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诞生(9000-)
越过白刃河的支流,路过赛文家族建于河边不远的赛文城,又骑行不久,一片郁郁葱葱的庞大森林开始从不可见的下方逐渐覆盖住远方的地平线。而理所应当的,一座灰色大理石的城堡在狼林之前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凯特琳看着远方的临冬城,同时也是她的家,心中不可遏制地涌现出一股温暖的水流。布兰、瑞肯,她的男孩们还好么?她跟着大军出发前特意把黎德家族的姐弟叫来陪伴布兰,他们又相处得怎么样呢?
“瑞林先生,前面那座城堡就是临冬城了,你应该还没有来过对吧。”夫人转头介绍着,并再次由衷地表示了谢意。“真的太感谢先生了。史塔克家族原本就欠你很多,这次又多了一份,不管是在奔流城为我们解围还是一路陪同我回家都是。”
瑞林望了望临冬城,微笑着解释着自己的想法。“夫人太客气了。罗柏既然决定要带着剩余的军队去君临和大军汇合,那么每一个护卫都是一份可能的军事力量。由我陪同你回来的话也能为军队省下几个好手。何况我本来就想来一次临冬城。”
“这座城堡,或者说北境,我确实都是第一次来。但对于史塔克家族,我心中的敬意恐怕还要超过你的想象哪,夫人。”这话没错,作为冰与火之歌的书迷,绝大多数人都非常喜欢这个古老而坚韧的家族,瑞林心想。
二人在大道上骑行,凯特琳一路以来明显感觉大道上的来往旅人不复战争开始前那么多,但这毕竟也无可奈何。
作为养育了诸多儿女的公爵夫人,凯特琳的骑术虽说比不上正式的骑士,但长途旅行也没什么问题。这毫无疑问为瑞林省了不少功夫。
如果凯特琳像很多贵族少女一样不善御马,或者是只能骑乘很短的距离,一旦路途遥远就必须要坐马车,那瑞林估计就得换一个理由和方式来到临冬城了。
至于瑞林自己,虽然早前乔佛里送给他的那匹不凡骏马在离开秧鸡厅战场时就扔在了那里,但从战场上逃离的马匹实在太多,他和洛拉斯随便就又安抚住了两匹马作为自己的坐骑。
在那之前,洛拉斯醒来看到蓝礼身死的一刻,瑞林升到了四级,术法点上限来到了8点。而在奔流城的解围则并没有让他升级。
来到四级的他现在不仅学会了术士法表中所有的二环法术,包括三级时没掌握的:镜影术、迷踪步、魅影之力、粉碎音波、蛛行术、暗示术、灼热射线。
另外还因为四级所获得的专长机会得以让自己增长两点基础属性,毫无疑问他选择都加在魅力上,此时的瑞林足足有19点魅力,只需要再加一点,他在魅力上的附加值等级几乎就脱离凡人的范畴。
至于洛拉斯,则在离开森林后主动表示自己要回到高庭,瑞林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思绪回到眼前,二人与临冬城间的距离不断拉近,凯特琳却又多了一些疑虑。“瑞林先生,我就这样离开河间地真的没问题么?罗柏也去往了君临。只留艾德慕在河间地,那些诸侯恐怕不会在战争中出太多力吧。”
“他们确实不会出太多力。”瑞林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但夫人,恐怕你继续留在奔流城也是于事无补吧。河间地诸侯心思各异,如今王国渐乱,佛雷也只不过是第一个跳出来的而已。何况这一次他们能悄悄控制住整个奔流城,也是因为佛雷家的军队在那时候于城内轮防而已。以后艾德慕只要能多加小心,至少不会被人控制在家里。”
“所以说,只要艾德慕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坚持不会称王,那么河间地的局势有没有夫人你都是差不多的,即便你父亲霍斯特公爵突然康复下了床,恐怕如今各怀鬼胎的领主们也不一定能完全响应他的号召。”
虽然在原著中最为人所知的河间地背叛者毫无疑问是一手策划了血色婚礼的佛雷家族,但如今真实身处于这个世界的瑞林知道,河间地有着小心思的家族绝不止他们一个。
比如互为世仇的布莱伍德家族和布雷肯家族,其中布雷肯家族甚至还于“强手”哈尔温入侵期间在当时反抗哈尔温的布莱伍德家族军队背后进行偷袭,一如之前发生的提利尔背叛一样。
对于这两个家族来说,王国大势或者王冠归属可能并没有打击对手来的重要。也许在某些条件下,为了一举将对方家族打压到尘土中,他们会做出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举措。
“哎……也许是我在北境生活了太久,以为所有高贵家族都像北境一样忠诚可靠。”凯特琳夫人有些伤感,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父亲的伤感。
虽说在他身体状况越发糟糕的情况下离开奔流城很可能会导致父女之间见不到最后一面。但凯特琳知道,父亲是一个坚韧的人,前些日子自己亲身照顾他的时光足以抚慰他余下的记忆。至少,自己要比莱莎做得好多了。
所以比起父亲来说,尚且年幼的孩子确实更需要自己。这也就是为什么瑞林提出要回临冬城后,凯特琳直接就答应下来的原因。
太阳渐渐落入西方的森林树影之下,大地即将迎来又一个黑夜。
好在二人在天彻底黑掉之前就到达了临冬城,用不着在野外垫肚子了。
守城的卫兵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领主的夫人,于是边有人开城门边有人跑进去通知其他人。
等到二人穿过南大门来到中庭和校场时,罗德利克爵士、鲁温师傅、背着布兰的阿多以及瑞肯,当然还有两只冰原狼,就都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马上四岁的小瑞肯跑过来抱住下了马的凯特琳的大腿,唔囔着“妈妈我好想你”之类的话。
凯特琳蹲下身抱着最小的儿子,为他擦去眼睛流下的泪珠。不过因为瑞肯已经长到了三尺高,所以她没尝试也没能力将他抱起来。
“这位好先生是?”鲁温师傅挂着温和的老者笑容,看向这位与夫人一起来到临冬城的客人。
“他就是我说过的瑞林先生,实不相瞒,这次在奔流城又是被先生帮了一次大忙。”凯特琳解释着,等安慰好了瑞肯后拉着他走到阿多身边,充满爱意地捧着布兰的脑袋,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
罗德利克爵士对瑞林点头示意,可能也是为之前怀疑瑞林而感到有些羞愧。
鲁温师傅小心地走到瑞林面前。“瑞林先生,不介意我好好看看那些鳞片吧。”
“当然不介意,鲁温师傅。”
凯特琳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下瑞林,她记得自己还没向他介绍过临冬城的家人朋友们,或者说她正准备介绍。但瑞林竟然直接就认出了鲁温师傅,明明这些人中他只见过罗德利克才是。
“噢……这些鳞片,这绝对不是灰鳞病之类的疾病,这些……是龙鳞吧?”鲁温师傅相当吃惊地诉说着自己的发现。“先生别介意,我只是从外观上作的判断。我在学城时曾研习过一些关于龙的书籍,里面有着其他学士手绘的精细图画。也许对于龙本身的图画来说由于种种限制而与真实的龙有着或大或小的差异,但龙蛋的图画,却每一幅都和真实的龙蛋相差无几。”
老学士的目光在瑞林脸颊和额头上的鳞片间缓缓掠过,而城堡中的火光经由那美丽的蓝色宝石鳞片发射和折射后的光芒则照耀着他的眼睛。
“有的学士曾说,龙一生中最精细漂亮的鳞片并不是它翱翔于天空时所长出的鳞片。恰恰相反,它们尚未从蛋壳中钻出时,龙蛋表面那一层鳞片才是。但先生你的这些鳞片,可比龙蛋上的鳞片还要精致美丽上许多倍啊。”鲁温师傅那真情实感的赞叹语气令在场的人都惊讶了起来。
瑞林点点头,但也不得不作出一些解释。“这些鳞片确实可以说是龙鳞,但与所有人所熟知的那种龙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我本人也和坦格利安以及瓦雷利亚都没什么关系。就像我之前和夫人解释过的一样,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比夏亚以东的阴影之地更远,比塞外以北的永冬之地更远,比日落之海以西或盛夏群岛以南的无尽汪洋还要遥远。”
坐在框中的布兰兴奋地提问起来,“先生!你能给我讲讲你家乡的事情吗?”
“我倒是乐于讲解,只不过……”瑞林还是婉言拒绝了男孩。“我的家乡那些飞在天上的钢铁巨鸟,快速奔跑的小房子,还有被人们用丝线拘束起来利用的雷鸣闪电……如果我想给你讲清楚那些东西,恐怕花费的时间要用年计数咯。”
也许还不止……瑞林心里想,他可不想给布兰完整地上完一整套九年义务教育的课程。
抱歉地看了看有些失望的男孩后,瑞林又把目光移向了北方。实际上,在他足够靠近临冬城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而明显、不可忽视的呼唤感应。等进入城堡内后,那种感应更是越发茁壮,甚至能让他清晰地感觉到来源在哪一个位置。
“夫人,恕我冒昧,请问那面穿过神木林,再越过围墙,然后偏向下面的位置是什么地方呢?”
凯特琳想了想,“你说的那里应该是墓窖,是用来安葬史塔克家人的地方。先生问起它干什么?”
临冬城的墓窖?那个地方为何会存在对自己的呼唤?瑞林心思急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几乎被这个世界的人完全遗忘的流言。
“还请原谅,夫人。你知道的,我会一些魔法,而不知怎的,我感觉城中的墓窖有什么超脱常理的东西一直在呼唤我,好像是急待着我去发现。所以不知道我是否能前往其中一探究竟?”
凯特琳有些犹疑,那里对于史塔克家的人来说并非什么值得在意的禁地,哪怕是放任孩子们在其中玩耍也并无不妥。但对于家族外的人来说又是两码事了,哪怕是劳勃当时去墓窖怀念莱安娜,也是由于他与艾德之间亲密无间的友谊,而并非凭借他国王的身份。
“夫人,我可以陪瑞林先生前去参观。”罗德利克自告奋勇,他觉得就算同意也应该有临冬城的自己人在一旁看着。
但是稍微想了想瑞林先生这段时间对史塔克家族的帮助,凯特琳便没了犹豫。“不用了,罗德利克爵士,瑞林先生是临冬城亲密的客人。”她看向瑞林。“先生自便就好。墓窖中只有史塔克家人们的棺椁以及历代家主的石像,如果先生真的在里面找到了什么不平常的东西,希望你能让我们也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理应如此。”瑞林点头同意,然后顺着感受到的呼唤便走向了墓窖的方向。
与此同时,他抬起头看了看黑夜的天空。
快了,变化即将到来。身为具备着奥秘熟练项的术士,瑞林在感受到墓窖呼唤的同时,也越发明显地意识到,魔网浪潮的脚步声也在靠近。
…………
…………
…………
弥林城的东边平地上,此时正坐落着一支如阴云般遮蔽大地的庞大军队和营地,正是卓戈卡奥所带领的卡拉萨。
这些马背战士驱赶着超过一万名俘虏顺着拉扎尔的大河一路向西,将他们赶到了弥林这座以奴隶贸易闻名世界的城邦门口,准备用这些奴隶换取沉重的黄金,然后再次穿越多斯拉克海去往自由贸易城邦购买大船舰队。
最终卓戈将带领四万名多斯拉克战士和他们的马乘船渡过狭海,登陆维斯特洛为丹妮莉丝夺取他答应献给她以及他们儿子的铁王座。
此时黑夜已至,弥林城中伟主们派出城来进行奴隶统计划分的使者也已经回到了城里,等待明日曙光照亮天空后再继续。等他们完成这项工作,就可以带着成果返回到各位伟主面前,让伟主们商讨和选择好自己要购买的奴隶,然后带着黄金去和多斯拉克人完成交换。
完整的交易过程需要许多天来完成,所以整个卡拉萨都在城门附近扎下了营地,用一顶顶帐篷取代了之前他们供席地而睡的草地。
而营地中央最大的一顶帐篷,自然是属于卓戈卡奥和卡丽熙丹妮莉丝。只不过,这顶帐篷注定不会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至少在此时的音量上,它就并不平静。
“啊!”丹妮莉丝痛苦的叫喊声停停续续,两个无毛的太监和一个草药妇人正围着她忙来忙去。
今天是丹妮莉丝腹中胎儿足月生产的日子,高大威猛的卓戈等在帐篷外,焦急地走来走去,兴许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紧张。
这位从未被击败的卡奥如今在左胸上留下了一块巨大而狰狞尚未愈合的伤疤,同时也失去了自己左边的NIPPLE。当初在拉扎林小镇上受伤后,丹妮莉丝临时反悔决定让太监取代那个女祭司来给他医治,并在不久后把她绑在了马匹后面拖行致死,正如之前她惩罚那个刺杀她的刺客一样。
卓戈对此相当疑问,但他最终也没有问丹妮莉丝这是因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月亮似乎又变了一些,变得在他眼中更加具有战士的灵魂。
在赶路过程中,丹妮莉丝的肚子越发庞大,使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骑马,只能坐轿子继续前行。
终于,在他们到达弥林城外开始贩卖奴隶的第二天晚上,丹妮莉丝感受到了生育的召唤。太监和草药妇人应卡奥的命令急忙赶来,开始为她接生。
而守在帐篷外焦急却兴奋的卓戈则无比期待着自己第一个儿子的降生,那匹多希卡林们预言中“骑着世界的骏马”。
一阵诡异的微风吹拂而过,让卓戈疑惑地转头看去,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很遗憾。”一句生硬别扭的多斯拉克语在他耳边突然响起,随即一把涂了毒药的尖锐匕首从腰侧像是毒蛇一样钻向卓戈的肾脏。
然而卓戈远非平常战士能够比拟。他在几乎没有人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强行将腰身微微扭转,然后所有肌肉瞬间绷紧,将那把匕首紧紧夹在腰侧肌肉之中不能前进一寸,更别提穿透那些肌肉去伤害内脏。
他预估着身后刺客的体位,在不用回头的情况下以坚固如牛角般的手肘猛力回击,逼的那脸被面具覆盖的刺客不得已松开匕首,后跳躲开攻击。
卓戈满脸怒色,他不知道为何在这多斯拉克大营中央还能有刺客存在。但此时已然顾不得这么多,因为对方竟然远不止一人,而是足足有三个人。
这些刺客戴着统一的面具遮挡着脸部,面具上则绘制着哭泣的悲伤面容,搭配起他们刺客的身份显得无比讽刺。
趁着其中一人与卓戈纠缠时,另外两人早已像是逃命的老鼠般钻进了大帐篷之内,而他的月亮此时正在里面生产。
意识到了刺客的目标到底是谁之后,高大威猛的战士也不免急切起来。他拔出腰侧的匕首,上面紫黑色的液体光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他猛地将匕首向对方掷去,同时拔出弯刀如弩箭般蹬地射向唯一一个留在帐篷外的刺客。
那个落单刺客先是不得不聚精会神地躲开高速飞向自己的剧毒匕首,然后就在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的情况下被卓戈那把在月色下拉出银光的弯刀给削掉了脑袋。
卓戈大口喘着粗气,不敢耽搁任何一口呼吸的时间,没等刺客的头颅落到地上就冲进了帐篷内。
此时帐篷内部,接生的太监和妇人被闯进来的刺客吓得如呆立鸟儿般不敢移动。维持着生产姿势浑身汗水的丹妮莉丝以为自己的日和星在外面遭受了什么意外,无比惊恐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卓戈!我的日和星!”
话音落下,卓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帐篷内,像是一匹足以跨过大海的骏马,猛地将比他更早进入帐篷中的刺客们给扑倒在地。
两名刺客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用别扭至极的维斯特洛通用语向丹妮莉丝说道,“我很遗憾”,然后各掏出一个油罐,猛地掷向周围用厚重羊毛和布料组成的帐篷。
脆弱的油罐落地破裂,溅出的油液粘在离地不高的帐篷边角上缓缓流动,像是刚才匕首上紫黑色的毒液一样让卓戈看得恶心。
他大叫着起身,手握弯刀狠狠从背部插进一个刺客的胸膛中,直接将那可怜鬼的心脏给扎了个对穿。
但另一个刺客却趁机会打滚离开卓戈的控制范围,然后捡起一根火烛便扔向了刚才沾染油料的帐篷角落。
“呼”,那是火焰骤然生长的声音,也是压过了卓戈怒吼的声音。
只消几个呼吸的时间,甚至丹妮莉丝还没能从一阵眩晕感中恢复,整个帐篷就变成了一个由火焰墙壁与吊顶包围的烧炉。帐篷内飞速攀升的气温让所有人心跳加速,而早就因毒液感到乏力的卓戈更是站都站不稳,一下子跪倒在地。
“不!不!”丹妮莉丝哭喊着,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生产的剧痛而哭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火墙厚重得像是一道火焰建成的长城,甚至还如大树落籽般不断洒下滚烫的火红色飞花。
唯一一个活着的刺客也无法穿过烈焰地狱打开帐篷门帘出去,于是他平躺在地上,用众人都听不懂的魁尔斯语为自己说了句,“我很遗憾”。
无力站起的卓戈手脚并用地来到他身边,用弯刀扎穿了面具下的头颅。然而他再也没心思揭开面具看看他们真实的面目,他此刻是如此的晕眩,不知到底是因为高温的空气还是因为血管内狰狞扩散的毒液。
他像不会走路的婴儿般爬到丹妮莉丝面前,用大到和妻子的头颅差不多大的手掌擦去了她脸上即将蒸发的泪水。
多斯拉克人的生产习俗中,母亲需要躺在大地之上为孩子赐予生命,而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儿也需要接触大地。他们并不需要水,所以帐篷内连一盆水都没有,只有一壶马奶。
太监和妇人在尖叫,火焰将空气烤的轰隆作响。但丹妮莉丝却觉得世界此刻如此安静,她能听到的一切就只有日和星趴在自己面前时的低语。“我的月亮,不要怕……真龙……不怕火。”这是一句维斯特洛通用语,口音和最后一个音节一样轻。
不知为何,在火焰的癫狂舞蹈中,她又想起了名为弥丽.马兹.笃尔的女祭司的话。
“我亲眼见到我所信奉之神的庙堂遭到焚烧,而我曾在那里医治过不计其数的善男信女。我的家园被他们烧毁,街上随处可见堆堆人头,人头堆里有给我做面包吃的烘焙师傅,有罹患死眼热病,好不容易才被我救治的小男孩,而那不过是三个月前的事。我至今还能听见骑马战士挥动皮鞭,催赶孩童离开,他们震天动地地哭泣。你倒是说说看:你救了什么?”
“我救了你的命。”她也记得自己曾说出口的稚嫩回答。
“当一切都消失之后,生命还有何价值?”卓戈死了,她的一切都消失了,她的生命现在还有何价值?
丹妮莉丝挣扎着抱住卓戈的脑袋,那脑袋此时已经没了呼吸。她张大嘴巴奋力哭嚎,但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出现。
是被火焰烧干了么?又或者只是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所有人的头发开始变得干枯燥热,丹妮莉丝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长了满头的火焰,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温热,没觉得烫。
太监和妇人的哀嚎声开始扭曲崩塌,灼热的空气钻进他们的鼻腔和喉咙烤干了上面的水分和粘膜,他们就快死了。
但丹妮莉丝仍然没觉得烫,她继续无泪地哭喊,突然觉得下身有些什么东西在触碰着自己的皮肤。
然而她已经没能力屈身去看,所以她并不知道半个稚嫩而脆弱的头颅已经从她的生命通道之口钻了出来。
她用尽尚存的所有力气,倒着身子爬到了帐篷中马上就要燃起的箱子边。翻开箱盖,里面是三颗美丽的龙蛋。这正是伊利里欧总督在她和卓戈的婚礼上所献出的礼物,据他称来自亚夏以东的阴影之地。
“不论你们来自哪里。”丹妮莉丝声如泣血。“我听说龙是血与火的造物,你们听听吧,听听现在的一切。这里正是血与火的地狱啊。”
她一颗一颗地把龙蛋抱出箱子,摆放在自己身旁挨着自己仍旧娇嫩的皮肤。一颗白色,一颗绿色,还有一颗是黑色。
它们很热,通过与龙蛋接触的皮肤,丹妮莉丝发现那些鳞片蛋壳的温度似乎比火还高。至少,那是烫,而不是热。
我早该发现的,丹妮莉丝这么想。不论多么烫的水,她却只会觉得温热。
只是以前自己从未触碰过火。丹妮莉丝缓缓躺下,整个背部和后脑都接触着坚实的大地,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下身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太监和妇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地倒在了地上。这是一间火的宫殿,而宫殿的主人只有丹妮莉丝自己,其余凡人,尽皆焚死。
而在帐篷外,无数多斯拉克人,包括卓戈的血盟卫,或者乔拉爵士等忠心耿耿的下属,都在不断地向着燃烧的大帐篷抛洒浇水。但是吊诡的是,不论他们浇下多少桶,那熊熊的火都能将其无视,就好像他们不是在朝着着火的帐篷本身努力,而是面对着一个不可改变的幻象一样。
也许……那真的只是幻象。
一位皮肤苍白甚至透着淡蓝色且嘴唇颜色更蓝的男巫安静地站在一旁欣赏着大火,只不过在他眼中,所有拎着水桶来回忙碌的人都只是在把水浇在一片空地上,而对真正火红的那顶帐篷熟视无睹。
他蓝色嘴唇上挂着微笑,但很快就因为鼻血将他的皮肤染红而失去了笑容。
在力量消逝的现在,维持这种程度的幻象已然成了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血液奔流不止,他只好将幻象取消。即使如此也够了,在燃烧了这么久之后,没有人还能活下来。
仿佛正如他所想一样,本就缺乏支撑的帐篷瞬间倒塌下来,厚重的燃烧火墙就这样盖在了帐篷内的大地身上。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水桶,已经没有必要了。
然而此时,来自魁尔斯的男巫却感觉到了某种命运般的力量,他抬头看去,只见漆黑夜空也被此时的火光照亮。
不对,那并不是单纯的火光,那是一颗真正的红色星辰,拖着剑一样的红光长尾,骄傲地在夜空中展示着自己的光芒与痕迹。
是一颗红色彗星。
像是多斯拉克人传说中燃着火的骏马在夜空中奔跑,也像是他们信仰中死去的伟大战士升天成为耀眼星辰。
像是天上又有一顶燃烧着的帐篷,也像是古老传说中的……星辰泣血。
木头并不丰富的帐篷烧起来与灭下去同样迅速,在所有人并没有等待多久之后,帐篷原地便只剩下一堆厚实的灰烬。
“簌”奇怪的摩擦声在灰烬中响起,离得足够近的多斯拉克人不禁侧着头动了动耳朵。
怎么可能呢?那样的大火盖在身上燃烧,不可能还有东西活得下来。
但火中的一切似乎都不这样想。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让所有人都既震惊又恐惧。
灰烬堆起起伏伏,一个雪白的身影在无数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站起身。
男巫面部狰狞,几乎要将自己的蓝嘴唇咬破。必须把这消息带回魁尔斯,魁尔斯需要最先知道这奇迹般的事。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那身影无疑是一位曲线优美的女性,但她浑身上下此时没有一根毛发。所有的眉毛和头发也都成为了余烬堆的一部分。
许多多斯拉克人和乔拉爵士很快认了出来,她是丹妮莉丝。
丹妮莉丝怀抱一个同样失去毛发的婴儿,原本初生婴儿身上的血与体液此时丝毫不存。
婴儿的头颅挡住丹妮莉丝裸露的左NIPPLE,而她的右NIPPLE则被一只金黄和乳白相间的幼龙含在嘴里。一只青铜与碧绿覆盖鳞片的幼龙用爪子和身躯缠绕住她的大腿,龙头则伸到她两腿之间舔舐刚刚完成生产的下身。最后还有一只黑龙相间的幼龙垂挂在她的肩头,用长而蜿蜒的脖子绕着她的下巴。
所有人如雕像般站在原地,只有乔拉爵士很快走上前去,拔出长剑单膝跪地。“我的女王(My Queen)。”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垂下头颅,看向第一个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骑士。她的黑龙嘶地一声从口鼻吐出几缕白烟,另外的两只也同时移开自己的头颅,齐声加入它的怒吼。它们张开半透明的翅膀,拍打空气。
于是,龙族齐声高鸣的乐音响彻夜空,数百年来,这是头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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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冬城墓窖地下幽深而古老的一层中,瑞林双手捧着一颗微微颤抖的蓝色龙蛋。
但那龙蛋的鳞片并不像其他龙蛋一样是石质或珐琅质的质感,而是和瑞林身上鳞片一样的蓝宝石质地。
他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手上的龙蛋,视野中还留存着刚才系统提示的弹窗:
【血脉共振完成,物种替换完成】
“哗啦啦”并不存在的虚幻水声在瑞林脑海中响起,他抽出精神感受着,确认了魔网的潮汐正顺着其上的每一根丝线涌向尚未高涨的地方。
“咔嚓”,蛋壳破碎的声音响起,瑞林轻轻将龙蛋放置在了地上。
“咔嚓咔嚓”,一个蓝色的身影从半碎的蛋壳中钻出。
然而这个身影却与这个世界双足双翼的龙完全不是一种生物。它四足双翼,浑身鳞片如蓝宝石雕刻而成,从额头向后延伸以及下巴长出的蓝宝石龙角在尖端处断裂,正像它的尾巴在倒刺和尾尖处也是断裂的一样。
然而神奇的是,那些看上去与身体没有任何连接的断裂后部分,却仍然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固定在幼龙的身体上一样,仅仅能在漂浮的位置微微离开原位。
瑞林知道原因。
这正是因为这条龙所拥有的独特心灵能力让那些断开的尖刺和角仍然漂浮在原地。那些部分会随着龙的情绪起伏而轻微移动,它们在龙开心时会轻轻摆动,生气时则会暴起。
毫无疑问,这正是一条来自DND世界的,真正的蓝宝石龙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