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身赴敌
是的，黑色机甲墨帝还活着。
一阵沉闷地轰鸣声中，机甲墨帝从涧沟里一跃而起，它伸展着庞大的身躯，机械手臂挥动铁拳狠狠砸向涧沟上空正盘旋搜索的一架无人舰，这架无人舰没有防备被轰出去七八米后凌空爆炸，剩余两架无人舰见状慌忙后退到了百米开外。
墨帝没有过多纠缠，它跃过涧沟，踮着左脚向远处已经隐约能看见的一片森林奔跑。
两架无人舰依旧紧紧缀在后面扫射着墨帝，张小北见一时难以摆脱这两个跟屁虫，他对莱恩说道：“莱恩，时间很紧，看来咱俩得分开行动了，我来引开它们，你去打开备用能量源。”
莱恩点头道：“明白，那你要小心。”
张小北道：“放心，我地方我熟悉。”
墨帝奔跑到森林的边缘，它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突然向左切了个圆润的弧线，沿着森林边缘继续向前奔跑，两架敌舰看见机甲拐弯也紧跟着拐了过去。
莱恩在机甲左拐减速的瞬间，从机甲里跳了出去，重重地摔到地面上，好在森林里沉腐的树叶松针足有一米多厚，这给了他足够的缓冲，莱恩从沉腐层里艰难的爬了起来，往森林纵深跑去。
张小北看见两架无人舰果然跟着自己走了，他放下了心，笑道：“那我就好好陪你们玩玩。”
张小北把能量舵往怀里拉满，墨帝速度很快到了极值，张小北一边看着大屏上敌舰的踪迹，一边操控墨帝大幅度动作，就见墨帝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带着敌无人舰兜开了圈子，忽而左，忽而右，忽而上山，忽而进谷，三下两下就把这两架无人舰给绕晕了，无人舰上的弹药也几乎被消耗殆尽了。
无人舰想打打不着，想跟跟不住，索性改变战术开始分头围堵，一架无人舰继续跟在墨帝后面，另一架无人舰则拉起舰头到前面去设伏。
张小北就等这个机会，他故意让墨帝放缓了脚步，等无人舰迫近自己时，他手指在光键盘上疾动，墨帝猛地向右大幅跨了两步，右机械臂撞断了一排手臂粗壮的树木，断裂的树木嘎嘎响着倒了下来，墨帝捞起一根断木，转身朝着迫近的无人舰就扔了出去。
断木如离弦之箭刺中了这架无人舰，躲避不及的无人舰瞬间失去了平衡，旋转着坠落下来，又是一团大火。
另一个在前面设伏的攻击舰见状，拉起舰头疯一样逃窜了。
......
莱恩气喘吁吁地跑着，他已经看见十来米开外的红色标志，标志下面有个盖板，打开盖板就能发现启动备用能量源的按钮。终于要完成任务了，莱恩很欣喜，于是他加快了脚步。
这时，莱恩突然感觉有人猛推了他后背一把，他失去平衡踉跄着扑倒在地，他试图重新站起来，可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似的，丝毫使不上劲，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胸前赫然出现一个血洞，汩汩地向外冒着血水。他明白，他中了流弹了。
他喘了口气，骂道：“真他娘的衰。”
歇了一小会，他又试着活动身体，下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但两个胳膊还能动，他慢慢伸出胳膊，用肘部使力，开始向只剩下不到五米的目标爬去。他边爬边小声鼓励自己：“莱恩，一定要坚持住，就剩这么一点距离了，千万不能放弃。”
一米，又一米，莱恩喘息着，艰难地向前懦动，他的脑子已经开始迷糊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逐渐变冷，现在他完全是凭借意志在往前爬。
又是一米，这时他的胳膊也没有力气了，他就把手指深深地扣进泥土里，继续往前挪着。
又是一米，他的手指几乎都能够着那块盖板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他还想往前挪挪，可手指已经不听使唤了，他自嘲得笑了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身后是一道四五米长的血印。
......
最后一架无人舰飞走后，张小北发现防护罩还没有打开，这说明备用能量源没有成功启动，他赶紧在通信器里呼叫莱恩，可莱恩却一直没有回应，张小北情知不妙，连忙驱使墨帝回到森林边，森林里树木太多，机甲伸展不开，张小北跳下机甲，朝着森林深处跑去。
远远地张小北就看见莱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心一沉，发了疯似的跑过去，这才看到莱恩身后那道无比醒目的血印，他扑到莱恩身边，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莱恩抱到怀里，他看到莱恩胸口的血洞已经干涸了，他用手指轻轻触向莱恩的颈动脉，早已没了脉动。
莱恩死了。
张小北紧紧抱着莱恩，眼睛悲怆地看向天空，无语凝噎。
良久，他轻轻地把莱恩放在地上，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红色标志物跟前，用手扒开地上的腐叶，拉开露出来的木质盖板，找到那个备用能量源的按钮，用力按了下去。
天空中，防护罩又一次开启，乳白色的薄膜又一次挂在苍穹之下。
张小北完成任务回到莱恩身边，他箕坐在地上，全然没有完成任务后的喜悦，他看着莱恩轻声说道：“小莱恩，我们完成任务了，防护罩已经重新启动了。”
说着他悲从心来，但他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悲伤，无尽的悲伤，还有愤怒，出离的愤怒。
小莱恩还那么年轻，那么的聪明，那么的胆小，刚才他俩还说话来着，还一起揍敌人来着，转眼间，他就这么死了。他咧开嘴无声的哭泣，用手使劲地砸着地面，这该死的缅布人，这该死的侵略者。
许久，张小北才爬起来找了根带着尖茬的树枝，用手试了试硬度还可以，就开始在莱恩旁边的地上挖了起来，等到挖了个和人体差不多大的土坑，张小北很小心地把莱恩抱了起来，莱恩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他的眼睛紧紧闭着，身体很软也很轻，轻飘飘地像根羽毛一样几乎没有重量，人都说人死后灵魂就会出窍，人就会变轻许多，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
张小北把莱恩放进了小土坑，木然地跪在地上用手拢着土掩埋莱恩，很快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坟茔。张小北又起身找来一块断木，用身上的匕首削了个简陋的牌子，在上面刻下“战士莱恩之墓”六个字，把它端端正正地插在坟茔上。
莱恩是个合格的战士，任务虽未酬，但至死他都在战斗。
森林里轻风吹过，像是有人在呜咽，树叶在簌簌作响，像是在送别战士莱恩。
张小北对着坟茔说道：“小莱恩，现在就这条件，你别嫌弃，你先走，走慢点等等我，我随后就到。”
张小北站起来，向森林外面走去。
此时他的背影有点蹉跎，有些萧瑟。
联邦，人们看着这一幕，男人们都垂下了头，女人们都捂住了嘴，眼泪纷纷如雨下。
卫星画面字幕：“任务：开启迦南星防护罩备用能量源，任务完成。”
......
张小北回到了墨帝身边，他爬进中控舱，不一会儿，拿着一个机具包跳了下来。
只见他蹲到墨帝左腿位置，查看液压泵损伤情况，液压泵的泵腔被子弹打了一个小洞，里面的液压油早已流空了，难怪墨帝行走起来左腿总用不上劲。张小北从机具包里找到一根长短合适的合金棒，开始用焊枪把合金棒焊接到液压泵的两端，这样就不会总有要踏空的感觉。
焊好以后，张小北收拾好工具爬进了机甲，机甲门关闭，他启动引擎，做了几个动作，左腿除了有僵硬感觉外，比刚才的踏空感好多了。
黑色机甲墨帝继续沿着森林边缘快速向孤悬山方向奔跑。
......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机甲墨帝停止了奔跑，因为张小北看见了远处孤悬山下的帕莫公路上滚滚而来的铁甲洪流。
那是一望无际的缅布人的机甲集群，兵锋锐利，步伐整齐，战意昂然，带着摧枯拉朽的滔天气势，让人悚然心惊。
卫星画面前的联邦民众都急了，他们大喊道：“敌人攻过来了，还不快跑。”
“快跑呀，你一台机甲能挡住敌人的机甲集群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跑哇，你傻呀。”
张小北当然听不见这些声音，只见黑色机甲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步不退。
此刻，残阳如血，黑云催城，在卫星画面里黑色机甲是如此的孤独，又是那样的决绝。
联邦民众明白了这台黑色机甲的意思，它是一个战士，在这个时候，向死，赴死，是它的使命。既然它守护不住家园，那它愿意与家园共生死。
张小北开始操纵墨帝把身上沉重的武器弹药等负重卸下来扔到了地上，只留下右机械手里一把合金刀，这是为了给墨帝减重，张小北看见了对面敌人机甲的行进姿态，目测功率至少是他的两倍，这也意味着敌人的机甲速度比他的墨帝更快，力量更强，格斗起来墨帝绝对处在劣势。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把墨帝身上的负重减到最低，这样才能提高墨帝的灵活度，才有与敌营机甲一战的可能。
......
缅布人没想到会有一台孤零零的联邦机甲试图拦住他们的去路，敌营指挥官并没有下令开火，可能它们也摸不清这个傻子要干什么，螳臂当车吗？还是有什么阴谋？但不管是什么，都挡不住浩浩荡荡的铁甲洪流。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啥也不是。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营机甲，张小北闭上了眼睛，群敌环伺的时候，机甲的信息捕捉系统远比他的眼睛更可靠，“看”得更开阔，他开始心无旁骛地运行真气，真气自丹田气海而出，顺着他的经络流向他的四骸。他的意念通过脑电感应与黑色机甲的人工大脑相连，两者牢牢融为一体。
黑色机甲“墨帝”拉开了架势，它冲着敌人机甲群勾了勾手指，态度相当嚣张，再加上肩上的睨公子，那态度更加的嚣张。
敌军机甲指挥官这才明白了它的企图，这是想要单挑，还挺佩服这个蓝星人的勇气和胆量，军队都崇尚这个，无论那个星球。可是，拉倒吧，你傻并不代表我傻。
敌营机甲并没有理会墨帝的挑衅，它们继续向前碾压，铁甲轰鸣，大地震颤，势若奔雷。
睨公子看见这大场面，吓得它“嗖”的一下，从墨帝的肩上跳下来，窜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张小北的黑色机甲“墨帝”动了，它引擎全开，右机械手紧握一把合金刀，大踏步向敌机甲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