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来者何人
过了几天，到了约定碰头的时间，戌在朝歌城外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里面见到了旭。
“族长！”
旭看到戌，非常高兴，但还是摆着架子问道：“怎么样？你打算何时候替我动手除掉蝥？”
心中早有打算的戌，此刻深吸一口气，表情平静地回道：“族长，我现在一直都在给蝥打下手，而且现在蝥非常得纣王看重，如果我杀掉他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到时候我必死无疑。”
旭听戌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严肃了许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戌面对曾经的旧主，却是一点儿也不害怕，神色更是坦然：“我的意思是，我如果杀了蝥，我也会死。”
这一点，旭当然知道。
甚至他就是因为知道杀了蝥很麻烦，所以才没有自己动手，反而教唆戌来替他扛雷。
到时候蝥死了，戌也死了，死无对证之下，他便能置身事外，不沾染一丝麻烦。
旭打心里就不在乎戌的生死，甚至觉得戌为他牺牲是理所当然的，如今看见戌居然敢反抗自己，他心中暗恨不已。
区区一个贱民，也敢和自己讨价还价！？
不过旭想到了此时的他还需要依仗戌来完成任务，所以才没有动怒：“我清楚，但是为了灭商大业，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难道你忘了纣王灭我厚族的血海深仇了吗？你是在为厚族复仇。”
若是以前，戌说不定还真就脑袋一热听信了。
可如今过上了好日子，有家有室，所以面对旭的鬼扯，戌直接笑出了声：“如今朝歌百废俱兴，人人安居乐业，当初西岐联军都没能灭商，现在就凭你？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旭脸色一黑，怒喝道：“放肆！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竟敢对我这么说话，简直大逆不道！”
戌笑得更加放肆：“你？厚族族长？你现在有什么？还跟我摆架子？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不会再听从你的命令的，更不会让你杀掉蝥。”
“你这是背叛！你找死！”
旭愤怒地大喊了起来。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见周围草丛里突然冒出来好多人。
“族长，别来无恙。”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旭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戌直接摊牌说：“我们都是厚族人，但是现在，我们要拿你的脑袋，去献给纣王。”
“你们敢……啊！”
天还灰蒙蒙亮，殷受德坐在王位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着下面群臣，说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他觉得，早朝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不人性化了。
哪怕是当年当社畜的时候，也没起这么早过。
改革，必须要改革！
说完这一句话，殷受德刚准备起身离开，恶来却捧着一个用布包好的木箱子走了上来。
“大王，臣有事启奏。”
殷受德不爽地说道：“说吧，什么事？”
恶来说：“黄夷厚族族长旭潜入朝歌，企图谋反，但是被兵器工坊的戌识破，带人杀死，献上了旭的人头。”
黄夷？
厚族？
这些名词对于殷受德来说，十分陌生。
历史课本里面也没说过啊。
正当他从脑海之中挖掘出关于黄国、厚族跟大商的恩怨情仇的时候，恶来已经把木箱子放到殷受德面前的桌子上并且打开了。
“请大王过目。”
看着鲜血淋漓的脑袋依旧瞪着难以置信和不甘的眼睛，殷受德脆弱的心灵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瞌睡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整个人无比精神。
“啊……”
一个现代青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杀鸡宰鹅的事情都没干过几次，然后在这昏暗的朝堂之上，跟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四目相对，这是个什么体验？
殷受德只感觉到自己天灵盖都差点被吓飞了。
“拿走，快点拿走！”
殷受德大叫一声，然后大叫道：“来人，给孤把桌子上的污秽之物清理掉！”
满朝文武，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殷受德。
大王不是杀人如麻的吗？还发明了那么多酷刑……为什么现在感觉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恶来拿走了头颅，宦官清理掉了案桌，再加上现场还有这么多文武百官，殷受德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他轻咳一声，恢复了成熟稳重的姿态，这才施施然地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恶来当即奏报：“此人名旭，是厚族的族长，此前厚族已经被我大商将士所灭，只有些许残党逃脱。此人借着书画大赛的机会，来到朝歌，并且成功进入了书画院。他联络朝歌的东夷奴隶，打算发动叛乱，但是被那些东夷奴隶所杀，献上人头。”
听完恶来的奏报，朝堂之上，人人哗然。
“还好发现得早啊，要是此人有谋逆之心，企图对大王不轨，后果不堪设想！”
殷受德听了这话，确实也是吓得够呛。
这么一个人待在书画院，那不就是个刺客么？
不过那些东夷奴隶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族长？
传说中的苦肉计？
也不对啊，人都没了苦肉计有屁用啊。
殷受德表示不解。
不过现在人都没了，倒是也不用想那么多了，他当即说道：“那个，刚才你说杀了这人的是戌是吧？他做得很好，孤必须重重有赏！所有参与杀死这逆贼的人，统统赏赐一朋贝币！”
朝歌城南，酉正在酒舍之中喝酒，突然听到有人说：“你们知道吗？厚族的族长潜入朝歌，准备刺杀大王啊。”
另一个人也说：“我也听说了，之前是东夷逆贼的漏网之鱼，竟然冒充画手进了书画院，实在是无耻。”
“哈哈，好在他被人杀了，脑袋都被拿出去向大王邀功请赏去了。”
“干得好，哪位勇士干的？”
“听说是几个东夷奴隶。”
“东夷奴隶杀了东夷的族长？啊这……”
听着这些话，酉感觉有些脑袋发晕。
旭死了？
还是被他自己昔日的族民给杀死的？
他居然把这件事情抖落出去？
暗杀这么重要的事情，谁不是偷偷执行的？
他居然还大肆宣扬！
真是蠢货！
死有余辜！
计划失败，酉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待在朝歌了，至少这段时间不能继续在这里了，要出去避避风头，再作打算。
眼下出了这么大的意外，身为西岐的密探，酉必然是要向姜子牙和姬旦汇报的，所以他收拾好东西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西岐。
酉来到太公府，对门口守卫说道：“酉求见太公，烦请奏报一声。”
“请稍等。”
那守卫进了太公府，没过多久又出来了，不过脸色比之前要阴沉不少，说话也生硬许多：“太公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看在你为西岐做了贡献的份上，不杀你。”
“以后不要再来了？不杀我？什么意思？”
酉感觉到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追问之下，这守卫却是什么也不肯说。
他很着急，但是却又无可奈何，见不着姜子牙的面，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带着疑惑，酉离开了太公府。
结果，刚刚走过几条街巷，一个壮汉猛然从巷子里冲了出来，到他面前停下，惊疑不定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酉抬头一看，发现这是昔日好友，连忙问道：“你什么意思？我应该去哪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我刚刚从朝歌回来，太公不见我，还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你说话也莫名其妙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壮汉叹了口气，随后道出实情：“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我告诉你吧，芈氏已经加入到了姬鲜的阵营。太公没把你抓起来，算是仁慈的了。”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砸在酉的心头。
他这才知道姜子牙为什么不见他。
随即，他又感觉到非常不忿。
“我不过是芈氏的旁支，他们干了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太公居然怀疑我？我一片忠心，不顾生死地潜伏在朝歌，结果就换来了这样一个下场？”
想着旭的死，想着在朝歌的所见所闻，想着大商百姓在纣王的带领之下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酉突然感觉心中一阵悲凉。
“好吧，那我走。”
酉打定了主意。
管国都城，西亳。
硝烟遍地，战火不熄，如今的周国，深陷三监之乱的漩涡，难以自拔。
曾经的手足兄弟，如今却是生死相搏。
酉小心翼翼地穿过战场，终于抵达了西亳城的外围。
夏朝初年，禹划九州，河洛属古豫州地，此为夏王朝立国和活动的中心地域，太康、仲康、帝桀皆以斟鄩为都。
后成汤灭夏，改斟鄩为西亳，也将此作为商朝的立国之都，为后世大名鼎鼎的洛阳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西亳城此前乃商王朝的领土，如今被周国占据，成为了姬鲜的封地。
城门的守军很快就发现了酉，手中长矛瞬间对准了他，喝问道：“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