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好的事
慕沧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可以淡定面对。
可再一次看见卡在躺椅中的丧尸，她依旧觉得头皮发麻。
无法言喻内心的不安与歉疚。
她双手合十，鞠上一躬，轻声念道：“这位阿姨，对不起，事出突然，非我本意。”
呼——
手机短暂震动一下，一条讯息跃入眼帘，验证码，是小区门口快递柜的取件验证码。
这世界，还在正常运转？
慕沧弯腰，想要捡起地上的手机，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双手又在止不住地颤抖，哆哆嗦嗦好几次后，才成功将手机兜进衣服里。
她再次抬眼，看向那凉透的丧尸，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境，是真实境遇。
“不对劲啊。”
慕沧使劲拍拍她不争气的双手，待抖动幅度小一点儿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搬开躺椅，用钢筋将卡在里面的丧尸捅到地上。
她捡起角落里的长筒塑胶手套，套上胳膊后，谨慎地将那丧尸阿姨翻来覆去地检查好几遍。
这丧尸阿姨身上，除她下的狠手外，没有任何外伤。
没有外伤，尤其是没有撕咬外伤，那这个阿姨是怎么感染丧尸病毒的？
慕沧疑惑不解。
她起身，朝着天台边缘走去。
因为儿童乐园的缘故，整个天台外墙加高了两米的铁丝网。
从这个角度望出去，整片城市都很安静，先前的嘈杂仿佛是一场噩梦。
只是，那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此刻还横七竖八地堵着不少撞坏的车，地铁口的大门也关得严严实实。
她拿出手机，电量已经标红，省电模式下还能撑四个小时。
快速刷一遍网络，似乎很多城市都出现了黑色雪花的异常天气，她还准备搜一搜丧尸信息时，发现网络突然中断，连通讯信号都一并消失了。
怎么回事？
慕沧尝试很多次，眼见着电量越来越少，她只得息屏。
太阳沉得越来越快，天边只剩一抹橘红的霞光。
今夜，也不知这城市，亮不亮得起来。
“妈妈，崽崽饿。”
萧哉趴在泳池边上，糯米团子一样的小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慕沧咬着唇，沉默半晌后，果断走向泳池，“崽崽，我们回家！”
幸存者越少，生存难度越大。
她不能再藏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整。
离完全天黑还有两个小时。
天黑后的生存难度肯定会加剧。
如果整座城市沦陷，紧接着就是电源、水源、燃气等各种基础设施崩坏。
她要活下来，带着儿子，好生生地活下来！
慕沧走向儿子，一把将他搂进怀中。
萧哉两手攥着海洋球，还嫌热地在她怀里扭了扭，“妈妈，太紧。”
慕沧微微松开儿子，轻轻舒一口气，将小崽子提出泳池后，开始警惕地环顾起四周。
她之前是想寻个没人的地儿，先躲藏起来，静待救援。
但眼下门禁被破，能有一个丧尸撞上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她总有力竭的时候。
到时候，只怕抱着儿子跑的力气都没有。
何况这片天台，没吃没喝，又无遮无挡，入夜风冷露重，再遭逢异常天气，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避难所。
慕沧抬头，望了眼已经西沉的落日，忽地反应过来，这场纷纷扬扬的黑色暴雪，早就停止了。
在她抱着儿子冲上天台后，就没见过了。
天台的遮阳伞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着实古怪。
难道都像落在玻璃门上的那片雪花一样，蒸发了？
她又看向四周的高楼大厦，恍惚间，心底的期许一点点落空。
从事发到现在，过去整整五十分钟，电视剧里那种全城警报，直升机救援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如果她再坐以待毙，等更多丧尸冲上天台，这片孤岛一样的无援之地，就会成为丧尸食堂。
她不想被咬死，也不想抱着儿子纵身跳楼。
那只能赌一把，铤而走险。
萧哉见妈妈神色凝重，四下张望，他也学着妈妈的样子，东看看，西看看，问道：“妈妈，你在看什么？”
“看家，看家的方向。”
慕沧决定了，她要回家！
家里有甲级入户门，有监控摄像头，有食物，衣物，药品等，是她最理想的安全堡垒。
如果一定要死，她也希望是死在家里。
慕沧蹭蹭儿子软乎乎的小脸，心里苦涩得要命。
崽崽才两岁半，他来到这个世界，才两年半。
他那么软，那么萌，那么乖，他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他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没吃过，好玩的没玩过，他太小了，甚至还没有读幼儿园……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终结，绝对不能终结。
慕沧用额头贴着儿子的额头，将酸涩的眼泪，压了又压。
她也要好好活着，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她不能丢下儿子，让他一个人，孤立无助地哭泣。
她是他的妈妈啊，他最爱的妈妈，最依赖的妈妈啊。
慕沧捡起泳池边上一件遗落的工作服，裹在萧哉身上，将他裸露在外，藕节一样的嫩胳膊嫩腿儿牢牢包住。
萧哉扭动着身子，“妈妈，热。”
慕沧没有理会儿子的抗议，脑子里正在规划回家的最优路线。
从商场到家，步行距离一公里左右，穿过十字路口，经过二号线的三号地铁口上桥，跨过广场，沿着河边走一百米就是南门地下车库入口。
这条路线是最短的路线，但地铁口和广场，平素里人比较多，需要尤其小心。
慕沧想起那位穿黑衣连帽衫的男孩，在他之后，发生过什么，又是谁提前拉下地铁口的大门？
“妈妈，你怎么了？”
萧哉抗议无效，只得接受身上那一股消毒水味的工作服。
他觉得现在的妈妈很奇怪，妈妈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妈妈的汗水，浸湿了衣衫，妈妈连头发都很凌乱。
这样的妈妈，和平日里的妈妈，很不一样。
慕沧牵强地扯出一抹笑来，“崽崽乖，妈妈没事，只是……发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她犹豫再三，决定先给儿子打个预防针。
萧哉偏着圆乎乎的小脑袋，“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