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女

2083年7月10日，挪威，奥斯陆。

悠扬的钢琴声在奥斯陆郊区乡村的大雪之中回荡，如空中漫扬的雪花一般轻柔、婉转，乐曲之中又透着一种无力感和淡淡的哀伤，像一个将死之人平静的叙述自己的一生。

乡村南部角落的一栋别墅里，穿着裙子的女孩坐在别墅宽大的阳台上，正对着大开的落地窗，纤细的手指在钢琴黑白两色的琴键上蝴蝶般翻飞。

钢琴的音调渐渐变得悲伤沉重，像是对这个世界的控诉、失望与绝望，像是在无边黑暗之中点亮的孤灯。

正对着大开的落地窗，外面是零下八度的低温，穿着塔夫绸白裙的女孩却像丝毫不觉寒冷，仍然投入的弹着面前的钢琴。

她背后的房间没开灯，一片黑暗的房间和大雪纷飞的昏暗窗外形成某种奇怪的和谐。

女孩闭着眼，继续全神贯注的弹琴，乐曲达到了最高潮，琴声也变得沉郁至极，如同一片空旷、燃着火焰的大地。

音乐铃声从女孩身后的电话里传来，意大利作曲家朱塞帕.威尔第的《安魂曲.震怒之日》，宏大低沉的弥撒改曲，和女孩的琴声形成了强烈反差。

女孩并没有停下弹琴去接电话，而是继续弹着钢琴。

琴声毫无滞涩，行云流水地转调，与宏大的《震怒之日》相应相和，仿佛弥撒中毁灭一切的神罚真的降临于世。

直到《震怒之日》被设为铃声的那一段音乐奏完，又开始重复播放，女孩才缓慢起身，去接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神女殿下，吾神的苏醒已经准备完毕，南极有两个工程组可以随时破冰。澳大利亚政府里的内线已经把两艘护卫舰调到了那片海域，理由是为了保护南极的天然气井试开采，天衣无缝。有一艘船在英国的利物浦接你，随时可以破开冰层执行复苏仪式。”电话对面传来电子处理过的男声。“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动身，几周之后我们就能看到神的苏醒了。”

“自那次神和恶魔之间的战争已经几十万年了，神成长了几十万年，也忍耐了几十万年，祂已经极度渴望着撕裂、吞噬这个没有丝毫存在价值的世界了吧？”“其实神的愤怒与意志从未消失，一直与我们每个人同在。”女孩轻笑着，抬手想挂断电话。

“额……还有一个消息:东城助几年前加入了铁穹组织，现在他正在寻找哥斯拉的弱点，想要杀死恶魔为自己的父亲复仇。”男人突然说。

“这是东城君自己的事，和我们关系不大，神的复活事体重大，还是别把无关之人牵扯进来的好。”女孩白瓷娃娃般精致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痕。“而且，能击退神的哥斯拉是不会也不可能被人类杀死的，当最终之日降临，能杀死恶魔的，只有张开金色双翼的神。”

“但是，他对我们有用。如果人类掌握了哥斯拉的弱点，就可以抢在神处决哥斯拉前削弱甚至重创哥斯拉，而哥斯拉也能最大限度摧毁人类的有生力量，这对神最终的胜利也是有益无害的。”

“嗯，我知道了。那……就把哥斯拉的情报送给他吧。”女孩表情有些黯然，挂断电话。

最终……还是把你牵扯进来了。

东城君……你知道吗？有的时候，稀里糊涂的死掉比活着面对残酷的真相要好得多。女孩的眼神渐渐转冷。

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重创杀死哥斯拉的办法，你一直是我们几个中最聪明的。但是，将来的你，知道那真相后的你……一定会后悔杀死哥斯拉的。

女孩从屋角的柜子里提出一只行李箱，整理衣服，把一条手链系在手上。

这时，如果有人仔细端详她漂亮的脸孔，就会发现她黑色的瞳孔中有一丝飘忽的金色，就像他们信奉之神双翼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