在烟灰缸里，喃喃自语：“不应该啊，怎么可能只是正常呢？树这小子怕不是个木头......”
“啊？”雨宫树扬起脸，嘴里还在咀嚼。
“没什么......嗯，这次有多少天假期？”叔叔连忙转移话题。
“两周假，一月十号回东京。”
“很宽裕嘛，寒假打算做什么？”
“可能会找份兼职做做。”
“要不要来店里帮忙？”
“不要。”雨宫树摇头，“在咖啡店的时候已经忙够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叔叔谈起札幌来颇为感慨：“这里的氛围和日本其他地区完全不一样。”
“有点感觉到了。”雨宫树点头，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札幌城区，可也感受到了有别于其东京的氛围，这是一个很不日本的城市。
在东京生活，有时候会没来由地感觉到压抑，尤其是下雨天，穿着雨衣在大街上走，黑色皮鞋踩在积水的柏油路上，总叫人有种窒息感。
但札幌不太一样，刚刚一路坐电车过来时就遇到了好几个热情的路人给他指路，街道干净，风景也不错，总之空气都有别于东京。
“自然风光好这一点不用提，札幌人也比较热情开放，比本州大城市的人容易接触。比东京那些动不动就歧视乡下人的人好太多了。”
“只不过有一点不好。”叔叔继续说，“这里的冬天很难熬，取暖费比较贵。”
雨宫树进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店里开着暖气，温度不低，在能源相对来说比较昂贵的北海道，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且在札幌一年中有半年都在下雪，对于游客来说这可能是个冰雪胜地，但对于开店的老板和计划节省开支的家庭来说，这代表着每个月哗啦啦流水一般的账单。
解决完寿司拼盘，雨宫树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给叔叔带的那份伴手礼，红豆奶油味的大福。
幸好是冬天，冰淇凌内馅的大福时过一天仍然美味无比。
叔叔满足地吃下一整颗大福，然后将剩下的放进冰箱：“哇！果然，东京唯一让人想念的就是红豆奶油味的大福了。”
“嗯......那我回去了。”雨宫树提起行李准备走。
“好，除夕那天记得过来，我带你去吃烤鸭！怎么样？听说是味道十分不错的中华料理。”他说道。
烤鸭啊......
雨宫树到达巴士总站，脑袋里的烤鸭却仍然挥之不去。
说起来，他得有二十年没吃过烤鸭了，那酥脆的皮、鲜美的鸭肉、配上黄瓜和胡萝卜，蘸一点白糖，裹进饼皮往嘴里一塞......
他有点馋了，刚刚吃饱的肚子好像又有了期待。
他跑去询问总站的工作人员，最近一班到小樽的巴士几点钟发车，得到的答复却是因为连日大雪，札幌到小樽的高速公路有一小段正在检修，所以，所有到小樽的巴士和城际电车目前都停运了，具体恢复时间另等通知。
时候还真是不凑巧......雨宫树耸了耸肩，也没有抱怨什么，只是向工作人员问了一句检修完毕后能在哪看到通知。
对方回答说可以在JR北海道公司的app上看，道内的巴士也是由这家公司专门负责运营。
既然如此......雨宫树提着行李出了车站，望着白茫茫的街景，他决定先趁着检修完毕之前好好逛逛。
毕竟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又正好如此凑巧，若是在车站一直待到检修完毕那也太可惜了。
车站位于札幌市中心地带，几乎所有繁华的场面都围绕着车站而建，所以他决定拖着行李在周围逛一会儿，并随时注意巴士恢复通行的通知。
一条绵延的河道将札幌隔成东西两区，经典的一河两岸。
沿河道旁的护栏走，零下四度，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几个戴小黄帽、穿幼儿园制服的小女孩正站在护栏下的河边处，用弯柄长伞戳着冰面。
“喂，你们！那未免也太危险了！”雨宫树停下来对她们喊。
小女孩们回过头，发现是个年轻帅气的大哥哥，于是就露出笑脸，用相当稚气的口吻说道：
“大哥哥，你也来玩呀！”
“小孩子可不能玩水！”雨宫树佯装生气，并且拿出手机，“放学不回家的话，我可要叫警察叔叔了！”
幼稚园小鬼们没想到看起来温柔和善的大哥哥竟然这么凶，在听到警察叔叔这几个字后纷纷吓得跑上来，远远地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背着小书包跑回了家。
这几个小鬼......雨宫树暗自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