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法说谎
简之颜和陆寅一前一后回到会议室。
大家都在埋头准备，没人注意到异常。
简之颜有点不放心，偷偷去看简之雷，他端坐在那，不苟言笑，正在跟范律师谈论什么。
再看陆寅，隔着会议桌和电脑屏幕，简之颜窥了一眼，那位大神更稳，手机倒扣在桌上，食指勾起细小的咖啡杯耳，呷饮一口。
下一秒，电脑端的微信，推送信息过来，简之颜收回目光，去看屏幕，【陆寅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她有些认命地闭了闭眼，她现在完全被陆寅牵着鼻子走，那感觉相当无力。
很快，会议开始。
对方公司是一家欧洲企业，法务团队十分强大，简单一段开场白后，马上火力全开，一阵猛喷，扼住的点，是中方违约在先，以此索要巨额赔偿。
简之颜好歹是富贵出身，当听到赔偿金额时，冷汗都下来了，好在陆寅的消息及时发过来。
作为谈判主讲，简之颜按照陆寅发过来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心里没底，猜不出陆寅的招式好不好使。
但话一出口，对方明显停顿了一下。
范律师反应老道，以此做突破点，展开长篇大论。
双方一阵唇枪舌剑。
偶尔，范律师会有被问住的地方，气势一弱，简之颜就会适时收到陆寅的消息，三言两语，甚至只是一个单词，她一抛出，就是原子弹的当量。
局面立刻扭转。
整场会议下来，足足开了三个小时，最后在心理底线之下，双方达成和解金额，为公司立省九位数。
算是一场胜利吧。
散会后，范律师给了简之颜极高的评价。
“难以想象，真的难以想象！简律师天资这么高，第一次上谈判桌，就句句切中对方要害，之前是我小看简律师了，这样人才放在我的部门，真叫我受宠若惊！”
这应该不是客气，因为连简之雷都露了笑容，说了句，不错。
简之颜紧张到虚脱，坐在椅子上附和一笑，没太走心。
散会后，众人散去。
简之雷和陆寅还有生意要谈，去办公室单聊，临走时，他们跟简之颜打了个招呼。
简之颜忍不住多看一眼陆寅，陆寅却没什么反应，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抬腿迈步就往外走。
在云端吵了个洋架，那滋味真是不人受的，简之颜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缓了好一会儿，精神创伤才稍微愈合。
而这，才刚开始，简之颜今天还要去办入职手续。
跟普通员工一样，领文具、跑流程，楼上楼下一通奔波，忙完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别看她是大老板的亲妹妹，但特殊照顾一点也没有。
金景是家族企业，派系庞杂，有人戏称，连食堂的狗都和简家沾亲带故，可见公司已经被渗透成什么样子。
所以，简之雷接手后，治下极严，什么皇亲国戚，在他眼里通通一般对待，但凡有人敢要求特权，简之雷就敢叫他连夜滚蛋。
简之颜没敢奢望自己有间独立办公室，但能分配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她已经挺高兴了，身后就是俯瞰金融街的落地窗，上班摸鱼很隐蔽，也方便她向宋安歌进行在线求助。
稍微收拾一下工位，简之颜终于下班。
北市的深秋有种寂寥的美感，天幕低垂，天际线露出一线橘色微光，城市灯火在夜风中朦胧温柔。
简之颜刚走出写字楼，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人，立刻走上来。
“简小姐，我是陆寅陆先生的司机，陆先生想请您吃晚饭，叫我来接您。”
她本能退后一步，问：“我要是不去呢？”
司机很有礼貌，但说出的话叫人火大。
“陆先生说不勉强。”
“感谢陆先生好意，今天有点累，我就不去了。”
不等司机做出反应，简之颜见鬼一样，错身绕过他，径直走到街边，扬手打车。
简之颜说累，不是假话。
今天这场谈判不知道杀了她多少脑细胞，回到家，简之颜已经累到虚脱，合衣躺在自家沙发上，连顶灯刺眼都不影响，很快睡了过去。
中途醒来，是因为宋安歌的电话，她在线上等了简之颜一晚上。
说好的文件呢？
人呢？
简之颜有点小愧疚，爬起来，把电话贴在耳边，连连道歉，顺便把偶遇陆寅的事也说了。
作为相识八年的好友，宋安歌第一时间化身吃瓜群众，惊呼“还有这种事”。
“我之前还纳闷，你怎么突然就去你哥公司上班了，原来是被人整了，哈哈哈，自作孽，谁让你得罪人家。”
简之颜用手背遮住眉眼，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我事前真的不知道他是我哥的朋友——”
“不管他是谁，你说人家不行，哪个男人能饶得了你。”
简之颜无奈，“那怎么办，我现在打电话跟他道歉？”
这种置气的话，宋安歌权当一听，简之颜什么性格她最了解，财阀世家养出来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主动低头。
宋安歌笑：“算啦，他在最后一刻，捞你一把，就说明没想真害你。”
简之颜：“……”
“不过，说真的，”宋安歌充满兴趣地问，“一年前那次，他倒底怎么样？”
简之颜抿抿唇，“什么怎么样。”
“你说他不行，倒底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
简之颜从沙发上爬起来，在房间转了一圈，忽然想起，房间里的加湿器没有开，不然怎么会突然觉得如此干燥呢。
她说：“先不跟你说了，明天要上班，我要早点睡。”
宋安歌：“诶……刚说到关键……”
简之颜抢先一步挂掉电话，轻轻吁了口气。
落地窗边，加湿器确实没开，简之颜过去拧开，旁边还有一盏阅读灯，顺手按下开关。
钴黄色的光，一泄而下，填充一个房间的温柔。
这场景，很容易叫人想起那一晚，差不多是同样的灯光，同样可以俯瞰夜景的落地窗，她就那么被压在玻璃上，反光处她可以清晰看到两人的种种，和男人那双夺魂射魄的眼睛。
简之颜再一次想起宋安歌的问题。
行，还是不行。
夜深人静，简之颜无法对自己说谎。
她天生个性敏锐，情感丰沛，作为一个看西游记都会哭到泣不成声的人，那晚陆寅给的体验，差点把她送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