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赏罚
“君上,臣冤枉啊!”
田汾陡然跪地,脸上戚戚然叩拜,一时间声泪俱下。
“君上,臣有罪,可罪不及勾结叛军,只是害怕叛军入城,所以才想着让家小先出去避避祸,等到徐邑安全了再回来。”
“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叛国之事啊!”
田汾自知今日罪责难逃,索性老实承认罪行,祈求宽恕。
司农景菟看了看默然不语的景徽一眼,随即咬了咬牙拱手道:“君上,臣世食徐禄,上有君父,下有妻儿老小,如何敢与叛军勾结?”
“臣以为,一定是有宵小之徒趁机构陷老臣,请君上明察。”
他自持侄儿刚刚陪着君上获取泼天大功,即便景家真有勾结之嫌,想来君上也会从轻发落的。
其他士大夫莫不如是,恐惧难言,眼前的君上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太过陌生不复第一日朝议时那般懦弱胆小了。
殿中跪了十数人,其中有田族之人,景族之人,叛逆之事非同小可,若是田汾和景徽都被追责,那么他们同样讨不了好。
一时间掀起这场风暴的相邦徐季有些傻眼,浑然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明明是声讨鲍叔衡的。
太史令郭仪更是冷汗连连,寄希望于君上千万不要把自己和那些家伙想到了一起,他本意是劝慰君上,而不是掀起朝堂乱政。
也就司寇陈鹫坦然自若,只是看向诸多乱臣的时候,眼中阴翳之色难以掩饰。
“不必多言,是非对错,审查之后自有定论。”
“司寇何在?”徐年看向下方喝道。
“臣在。”陈鹫也没有了攻伐鲍叔衡带着君上胡作非为的念头了,此刻的他只想要把这群乱臣贼子都给缉拿。
司寇本就有巡查徐邑的职责,再加上大战之前君上还曾拨城卫军给他守护徐邑,却竟没有发现如此祸乱之人。
“君上,臣有失察之罪。”他也伏于地上。
徐年却不管这些:“司寇,孤恕你无罪,你且随白马将军公孙瓒把犯人押入司寇府狱中,限你三天之内查明真相。”
“喏!”陈鹫笃笃凶光。
“都拉下去。”
眼看还有人痛哭流涕,甚至害怕得屎尿齐流,害怕脏了广德殿,徐年厌恶地赶紧挥了挥手。
等到这些人都被带走,广德殿中瞬间空寂下来。
所有人跪在地上,好似忘记了接下来要干什么。
徐年却没有忘记。
“大司马,今日战事详情如何?”
大战之后,自有各军各营把详情汇集一处,经过简单统计,想必鲍叔衡已经有了腹稿。
果然,鲍叔衡不受刚才乱臣的影响,正色回道:
“启禀君上,今日我军和阜邑叛军一战,共计投入三万五千人马,死伤超过五千人,敌军共计八万人,死伤一万有余,俘虏六万。余者四散而逃,老臣已让剩余的四千骑兵追击,定不让其等遁入山林,以祸地方。”
徐年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阴沉,杀敌一万,自损五千,虽说有以一敌二的优势,可是依旧让人难言,毕竟那可是一万多条人命,杀来杀去,都是他的子民。
胜即是不胜,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叛将首领徐阜被公孙瓒将军一箭射杀,其余诸将非死即降,现今已押入狱中,等候君上判决。”
“另有宋国禁军将军冉亭,深入我国腹地,以言语利诱徐阜犯上作乱,背后定是宋公之意,臣请君上发公文质问宋公,以彰其罪,至于冉亭,如今缚于殿外,还请君上圣裁之。”
听完鲍叔衡的话,徐年都还没反应,诸臣已经一片喜色,与有荣焉,又听闻宋公派遣禁军将军参与徐国乱事,又口口声声讨伐起了宋公。
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
宋徐之间,仇恨绝对大于友好。
徐季皱了皱眉,随后起身拜道:“君上,当务之急,是派遣使者前往宋国,谴责宋公,以占据大义,其次探查宋国之军,是否有危及边关之险,再次,阜邑叛乱,尔来皆是一路降城,还请君上下旨免诸县官之罪,防止诸县生乱,最后则是让南北支援之军回防,以防吴、莒、鲁、郯等国趁人之危。”
徐年多看了这个老相邦一眼,该说不说,虽然他总是不怎么配合自己,但是能力还是很强的。
这段时间大战的准备工作,后勤诸事,都是他一手操持,让鲍叔衡能够全心全意地投入战事当中。
也是他的格外表现,让徐年本想要趁大势以革其相邦之位的想法缓了缓。
“季相老成谋国,当是如此。”
看见君上并未一味地刚愎自用,而是采纳自己所言,徐季却是叹了口气,随后低头思索起了什么。
“除却诸县免罪之事,其余诸事就交由季相一手操持,诸位臣工定要好好配合,希望不要辜负孤对你们的期望,此外大司马当即要仔细探查军情,以防阜邑余孽死灰复燃。”
诸县城遇阜邑叛军即投降,这样的人他岂会不追究?那还做什么君上,还不如把城池拱手让人算了。
以后要是有人有样学样的,徐国必亡。
只是追究还不到时候,等大军重整旗鼓再说不迟。
宋曹之事也是一样需要延后。
“臣等领命。”没有人再敢说一个不字。
“着令,大司马鲍叔衡讨伐有功,赏万金。”
鲍叔衡早已成了徐国最顶级的公卿,封无可封,只能赏赐钱财了。
“臣谢过君上!”大司马难掩喜色。
“其余有功者,请大司马拿出一个章程和名单,明日启朝议再行封赏。”
“君上圣明。”
“诸位臣工今日也累了,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他们累不累不知道,反正徐年倒是挺累的。
而且他还有大事需要赶紧回去青元殿看看呢。
……
青宫,出了盛和门,依旧属于城墙范围,两个老头子却再次聚集在一起。
“椁弟,那事不用查了。”
徐椁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堂哥见他一声弟弟。
不过不用查了这是为什么?
看着宗伯徐椁疑惑的眼神,徐季缓缓说道:“如今查到了又如何?老夫本以为君上懦弱不堪,背后定是那纪氏胡作非为,若是老夫以后死去,整个朝堂岂非要被纪氏一手遮天?然而今观君上,已然有了虎狼之心,不再是那绵绵细羊,以后老夫也不用担忧公室有变。”
顿了顿,徐季又道:“吾观君上,当有庄侯之象,是为雄霸之君,以后椁弟当好好辅佐之。”
至于之前怀疑徐年暗藏心机之事,徐季现在也有了新的想法。
若是徐国可以在他的手中再次强盛,那么徐季也可以忍气吞声,不追究兄弟倪墙之事。
“可是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徐季陷入沉思。
徐椁听完也是不由得点点头,今日的君上,早已不是数日前那软弱之象,让他好似看到了景侯在世,却有了新的心思。
而且随着徐阜一死,景侯宣侯嫡传只剩下徐年一人,君侯之位,也只有他名正言顺,其他公室子弟是没有资格的。
哪怕捏着鼻子,他这个宗伯也得认了,何况以后没了堂哥支撑,他也不敢继续探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