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世 去向
古乐瞪着双眼，一直在看着凡谷，而凡谷并不和古乐的视线相触，只是转过脸去，面色阴沉而又严肃地看着虚空，而过了半晌之后，凡谷才沉声说道：“别问你的身世，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古乐哼了一声，道：“你不告诉我，难道我自己不会去查？”
凡谷道：“你可以查，但是你小心自己这条命，兔崽子，如果你因为这个丢了性命，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古乐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我是不会做那些好高骛远的事情的。”
凡谷知道，古乐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相反，虽然他一直生活在地精世界，但是却很聪明，至少在他看来，在人类里边，古乐算是一个智商很高的天才了，虽然年纪不大，也还没有人世历练过，但是怎么保护自己，古乐还是懂的的，而凡谷说出那番听上去并不顺耳的话，也并不是想要吓唬古乐，而是要再提醒他一下而已。
古乐见凡谷又沉默了下去，不由得有些烦躁道：“那你到底帮不帮我进敦比克学院学魔法？”
凡谷道：“这事儿免谈。别说我不会给你介绍，就算我愿意，那敦比克也不是我家开的，想要让谁去就让谁去。要知道，那里可是大陆上有名的魔法学院，进入那里边的人，不是天才，就是权贵的后代，我一个在地底下生存的地精，哪里有那么大的能力把你安进去？”
其实凡谷拒绝古乐的真正原因是，那敦比克学院里边，高手如云，强者众多，来自各方大势力的家族子弟，更是不少，如果让古乐进入那敦比克学院学习魔法，那么古乐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魔法属性，还有他那惊人的魔法潜力，以他的天赋，他用不了不长时间，就会在群体中崭露头角，得到各方面的注意，那么，他的来历就会被调查，而他那隐藏了许久的身世，也很可能被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知晓，到时候，等待古乐的，将不会是福，而是天大的祸事了！
说到底，凡谷就是不想让古乐沦为大陆上那些人的私欲斗争的牺牲品，他仍然牢记着帕古洛对他的嘱托，想要让古乐快乐平安地成长。
在这十三年的岁月里，古乐在地精部落虽然闯祸不断，十分的不安分，但那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的天才所致，总体来说，还是顺利和健康地成长起来了，然而，凡谷也知道，古乐，称不上是快乐。这个孩子，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懂得去思考自己和周边的人的关系，思考自己为何与众不同了。他知道自己和其他的地精族人外貌和心理的明显的差异，所以他没有办法和他们待在一起，而宁愿一个人待在沉闷的实验室里，学习知识，研究地精科技，他沉默寡言，只有在和他这个从小拉扯大的老头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话，或者吵架。他也很少露出笑脸，就连他称赞他，他也只是嘴角微微地扬起一点。而这些种种，凡谷都看在了眼里，他也同样在为古乐性格的阴郁而默默叹息过很久，可是，他又能够如何呢？
一直到今天，古乐对他提起，要离开地精世界，回到人类的世界里去闯荡，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的内心，早就蠢蠢欲动了。古乐这么多年来埋头学习，吸收着他传授给他的知识，不是想要成为地精世界最为出类拔萃的科技工作者，而是在为自己日后回到人类大陆，寻找自我积蓄能量呀！而从某种角度上看，他这个一直想要将古乐困在这个世外桃源的人，反倒成为了他的自我意识萌芽成长的导师了。
古乐道：“你别蒙我了，你堂堂地精种族的大长老，博导师，我自然知道你在人类大陆，也是有些名气的，只不过是一个魔法学院的名额，你又怎么会办不到？我看你只是不想帮我而已。”
凡谷哼了一声，道：“是又怎样？我就是不同意你去学魔法！”
古乐道：“就算你不介绍我进入学院，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到了大陆上，仍然可以找机会学。只不过到时候，我这个涉世不深的少年，若是被人引上歧途，学一些旁门左道，做一些危害人间的坏事，你可别怪我，我也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罢了。”
“你……”
凡谷抬手指着古乐，脸上也是显露出铁青的神色来，显然，古乐的威胁，还是起了一点作用的，这番话，也正好说中了凡谷心中的忧虑，那就是，古乐到了人心难测的大陆上，如果他的天才，甚至是身世被人利用，那他的一生，就要被毁了，后果不堪设想呀！
凡谷的内心，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奈。他不由得叹息着，自己真的是老了，连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小孩子，都无法说服，反倒是有一种心力交瘁，无能为力的感觉。
凡谷知道，自己是一个固执的人，而古乐，也很不幸地继承了他这一点，也是一个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一定要实现的人，所以，不管他用什么理由阻拦，都无法阻止古乐进入大陆闯荡的决定，他现在能够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帮他安排一个尽量安全的环境，然后，祝福他了。
凡谷沉默了许久，眼光深邃地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古乐也不再催促凡谷，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凡谷做出决定，他相信，凡谷是不会真的对他用强硬手段阻止他的，凡谷现在沉默，一定是在帮他寻思着去处。他心里很清楚，凡谷是真心疼爱他的，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不管凡谷最初如何不情愿，但到了最后，都会帮他实现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想到这里，古乐内心，还是生出一些感动，还有一些愧疚的。毕竟，他不可能忽视，从他懂事的时候开始，凡谷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那甚至可以算是放纵的管教，而这一点，从凡谷允许他这样没大没小地和他对话就可以看出来了，要知道，凡谷在这地精世界里，是地位最高，威望最高的人物，没有人敢对他不恭敬，除了他这个人类孩子，所以，凡谷对他的溺爱，是显而易见的。而同时，古乐也明白，凡谷之所以千方百计地劝阻他进入人类大陆，也只是为了他的安全和未来着想而已，出发点，完全是为了他好，这一番用心，也是十分地良苦的，可是，他却不能够听从凡谷的安排，在这平静地地精世界里呆着，反而是执意要进入那凶险无处不在的人类大陆，留下凡谷为自己担惊受怕，自己，真的是很对不起凡谷的。
唉！古乐默默地叹了口气，无声说道，老头子，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可是，我真的不能让自己再这样糊糊涂涂地生活下去了。我会答应你，到了大陆上，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不管将来我是功成名就，还是默默无名，时候到了，我都会回来看你的，你的养育之恩，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古乐注视着凡谷那满是皱纹的脸，还有那皱成了一团的眉头，因为年老而微微地弓着的身体，突然觉得，凡谷已经很老了……
过了足足半刻钟之后，凡谷才像是终于有了什么定论一般，抬起头来，看向古乐，而顿时他的视线也同古乐的视线相碰，古乐看着他的眼神之中的温和的神采，不由得让凡谷的心中微微一愣。
这个小子，眼神这么古怪，该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罢？
凡谷心中想道。不过随即他又暗自想道，小子，你不是想学魔法吗？好，我帮你安排个好地方就是，嘿嘿！
凡谷干咳一声，打断了古乐的思绪，而等古乐回过神来，凡谷便道：“唉，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了。罢了，你想要回大陆，你就回吧，你想去学魔法，我也可以同意，还可以帮你推荐，只不过……”
古乐闻言，所有的注意力，自然是都被凡谷的话吸引了过去，惊喜地道：“怎样？”
凡谷道：“只不过，我帮你推荐的魔法学院，却不是那敦比克学院，而是另一个学院。”
古乐闻言皱眉道：“据说那敦比克学院是大陆上最好的魔法学院，如果不能到那里学习，又怎么能学到最好的东西？”
凡谷怒道：“混账！什么是最好的魔法学院，不外乎就是校园大一些，人多一些，设施完善一些，背景深厚一些，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难道就能够决定你的学习成就了吗？难道一个人学有所成，靠的不应该是过人的天资和勤奋吗，这些外部条件，根本不值得重视！”
凡谷说的也不无道理，古乐也不是那浮躁之人，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既然不去敦比克学院，你要介绍我去哪里？”
凡谷道：“那敦比克学院里边，我的确是没有什么相识，没办法介绍你去。不过我刚想了想，正好我有一个老友，是另一间魔法学院的院长，只要我推荐你去，他必定会收下你，并且可能会亲自传授你魔法。”
古乐却是没有被这么诱人的话迷惑住，而是精辟地问道：“那位院长的实力怎样？”
凡谷哼了一声，道：“做的院长，当然是高手，怎么，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要挑老师不成？一个堂堂的院长亲自教导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古乐沉吟了一会，心中对凡谷的这一个主意，也实在想不出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只能是说道：“那好，我就去那位高手院长的学院学习了。呵呵，老头，这下你放心了，我有地方去，不会在大陆上游荡闯祸，你又能让老朋友在我旁边监视我的行事，有空的话，还能去看看我，考察考察我的学习成果，不是很好吗？”
凡谷哼了一声，并不接话，不过，他的内心却是在冷笑，道，小子，你别高兴得太早，等你落入了我那老友手里，你就有的是苦头吃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求着我要回来呢！
古乐有了去处，不由得有些着急道：“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老爷子，快点帮我写推荐信，也把去那学院的地图给我吧。对了，那学院叫什么名字，那位院长大人，又叫什么名字？”
凡谷瞪眼道：“难道你现在就要走不成？推荐信，我等会就写，至于那学院，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思真学院“，我那老友的名字，叫巴斯滕。”
古乐沉吟道：“思真学院，嗯，很有寓意的名字，光听名字，就知道那院长是个很有修养的人，修为也必定高超，呵呵！”
凡谷内心再次冷笑，背对着古乐的脸庞，也是露出了几分狡诈的笑容，但随即收敛，道：“别再啰嗦了，到了地方，你自然就会知道。现在，收拾东西去吧。等会吃完饭，我送你。”
凡谷说罢，便缓缓地踱步离开了，而古乐目视着他的背影，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