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为了让廖万旭的爷爷回村养老生活尽量方便一些，廖万旭的大伯特意回凤爪村联合村里的几户人家，自筹资金，购买水管，在村尾修一个池子，把鸟盘水库的水接入池子中，再把水接入这几户人家家里，自来水就有了。接着他又请人把老家祖宅的灶台、火铺、厕所重新翻新了一遍。买了一些新瓦将房顶的瓦片坏了的换掉，稀的地方加密。还把祖宅周围的坡坡坎坎，出入小路全都尽量挖平，再用水泥砂浆硬化。最后把全屋的电线都重新布局更换了，为家里添置了电饭煲、电磁炉、电冰箱、电磁炉、电视机等电器。
水稻秋收之后，廖万旭爷爷就没有跟随一大家子回城里，而是在凤爪村住了下来，算是正式开始了回家养老生活。廖老爷子回老家后，就将自留地开垦出来了，准备种点时令蔬菜和小葱、蒜苗。每天廖老爷子除了在自留地忙碌外，多数时间都在村里转悠，遇着谁家的老爷子在，就两老头坐在一起抽着毛草烟，聊一聊村里的事，谈一谈上一个被打的“老虎”是谁，悠悠闲闲的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老人们都健康的谈笑着，年轻人们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勤劳的工作着，转眼秋去冬来，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的大，冬至过后，李川恩家杀了两头300多斤的大肥猪。自从李川恩进城读书，他的父母亲外出打工之后，他们家就再也没有杀过过年猪了，今年这两头过年猪是李川恩参加工作后，他们家第一次杀过年猪。晚上吃刨猪汤的时候，李川恩家左邻右舍和他的三个姨娘一家都来了，李延和还把廖万旭爷爷和庹书杰爷爷都请来了，火铺上坐了一桌，堂屋坐了两桌，大家吃得热火朝天。杀年猪之前，李川恩的父亲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回家吃刨猪汤，李川恩说他最近工作很忙，正在参加一个专案，回来不了。
春节前几天，外出务工人员又陆续回到了凤爪村，做清洁卫生、置办年货、贴春联，晚上则左邻右舍聚在一起打牌、吹牛，热热闹闹的等着除夕夜的来临，放鞭炮，放烟花，喜迎新的一年。李川恩因为春节值班，要初三才能回家。
石昌栋家今年过年比以往要热闹一些。石昌栋生了个可爱的女儿，石昌梁娶了个漂亮的老婆。石昌梁夫妻俩回家过年的时候没有住在凤爪村的老屋，而是住在板涂乡新街的新房里，王娅娅自从回来过年开始，就只在凤爪村庹书杰家里打个一次麻将，其余时间她都在板涂乡新街，跟街上外出打工回来的人打牌，玩“划船”。凤爪村里的打牌打麻将，娱乐性质大于赌博性质，输赢几十块钱，大家坐在桌子上既打牌，又吹牛，互相述说着这一年的点点滴滴。而板涂新街上的玩的“划船”则是赌博性质远远大于娱乐性质，输赢几千上万是常事。
初二一大早，庹书杰接到一个救助电话，他虽然心里百般不情愿去干这一单活儿，但碍于面子还是叫上石昌栋两兄弟三个人匆匆赶过去了，他们打算三个人去早点干完了，再回老家休息几天，不成想这单活儿现场搞不定，他们又到汽修厂里干到第二天才收工。初三下午庹书杰三人才回到凤爪村，他们到了没多久李川恩也回来了。石昌梁回家发现王娅娅居然昨天晚上打牌打了个通宵，他回家时王娅娅才起床。
晚饭时间，一家人围做在火铺上，吃着热腾腾的火锅，李川恩陪着他外公喝了几巡，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川恩的外公酒量大不如前，虽然每顿饭都还要喝酒，但都喝得很少了，每顿也就一两左右的量了。一边吃饭李川恩一边向家里人汇报去年一年的工作情况。
李川恩说：“去年对我感触最深的一件事情就是我们处置的一具水上未知名尸体。那是六月下旬，头上烈日炎炎，长江里洪水涛涛，在一艘趸船内浩的缆绳上有一具尸体，我和我师傅还有一个民警，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处置，我们到了现场，巡逻艇进不去，也没有那么长的杆杆可以够到尸体，不得已我师傅只有打电话叫一个渔民开着他打渔的小渔船，开进趸船内浩里面去帮我们把尸体拖了出来，固定好之后，进行了简单的勘察，从尸体上搜出了一张学生证，将尸体移交给殡仪馆保存后，根据学生证上的信息我们跟学校取得了联系，学校告知我们那个学生已经失踪了几天，学校已经报警了，也组织人员一直在找，可是杳无消息。第二天学校的人就来到了我们派出所，跟我们说了他们学校前期掌握的情况。原来失踪的这个学生是大一的新生，入学不到一年，而且还是云南那边一个很偏僻的少数民族学生，父母在家务农而且岁数不小了。这个学生能考上他们这所211大学，是很不容易的，学费都是贷款的。第一学期那个学生各方面表现都还可以，但是第二学期他就明显有变化，被城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那个学生失踪后，他的同学在他的QQ里发现了一条信息，大致内容就是要一个女生做他的女朋友，如果那个女生不同意，他就去跳河。根据学校提供给我们的信息，我们跟那个学生的家属取得了联系，他的父母在一个村干部的陪同下，来到了我们派出所，我第一眼见到他父母的时候，我以为是他的阿公阿婆，他的父母头发全白了，身材瘦小，满脸皱纹，穿着以前那种橄榄绿的旧军装衣服，灰色的帆布裤子和一双老旧的解放鞋。他父母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全靠那个村干部给我们翻译，当我们领着他们到殡仪馆进行辨认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在殡仪馆的辨认室，当看到那个学生身上的一块胎记的时候，他的父母当场就瘫坐在了地板上，双手颤抖，老泪纵横，哭的撕心裂肺。我和学校的老师还有那个村干部连忙去把他们扶起来，扶到外面接待室的椅子上坐着，他们一直在号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看见他们这伤心欲绝的惨样，即使是我师傅那种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的老民警也不由自主的掉下眼泪。”
“那个女生呢？”
“唉，那个学生失踪后，那个女生的生活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她该上课就上课，晚上该去酒吧就去酒吧，想去逛街就去逛街！”
“那个学生就是个不孝子啊！”
“就是呀，为了个女生寻死觅活，伤害的却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那个女生当他是个空气！”
“一个大男人，为了个女娃儿就跳河。就算他不跳河，以后也没得好大出息！”
“我觉得感触很深的原因是，那个学生在比我们这里都还穷的地方，考起了这么好的大学，读书肯定是很得行的，人肯定是很聪明的，结果才出大山不到一年，就在外面的花花世界迷失了方向，唉，可惜呀！”
“唉，他的父母才是造孽哟！你工作了一年多，有人给你送东西没有？”
“我就是个小秋儿，哪个给我送东西嘛？”
“不管你是小秋儿还是大领导，你就一定要记住，不该拿的坚决不拿，不该要得坚决不要。”
“我晓得，现在反腐败搞得好严嘛，我们单位经常组织我们看廉政教育片，到廉政基地去参观，现在还敢乱来的，就是在找死。”
“你是在搞执法工作的，一定要守住底线，要学你噶公，不是自己的，一针一线都不拿。”
“就是哟，遵纪守法、讲原则讲党性这方便，你一定要学你噶公，当年你嘎公退休的时候，在宿舍收拾东西，宿舍里有块菜板，我看起很喜欢，就想把它带回来，你嘎公死活不同意，就是因为那块菜板是公家的，你嘎公硬是没准我带回来，除了自己的东西，哪样东西都没带走。”
“不管是工作，还是为人，我一辈子就记得到老刘的那句话，穿钉鞋，拄拐杖，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不得摔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