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1.消失的记忆
“这么晚了……”雨宫树望了望四周，“一个人躲在这就不害怕？而且，这块空地上的野猫几乎都已经绝迹，我想，幕后凶手可能不会再来了。”
“能让我害怕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川上真芽说。
天色太昏暗，雨宫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于是自然而然地当她是在开玩笑。
“至于凶手嘛，我有预感，他肯定还会来的，那人对猫似乎有种特殊的执念……”
“虐猫的心理变态？”
“据我多年来的探案经验来看，恐怕要比这严重得多。”川上真芽摸了摸下巴，完美的下颌线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更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哎呀——”川上真芽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再变态，还能比学校里的教官变态么？在他们手下训练的时候可是痛不欲生......”
“噢？”雨宫树来了兴趣，好奇问道，“你们警校的课程都有什么样的？”
“我想想......”
川上真芽朝秋千那边走，坐上去前后摇晃，“犯罪心理学、刑侦、国文、外语什么的，除了知识类课程之外还有体能训练，我大学时修的是以色列格斗术......不过好久没用，差不多已经忘干净了。”
雨宫树走到她旁边那个秋千坐下，脑袋里忽然想起那天初次去侦探事务所拜访时的场景。
那个冷酷版的川上功夫极高，如果不是她忽然晕倒，那两三下绝对能把他的脑袋都给削下来，她用的会不会就是所谓的以色列格斗术？
“真不会了？”他问。
“还能骗你不成？以前一口气跑十公里面不改色，现在嘛连吃个饭都恨不得躺下来吃。”川上真芽叹了口气，“不过这也见不得算坏事，侦探嘛只需要聪明的大脑就够了，武力什么的都落后啦。”
雨宫树看了她一眼：“离聪明的大脑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川上真芽愣了几秒才明白其中的意思，小手捏成拳头就要锤他：“你这家伙说话可真讨厌！”
雨宫树立马从秋千上跳下来，蹦到一旁，笑道：“好好，给你赔礼道歉就是，喝饮料么？我请你。”
川上真芽听了，愤然的表情立马转换为沉思：“要三得利的咖啡牛奶。”
雨宫树走到附近的自动售货机前，掏出硬币想投进去，忽然想到这么冷的天喝冷饮不太合适，于是就跑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盒温热的咖啡牛奶，自己则照常喝无糖可乐。
返回空地，川上真芽正抬头看着天上。
“看什么呢？”雨宫树把咖啡牛奶递给她，一面拉开可乐拉环，一面仰头望。
浓重的乌云盘踞在头顶，几乎看不见月亮和星星。偶尔出现那么一小片澄澈的天空，也很快被飞来的云层遮住。
“我在想，月亮是不变的，还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的。”她扯下吸管扎进包装盒，说道。
“这未免也太过哲学了，似乎没有真正的答案。”雨宫树笑笑说，“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句话。”
“什么话？”她扬起脸来。
“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雨宫树庆幸自己上辈子高中背过的课文现在还能记得那么一两句。
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苏子的这篇赤壁赋实在太过传神，让人想忘记都很难。
川上真芽咀嚼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表示难以理解：“古汉文吗？”
雨宫树笑了笑说：“对，这句话的意思是，从变化的角度来看，天地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变，但是从不变的角度看，天、地、人永远都存在，所以啊，不用纠结变与不变的问题，活着就好了。”
“听起来好厉害！”她眨了眨眼睛，嘴里不停地吮吸着咖啡牛奶，“没想到你对古文的研究这么深刻。”
“算不得深刻，维基百科上就能查到。”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几乎很少有人对古汉文感兴趣的吧？大部分人都是用着乱糟糟的片假名，看都看不懂。”川上真芽吐槽道。
“你是想说我老？”
“呃......你的理解能力真的很堪忧！”
坐在摇晃的秋千上聊了一会儿，天上的云墨越发浓厚，这样的气候在冬天十分罕见，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一场倾盆大雨。
“现在不回去吗？再晚些可能就赶不上末班电车了。”雨宫树将喝完的空罐子投球似的扔向街道对面的垃圾处理站，漂亮的三分！
“我不回去啊。”川上真芽说，她已经连续喝了十多分钟的饮料了，可是仍有褐色的液体源源不断地被吸上来，仿佛永远不见底。
她指了指空地最里边一处黑暗的角落说道：“喏，看到了吗？我的帐篷在那，直到抓住‘真凶’之前，我不会离开的。”
好家伙！帐篷？
雨宫树瞪眼，心想姐姐你未免也太拼了，竟然连帐篷都搬了过来，不就是抓一个小小的偷猫贼么？
被雨宫树这么沉默地望着，川上真芽眨了眨眼睛：“好吧，其实是被房东欧巴桑赶了出来，说是一周之内交不上房租就要把事务所里的东西全部搬走......”
好吧，这才像大侦探川上的作风！
“那你怎么办？”
“耐心等等咯，把那些被偷走的家猫找回来就能拿到报酬啦。”她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去求盖饭店的老板预支下个月的工资。”
“我说，实在不行，就回去吧。”雨宫树说。
“回哪？”
“警视厅。”他能猜得到，川上并不是因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而离开警视厅的，这点从川上还时常和官方保持联系就能看得出来。
川上真芽扭头看他，又看看天上：“我也想过回去，可是，从辞职之后的某一刻起，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忘记了？”
“嗯嗯。”她点头，“凭空消失，就好像有人从脑袋里生生挖走一勺东西一般，以色列格斗术、刑侦知识、包括上大学以前的记忆......我全都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