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选择
经过一系列程序，石昌栋的堂伯石永兵接任了凤爪村的村书记。
三月的一个星期六，刚好是李川恩外婆的生日，一大家子吃完晚饭后，在火铺上坐着闲聊。聊完家常，就聊新书记石永兵，接着就是聊她女儿石秋月，东拉西扯的就聊到了上任村书记庹经国。李川恩三姨娘庹秋菊说：“我有一次听到我们板涂村的书记说，庹经国在和乡政府的领导打牌时，大方得很，经常输给领导很多钱。我们村书记说，和乡政府领导打牌的时候，庹经国身上的钱，都是一坨一坨的。你们来说嘛，他庹经国又没有做哪样大生意，又没出去打工，他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他们住的那座房子，他哪来的钱修的？他不是贪污村里的集体资金和和上级拨付的扶贫款。他哪里来那么多钱？”
“还有庹老二养的那几十头牛也。我听说是上级给我们村头的扶贫项目，结果着他们一家人捏到起。”
“还有骑牛背山脚那三个大凼凼也，肯定卖了上百万方的砂子”
“他还是会为人，没吃独食，给当官的塞得多，有人保他，不然的话他肯定跑不脱哟”
“他啷个就算跑脱了吗？”
“肯定有人想他跑脱撒，如果他着了，不晓得要牵扯好多人哟！”
......
石昌栋家。
“我听我们学校的老师说，从今天9月份开始，九年义务教育就不收学费了。”
“真的吗？”
“老师说的，应该是真的。”
“哎，大毛，你真的是没得读书的命呀，等你马上初中就要毕业了，读书就不收学费了。如果早几年不收学费的话，你还可以进城读书。”
“进城读书也不见得有多好，我听李川恩、廖万旭他们说起那些，现在不必以前，就算在城里读书也恼火。”
初中毕业后，石昌栋跟着他堂哥到浙江搞装修。凤爪村他跟同龄的另外4个人，也出门打工去了，除了到浙江，还有到广东和福建的。庹书杰则去进入了一所汽修技校。
李川恩在沿江中学继续上高中，廖万旭作为体育特长考入沿江中学读高中，李川恩的初中同学有三分之二都到金仁市区里面的各个高中去读书了。
......
在广东做黑茶生意的马自强、庹春桃，血本无归。回沿江县城，开了一家面馆。
......
金仁市各地代课老师密集上访，要求政府解决工作问题，市政府研究决定，在全市组织一次考试，凡代课时间超过3年者均可参加考试，考试合格者，转为正式老师。外出打工三年未回的李川恩父亲李延和终于从福建回了沿江，准备这次可以改变他命运的考试。为了方便掌握考试相关信息，李延和没有回凤爪村备考，而是借宿在了马自强家里。备考近一个月后，考试开始，这次考试合格率超过了70%，很遗憾，李延和是另外那30%。李延和又到福建打工。
庹夏荷打电话给庹春桃，问李延和复习备考的情况。庹春桃说：“他一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打牌。”
......
沿江中学高中部一个年级十个班，1、2班为重点班，一个理科班，一个文科班，这两个班学校内部称为“清北班”，3班为文体班，4-5班为文科班，6-10为理科班。分班考试之后，李川恩在2班，廖万旭在3班。高一的时候，李川恩开始两个星期回一次家，没回家的周末，他在网吧呆的时间比较多。
在学校的秋季运动会上，廖万旭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在百米飞人大战中，拔得头筹，一时风头无两。运动会不久，就在隔壁4班谈了个女朋友，两人一起上学、放学，成双成对，周末在网吧，李川恩也经常成为他俩的电灯泡。
庹书杰很有汽修天赋，学了一年后，就到他师傅的汽修厂实操去了，三个月之后，就能独当一面了，业务熟悉了之后，空闲时间也就相对多了，下班之后他也喜欢到网吧泡着，慢慢的又跟廖万旭、李川恩等发小联系上了。
......
高二寒假那个春节，李川恩的父母仍旧没有回家过年，打电话回家说，李川恩的姐姐李慧跟厂里的一个打工崽在耍朋友，那个打工崽是四川的，庹夏荷觉得是外地的，就不赞成他俩耍，于是李慧就故意躲着父母，不让他们找着。这个春节，庹夏荷和李延和是在跟李慧的“捉迷藏游戏”中度过的。
石昌栋回家过年，跟李川恩说他这一年挣了2万多块钱，他打算在村里买一栋老房子，让他奶娘和阿爹搬出那座拥挤的小平房，再打两年工，再修一座大房子。李川恩问他装修到底做些什么。他说浙江那边修了很多新房子，他们就是在那边装修新房子，他还说等再过一年，他自己去包一栋房子来装修，能挣更多的钱。三月初，张平素、石永建搬家了，小平房改成了牛圈。
高二下学期，李川恩一个月回家一次，留在县城的周末，给家里说是学习负担重在学校自习，其实却是和廖万旭整天泡在网吧里，聊QQ、打游戏、看黄色。成绩下滑严重，厌学情绪滋生。
当这学期结束李川恩打电话跟他父亲说，他不想读书了之后，李延和在电话里暴跳如雷，在电话里把李川恩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之后，李延和让他到浙江跟他二叔打工，李川恩听到他父亲让他出去打工后，他是高兴的。7月中旬，李川恩和石昌栋的弟弟石昌梁，跟着同村的大人到了浙江。石昌栋把他弟弟接着一起去干装修了，李川恩跟着他二叔来到了工地上。李川恩二叔是个小包工头，承包了一个架子工程，给他干活的都是他从板涂乡其他村找来的。他二叔给他安排住在了工地上的板房里，一进板房他就被扑面而来的一股混着汗味、烟味、脚臭味、机油味的气味熏了出来。“才来就遭不住了吗？”“我遭得住也。”进屋住下。
每天早上四点过起床，5点上工，7点吃早饭，11点吃午饭，午休，下午3点过上工，7点下工。李川恩是杂工，帮忙清理运送扣件、钢管。下午钢管温度高达50、60度，戴着手套都烫手，架子工真的是又累又苦又脏。
一个星期后，李川恩二叔问他：“遭得住不？”
“遭得住。”
两个星期后，李川恩二叔问他：“遭得住不？”
“遭得住。”
三个星期后，李川恩二叔问他：“遭得住不？”
“遭得住。”
四个星期后，李川恩二叔问他：“遭得住不？”
“遭不了住。”
“遭不住了，那就再干一个星期。”
五个星期后，李川恩对他二叔说：“二叔，我真的遭不住了，我要回去读书。”
高考，李川恩考上了BJ的一所司法大学，廖万旭考上了黔州的一所科技职业学院。
......
廖万旭大专毕业后，在他家的铁艺公司工作。李川恩大学毕业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进入江海公安局工作，工作地点在重庆。李川恩工作的同年，庹书杰一家回到沿江县城，开了一家汽修厂。此时的石昌栋，孩子都已经2岁了，在板涂乡新街买了两块地皮，修了两栋5层楼的大房子。
沿江县城也大变样了，通过旧城改造，沿江中学和沿江二中周围全部都变成了32层楼高的住宅小区了。学校周围没有任何娱乐场所了。
板涂乡到沿江县城的公路也变成了柏油路，公路两边以前种水稻的地方，全部都被占来，修成了房子。
凤爪村到板涂乡街上的土路也修成了水泥路，路两边以前的水田也被占修起了房子。凤爪村以前的黑瓦木屋，几乎绝迹了，都几乎翻修成了两三层楼的砖瓦房，只有两三栋老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