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雨破空,弟子抱尸
“轰隆——”
远处惊声闷雷响起。
大雨穿云破空,而后倾盆落下,不少准备耕种的百姓脸上露出笑容。
“锵!锵!锵!”
擂台上,李师与卓立横交手猛烈,青石板搭建的擂台都被踩碎。
每交手一招,擂台上都会发出牙酸刺耳的金属戈鸣声。
双方弟子都在站在大雨中观望着擂台。
杨垂青也是第一次见到李师全力以赴施展凌云覆山枪,枪尖有丝丝银色精气炸响,撕裂大雨。
枪对刀,按理说应当压着对方打,但李师有伤,只是一招动作有些迟疑,便被卓立横抓住机会进行压制。
李师的伤在腹部,那卓立横便是刀刀压低横掠,朝着李师腹部横劈而去,逼的李师只能步步放手,难以反击。
直到要被逼到擂台边角,李师无可奈何,施展鸿鸣,气流卷枪身,李师的力量与速度顿时增加爆发,将卓立横打退。
卓立横大刀横于胸前,挡住这一枪,冷笑道:“李忠武,这就按捺不住施展鸿鸣了,雷刀!”
经过几十招的试探,他确信李师状态不行。
声音落下,长刀在大雨下发出噼里啪啦如同豆子爆炒一般的声音,仔细了瞧,那大刀之上的雨珠全部炸开。
杨垂青立于台下,当即瞳孔收缩。
双方再度交手……
杨垂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心头酸涩之感涌上。
“……鸿鸣确乃好招,气不断,枪不停,当是越打越猛,可李师年迈气血衰败,又有伤在身。”
约莫又过了数十招,擂台上发出一道巨响,赵白成、陈云、陈寒、郭凤山、魏阳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师父!!!”
杨垂青再度睁眼,只见一把大刀插进李师的胸膛之中,鲜血不断从胸膛中渗出来,李师原本挺直的身姿已然佝偻,嘴里不断咳血。
“哗啦——”
卓立横将刀抽出,面色漠然道:“将李忠武抬走罢……”
几个弟子顿时冲了上去,赵白成面色恸怒:“卓立横,卑鄙小人,明知我师有伤在身,还挑于这时间!!!”
李师艰难地抬起手制止赵白成,垂着头,声音嘶哑:“……白成,我累了,送我回去。”
卓立横冷笑一声:“至此,凌山枪武馆与雷刀武馆恩怨情仇一笔勾销,若想再生恩怨,可来武馆寻我。”
几个弟子顿时红了眼盯着卓立横。
赵白成咬着牙,哽咽道:“听师父的话,走。”
旋即他背起李师走下擂台,一行人沉默、压抑着往武馆走。
春雨不定。
走到一半,雨竟是停了,眨眼间竟是又露出和煦阳光,刺人眼目,暖人身体。
李师忽然抬起头,看向天空,笑着说:“……谁不怕死?我也怕死啊,在这世间活的越久,认识的人越多,牵挂便越多,我还想多看看啊”
杨垂青眼鼻发酸,深知李师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李师直了身体,目光一一从几位弟子身上扫过:“老夫的命便是如此,你们尚还年轻,要好好活下去。”
“垂青,你不要怪罪纪小子……”
“……夫人,是为夫无能,不能为大郎报血仇”
“不知你们是否还在路上等我,我来了……”
说完,李师身体彻底软了下去,眼睛合上,没了呼吸。
“师父!!!”赵白成悲痛的呜咽一声,跪了下去,将李师的遗体抱于身前。
陈云、陈寒、杨垂青、郭凤山、魏阳齐齐跪下,几人便是在这大雨中,跪走着返回凌山枪武馆。
一路上,诸多人见到这一幕眼中生惊讶之色,看到李师的遗体后,主动退让。
几人膝盖染红,将李师送回了武馆,外院内,竟是已经备好一口棺材,李师早有预料他不敌卓立横。
凌山枪武馆挂白,为亲传弟子,承李师遗产,乃有父子之实,要以子嗣身份处理后事。
李师的死讯很快就传出去了,七天的时间内,有李师生前诸多好友前来拜祭,更多的是凌山枪的武馆弟子。
期间,一身蟒服的纪文远走进武馆上了一炷香,对杨垂青叹道:“李老原本是有机会的,他那颗大丹本是为自己准备,好报仇雪恨,但却给了我。”
杨垂青倏然抬头盯着纪文远,那夜,纪文远重伤,仅剩一口气,李师却说纪文远交给他照料,仅两日后,纪文远便是恢复至正常状态。
不料,李师竟是将大丹给了纪文远。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内心情绪:“师父生前告诉我,叫我不要记恨千户。”
纪文远再次叹气,无言,拍了拍杨垂青的肩膀,转身离去,临渊城还有很多事物等着他处理,能来给李师上香,已是竭力偷出来的间隙。
……
……
南风吹拂,临渊城外又添一座新坟。
旁边是李师夫人与儿子的旧坟。
几个弟子立于坟前跪拜磕头,而后脱下身上白衣烧掉。
“就这么算了吗?”陈云突然出声。
赵白成拳头紧攥,红着眼道:“等至玄境再言此事。”
陈云厉声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卓立横整日在怡红院败坏师父生前名声?”
杨垂青身体一颤,眼底杀意涌动:“有这等事?”
赵白成低下头:“我们只有努力修炼,不至玄境,如何谈报仇雪恨?”
凌山枪武馆大小猫几只,都是黄境武者,别说报仇了,眼下能不能守住基业都是问题。
在赵白成的劝说下,几人返回凌山枪武馆,而后开始分配李师的遗产。
夜幕降临。
杨垂青正欲睡下之时,赵白成急促的找到他,面带杀意,咬牙切齿:“杨师弟,魏阳那个畜生!”
“怎么了?”杨垂青还从未见到大师兄如此生气过。
赵白成一字一句道:“他拿着师父的遗产,去了其他武馆拜师学艺!!”
听完后,杨垂青沉默了一阵:“……拜师,也是拜码头,李师不在了,他们这样做也情有可原。”
没有名气的武师坐镇武馆,弟子在外面出了事都无人帮出头,良禽择木而栖。
赵白成恨声道:“可他偏偏拜在那卓立横门下!”
杨垂青陡然坐起身,眼中杀意难以压制:“此人,该杀!”
赵白成嘴皮子都咬破了:“我怕陈寒也会如他这样,师父今天才下葬啊。”
杨垂青起床穿衣服,拍了拍赵白成的肩膀:“大师兄,此事交由我处理,你就坐镇武馆便可,如此情况下,你为馆主,切不可乱了分寸。”
赵白成眼中含泪,脸上满是羞愤之色。
这种话,他也就只有对重情重义的杨垂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