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贴身侍女兰芝见云安这样,心疼的泣不成声,转身去梳妆台上拿起梳子,小心为云安梳着,哭着劝诫道,“长公主,您就老老实实待在宫中吧。您就算出了这云南宫,可皇城内还有数不清的人会拦着你,您出不去的。”
云安攥住兰芝的手,抬头望着她,斗大的泪珠成串滑下,她的声音虚弱至极,“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沈愈派来的人对她看管极严,平日里她根本没机会出内宫,今日是趁看守不备,逃了出去,可大闹一场,还是不免被逮回来的下场。
兰芝将云安抱在怀中,轻拍她的背,“长公主,情爱伤人,您便忘了那个人,安心留在宫中吧,他不会是您的良配。从前是威名远扬的赵小将军时便与你不可能,如今是流放千里的阶下囚,更是不可能与您相守了。”
云安翻身上了床,头仰着,对着床顶的白帐,眼神飘忽。
在兰芝拿起湿帕子为她擦去脚的黑泥时,她突然喃喃道,“原本我们能相忘于江湖的。”
云安身为长公主,早就明白有太多事不可强求,她的婚事不可能自己做主,赵钰之前回辽东时她便做好了此生再不相见的准备。
她会按照皇兄母后的心意嫁人,他会在辽东寻一个开朗豁达的女子成婚。多年后,她儿女成群时,也只会笑着跟儿孙们说,“祖母年轻时也曾赤忱的爱过一个人呢。可惜没有缘分。那人也极爱你祖母毕竟你的祖母当年可是才貌双全的。”
她会顺手抱过自己的孙女,亲亲她的鼻尖,笑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祖母现在最爱你的祖父。”
一切一切都毁了。
太多的情绪挤压在心中,让她整个心脏都拧在一起,她紧紧攥紧自己胸前的衣襟,急切的呼唤着,“兰芝,兰芝。”
兰芝立马爬到床头,应道,“奴在。”
云安扑入她怀中。想要迫不及待的将一切吐露出来,她心口疼的受不了了。
“兰芝,我背不起这份罪孽啊。”
被关的这些天,云安早已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若她不明白这些,还不会这么痛苦。
她对赵钰的爱是有很多很多很多,爱到想他时会心痛,爱到见不到他便想发疯。可她生活在深宫,自小便见过太多爱而不得。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若只是单纯的因为爱,她不会因为赵钰将自己弄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不会为他丢了自己作为长公主的体面。
“他们想对赵家下手,寻不到空子,就利用我,是我让小人有机可乘,是我害了赵钰一家。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一家几十口全因她流放,她这辈子便是以死谢罪,欠赵钰的也还不清了。
兰芝安慰她道,“长公主,那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因此自责。”
“怪我,怪我,我便是想脱罪也脱不掉的。我想再看看他,他打我骂我,都是我该受的。”
后来她闹累了,便在兰芝怀里睡着了。
……
谢宁瑶一行人经过御膳房,走过御膳房,就离沈愈的寝宫不远了。
李顺提着一个精美食盒从御膳房里走出来,看见谢宁瑶,面上露出些诧异。
沈愈少时是李顺带大的,从前沈愈读书时,李顺时刻陪伴左右,自然对沈愈的这个伴读十分熟悉,以他对谢宁瑶的了解,谢宁瑶应是不愿入宫才对。
只是心中弯弯绕绕便不能当面表现出来。
况且谢宁瑶救了晚晴之事让李顺十分感激,说话时面上的笑容便真切了几分,“谢姑娘今日进宫了?真巧,在这遇见您。””
谢宁瑶笑着回应,“是挺巧的。”她又接着打打趣道,“李公公贵为掌印太监,也要亲自来这御膳房取食了。”
“皇后娘娘还有几日便临盆了。生完后吃食可就讲究了,生的硬的辣的都不能吃,在生产前,皇后娘娘想吃些什么,咱家便想尽力给她弄最好的。”
谢宁瑶笑着点头,“能得李公公侍奉,皇后娘娘真是能舒心不少。”
“哪里哪里,能跟皇后娘娘这样脾气好的主子,是咱家的福气。”
两人寒暄片刻,便各自分开了。
而谢宁瑶走后,却还时不时的望着李顺的背影。
不一样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由李顺的精神面貌便可窥探到晚晴如今的生活。他们二人相伴一定十分幸福吧。
这样真好。
谢宁瑶感叹道,一路走过来,她也是经历了太多苦难,如今就喜欢看别人幸幸福福,开开心心的。
……
刚到乾清宫外院,便见沈愈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等她。
沈愈向她甩脸子,谢宁瑶根本不理他,径直越过他朝里走。
沈愈快要被气死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回来的?怎么,刚用过朕,便对朕翻脸无情了。”
谢宁瑶根本不想与他争论这些无意义的,将他的手甩开,冷漠道,“我饿了。”
沈愈被她的态度激怒,却也怕她饿着,只得退让。让曹祥上午膳。
席间谢宁瑶也自顾自吃自己的,根本没抬眼看沈愈一眼。
沈愈不满意她冷漠的态度,吩咐曹祥将他吃饭的椅子搬到谢宁瑶身边,殷勤的给她夹起菜来,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好了,朕不与你置气,你便也不与朕置气好不好?”
谢宁瑶自问她忍沈愈忍到今日,也算是自己能耐了,平日里安慰自己不与沈愈闹翻便是为了寻找段锋而顾全的大局,可今日这火是蹭蹭烧起来,怎么都灭不掉。
她将筷子搁下,掀起眼皮嘲讽的望着沈愈,“好歹是亲妹妹,放她一条生路不行吗?陛下这么久,有没有去看过她?有没有看见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沈愈猛的站起身,身后椅子因受不住他的力量,砰的一声朝后砸去,他面色铁青,额上青筋凸起,不得不说,谢宁瑶这次真的戳到了他的心窝子。
可反观之罪魁祸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沈愈气肺管子都快爆炸了,可他偏偏又犯贱,爱极了她这个模样。
他将谢宁瑶扯起来,男子力气到底比女子大多了,谢宁瑶一时挣扎不得,被他扯进了内宫。
刚拉着谢宁瑶走进内宫沈愈便呵斥道,“都滚出去。”
太监宫女飞奔出门。很快便没了踪影。沈愈不管不顾的将谢宁瑶压到墙壁上,谢宁瑶曲起双腿打到沈愈双腿间。
剧烈的疼痛将沈愈淹没,他躬起身子,一瞬间沈愈差点认为自己要和曹祥一样要断子孙根了。
“你这个女人。”沈愈怒喝。
对于谢宁瑶他已经是忍耐到了极点,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脾气,待疼痛缓解后,便一把扯过谢宁瑶将她朝床上摔去。
他要彻底征服她。若她真成了自己的女人,再这般与他耍横也不迟。
这些时日与她离这么近,沈愈是夜夜控制自己的欲望,如今看来倒也不必怜惜她。
谢宁瑶一个鲤鱼打滚似的爬起来,然后沈愈就发现了更让他气愤的点,他竟然打不过谢宁瑶。
沈愈踹着粗气,被谢宁瑶压在身下。
因打斗,谢宁瑶脸蛋绯红,一双因喷火的眸子亮闪闪的,她嘲讽盯着沈愈,“皇帝陛下,从前是我让着你。若你再打我主意,我便与你鱼死网破。”
沈愈直勾勾的盯着谢宁瑶精致的脸蛋,不争气的咽了口水。
谢宁瑶见他这般反应,连忙松开刚才钳制住的他的四肢,心中暗骂,该死的色鬼。
但与一个大男人斗,也极耗体力,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动弹了,不愿与沈愈躺一张床上,便就势往地上一躺,放狠话道,“你说你寂寞,想找个人进宫陪你,我为了我哥,也甘愿在这陪你,但也仅此而已,多的你便不必奢望了。若不然,便不怪我给你留情面。”
沈愈也累了,躺在床上喘着气,缓过一阵后,他微微支起身子,脸对着谢宁瑶,眼神闪烁道,“若你肯进宫陪朕,甘心当朕的妃子,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可好?”
谢宁瑶脸上露出纠结,坐起身,试探的问道,“可以放了我哥?”
沈愈点了点头。
谢宁瑶又掰着手指头道,“我爹爹为官多年,日日勤于政务,身体早就熬垮了,也该退休了,若要上书乞骸骨,陛下会答应?”
其实两人都明白,说到谢蕴时,谢宁瑶的话婉转了许多,沈愈巴不得谢蕴退休,又怎会不同意呢?
谢宁瑶只是在试探沈愈的态度。想为父亲求一个善终。
沈愈点头。
“肯放云安出宫?”
沈愈脸上露出点为难,“云安的心都在姓赵那小子身上,若放她出宫,她定是要去蜀地寻他的,她从小锦衣玉食,怎受得了那颠沛流离之苦?若受磋磨,她又能活到几时?”
沈愈讲的道理谢宁瑶怎会不明白?
她只是想借云安之名顺理成章的说出后面的话而已。
“陛下真觉得赵吉春有罪?我爹与他数十年交情,清楚他为人如何。赵吉春此人可以战死沙场,却不可能谋反。”
沈愈的面色越来越差,盯着谢宁瑶不说话。
赵吉春被诬陷谋反之事,他比谁都清楚,更让他清楚的是,无论赵吉春有没有谋反,他都不可能重审他的案子,他就是要赵吉春在苦寒之地老死。
不说赵吉春与谢蕴的关系让沈愈忌惮,便单单是辽东兵对于赵吉春的敬重与服从,便有足够的理由让沈愈制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