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海贼上船
顾清绾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
凌璋突然咳了两声，但人并没有醒来，他像是觉得冷了，无意识摸索着被褥将整个人缩进去。
顾清绾不想吵醒他，先在床榻周围布置了一道隔音术才开口。
“你与他接触过，觉得他性子如何？”
不待昊宸回答，她又自顾自接着说下去。
“是不是倔强的像头驴，我初见他，分明衣衫褴褛身受重伤，却挺直脊梁在众人的同情轻蔑中不为所动，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受人恩惠。”
“若当时我真的开口要帮他付了船费，我有预感，他不会接受。”
昊宸想起少年在刮骨削肉的剧痛中咬牙隐忍的模样，脸白如纸，眸底含着微弱的火，他无数次觉得那火苗会悄无声息熄灭，但那火苗却是越烧越烈。
命如残烛，却是遇风不灭，压至微末，反而爆发出更灼热的光。
昊宸：“他确实像是......宁愿独自咬牙抗下也不会去求人的性格。”
顾清绾：“他这身伤势，看起来不简单，当时的情况，说不准他的仇家就藏在人群里，他既没带食物又没好好处理伤口，进入货舱必死无疑，这或许也是一些人希望的结果，让别人以为他已经死了，对他来说会安全许多吧。”
“再者，‘货物’这个规矩已经存在许久，我多管闲事说不定会招来一些麻烦。”
昊宸不需要她再细说，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恍然道：“小姐是怕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货物’因此上顾家求助？”
顾清绾这张脸实在算不上低调，再加上当时在海岸什么人都有，稍微有点路子的人若是有意，都能查到她是谁。
“顾家这点钱财还是有的。”顾清绾笑了一下，“主要还是想着这小子的脾气说不定会当场拒绝，等他半死不活愿意接受我帮助的时候再去，便不会丢脸了。”
昊宸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孩子脾气的话，瞬间愣了一下。
竟然是怕被当众拒绝丢了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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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已过一月有余，凌璋已经可以稍稍下地行走，只要不做太剧烈的动作，伤口就不会再撕裂了。
今日海上无风无浪，平静温和。
一艘比客船还大上一倍有余的大型船只正静静地停在客船前方，那船的船桅上升着一面黑旗，旗上没有任何的图案，但毫无疑问，这是海贼的标志。
“小姐，有些不太对。”昊宸皱眉说道。
借着虚掩的门，可以看到甲板上此刻正有两拨人在接洽。
一方是以船主为首的船夫一批人，一边是以一个瘦干老头为首的海贼一行人。
船上的客人早在与海贼船相遇的时候就赶回各自的客舱内躲避。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海贼逗留的太久了，这群人一般都是拿了好处就会走的，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顾清绾心中对这出乎意料的情况感到一丝不安，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眼中含着淡淡的担忧。
甲板上。
船主看着面前的瘦干老头心猛地一沉，不过是一次例行收取过路费，这个海贼船上的大当家居然亲自过来了，竟还带了这么多兄弟。
他望着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阵势心中感到一阵惴惴不安，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挂上和善的微笑上前招呼。
“好久不见，大当家，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处，实在是令我这小船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
他故作熟稔地与那人谈笑，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商人与匪类，而是一对相交甚笃的老友。
那瘦干老头也配合的扯了扯嘴角，一对三角眼斜斜望着人，显得格外狡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肖，咱们还是闲话少说吧，我要的东西呢？”
老肖也不介意他这态度，向后摆了下手，马上有两个船夫搬来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稳稳当当地放在大当家的面前。
“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您瞧瞧。”
那大当家身后一名高大健壮的青年上前打开这木箱，清点了一番后对着大当家耳语了几句。
“老肖啊，这数不对啊！我看怎么少了一倍？”
大当家面色有些不善地质问，身后的一干人也举着手中的利器大声叫嚣起来，似乎十分愤怒。
“不可能，我可是点了几次，一个子没少。”
刚刚搬运箱子的其中一个船夫闻言慌乱地解释起来，生怕被船主误会私藏，见众人都目光如炬地看向自己，顿时急得抓耳挠腮，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你这意思难道是说我们大当家在诬陷你们吗？你说清楚！”
海贼们气愤地举起手中的家伙，眼神凶狠地质问船夫。
气氛微妙地变了。
“李三。”
老肖抬手止了船夫接下来的话语，对着大当家神情严肃地说道：“您也知道，我们这是隶属天门道人开设的运船，他老人家一向公正严明，我们在他手底下做事自然不敢干这些短斤少两的事情。”
他无意让气氛继续僵硬下去，只是稍稍威吓了一下就收起严肃的神色，和善地笑了起来。
“您看，要不然让我们双方的人一同当面清点清点，若是查明确实少了，肖某必定给您补全，为了赔罪，从我自己的私款里再给您拿一成都行。”
老肖心里清楚，自己船上的船夫根本没这个胆子干出偷盗船费的事。
反倒是面前的海贼五毒俱全，是这海上人人惧怕的土皇帝，怕是太久没被敲打，忘了当时怎么被天门道人打得落花流水的。
要不是无法避免这死而不僵的海贼卷土重来，怕他们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也不会定下这个过路费的规定来安抚这群鬣狗。
大当家眼中浮现一抹戾气，也懒得与这人周旋了，蛮横无理地直接把那木箱子关上，让手下带走。
拔高声音道：“我说少了就是少了，识相点就把所有的银钱交出来！”
这是装也不打算装了，想直接明抢了。老肖终于卸下那和善的假面，沉声道：“你如此行事，难道不怕天门道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