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准备，谢道韫的书院生活
翌日，朝阳缓缓升起，照明了整座府邸，仆从们早早起来干活，悄悄交谈着近日的趣事，给府上添了许些生机。
辰时的时候，夫人们在侍女的服侍下起床盥漱，来到铜镜前施妆、贴花黄，仔细看照，自觉姿色甚美。
王凝之这边也穿戴好了衣裳和饰物，来到厅中与杨景柱、杨氏两人吃早饭，一道前往县衙上班。
乡下，刘宏青、刘远青、刘越叔侄三人一大早便起来了，步行十多里，赶来县衙报到，王凝之亲自将他们迎到厅中。
这件不寻常的事情传遍整个县衙，引得众人纷纷猜测刘宏青几人的身份，一传十，十传百，甚至传出许多天方夜谭的谣言。
王凝之给三人换了身官袍，正式任命刘宏青、刘宏青为自己的记室，刘越则为贴身护卫。
月俸八十钱，一斛（石）米，大约一百二十斤，足够他们一家七八口生活了。
而每月一斛米、八十钱只是王凝之一句话的事情，但对过惯了省吃俭用生活的刘宏青三人来说，无疑是一笔极为丰厚的报酬。
从此，刘宏青在家中对妻儿也直得起腰了，不会再因为一个糖葫芦而犹豫半天，更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们钱唐刘氏了。这笔破钱值得他们兢兢业业，也值得他们为王凝之卖力。
“子川，我给你们说说具体的工作，盖章的地方需要格外注意”，王凝之一面说着，到案前拿了一叠尚未审阅的文书。
刘宏青拱了下手，看着手中的待审批的书简，那是关乎钱唐几万百姓的书简啊，自觉职责沉重，开囗道：“我等原乃乡下拙人，幸得使君赏识，才当此大任，有许多不懂之处，劳使君一一告知了去”
王凝之笑了笑，道：“以你们的才能，当无什么难事，莫要谦虚，尽管帮我审阅即可，最终的批示仍在我这。”
说着，便将目光移向了刘越，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开城（表字），暗中调查朱氏欺男霸女、践踏晋律等事便交给你了，待会我会派几个身手轻盈的差役协助你一起，另批办事费，五日后止，可有信心？”
刘越一口应下，拍了拍胸膛，自信满满道：“使君放心，俺刺探军情的本领可不比冲锋差多少，早已在我心中熟烂，五日内保证完成。”
说罢，深深叹了一声，眼角微红，神色恍惚道：“我与婶子因朱玄而受重伤，昔日的屈辱历历在目，如何也不能忘记，只要让俺找到证据，定不会让他好过！”
王凝之走到刘越跟前，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看到了他咬牙切齿的痛恨，心中不由感同身受，出言安慰了一番。
不久之后，众人不再墨迹，开始分工调查此事。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王凝之、刘宏青两人只能在宗卷中查到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刘越却能找到朱氏的罪状，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
……
几日后，山阴县，青山书院。
谢道韫看过王凝之的书信，前面讲的是自己在钱唐的故事，后面是关心的话，其中不乏一些玩笑的趣言，所用皆是平常的言语，没有什么华丽之处。
见此，谢道韫心中点头，提笔回信，行云如流水般，毫不拖沓，一笔即下。
云儿一面看着谢道韫认真的面容，一面嘀咕道：“郎君在钱唐过得舒坦呢，本身就是个县令，还是个有钱主，怕是最招青楼的女子喜爱……”
学舍，谢道韫与云儿在一条书案前席地而坐，两人皆是女扮男装，装的颇有神韵，胸前平坦一片，就差那细腻的声音不能伪装了。
若是让王凝之看见了，一眼便会认出来她们是女扮男装，而书院的学子们时间久了，也会觉得奇怪。
这些学子们大多数都不知谢道韫二人的身份，只知道她们经常出入一起，山长、先生们则十分清楚，因为谢安曾出面告知。
谢道韫不仅是谢刺史的独女，也是谢氏的闺秀，先生们又念及她是女儿家，每月难免有几日不舒服，故常常将上课的规矩给放宽。
他们并没有想象的刻板，毕竟东晋这个时期的潮流可不是儒家思想，而是不拘一格的风度和老庄思想。
待谢道韫回完书信，送到驿站，已经是正午了，学子们在书院各个角落停留用餐，如学舍、书阁、草庐、游廊、亭子皆有他们的身影。
谢道韫和云儿挑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带着准备好的饭盒，来到清河畔边。
二人坐在了一块略微平整的石头上，正巧可以看到对面寥寥几个用餐的学子和石桥那边的风景。
云儿递给了谢道韫一双竹筷，打开了自己的饭盒，闻着香喷喷羊肉，不由赞道：“云儿跟着娘子读书吃的一模一样，真享口福，除了读书有点枯燥外，其他的都好。”
谢道韫回答道：“你啊，只记得吃了，要记得咱们来是读书的，还有一点，给后世女子树立一个独立的榜样”
“云儿，只有这样，天下男子才会把咱们女子当回事，才会放下身段给予尊重，天下有多少女子不如牲畜？这就是我们读书所要思考的东西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吃罢午饭，来到学堂读书。
此时的学堂还没有多少学子，颇为安静，谢道韫收拾了一下书案上的笔墨，静下心捧书阅读。
读了约莫两刻钟，一名孔姓夫子来到学堂讲课，步子迅速，面色红润，目光锐利，一看便知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初次看见他的人基本都会给他定性，而学子们对他颇为熟悉，知道他的性格与面貌恰恰相反，儒雅随和，是位学识渊博的师长。
第一节课的学堂书声朗朗，直到下课仍还有读书声，下课后，谢道韫拉着云儿来到了藏书阁休息。
两刻钟后，第二节课开始了，孔夫子发给每人两张宣纸，要求写一首诗赋，并用水墨画将诗中场景画出来，最后由他评选，意境越高越有机会获得第一。
下午放学后，学子们拜别夫子，走出学堂，原先宽阔的道路已经人满为患，谢道韫和云儿不住学舍，而是乘马车回到东山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