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声雨声读书声 家事国事天下事
“咕噜噜~”
“咳咳~”
今儿碰巧是望日，头顶月亮虽没有十六圆，但光芒足以让人看清四周，亦别说贾峥常年练武下，视力本远超常人。
出了院子，凝神扫去，那湖中何来鬼魅？正是一人影落水，于水里苦苦挣扎。
贾峥没有犹豫，双脚于岸边轻轻一点，是以跟随跛子学了多年的“花拳绣腿”，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咻的一声，如同蜻蜓点水，稳稳落在了池塘上飘着的浮木上，接着借力往另一侧快速浮游过去，水波更是直往两侧荡去。
他所处的大顺，或者说红楼世界，实则有些不平常，比如这是一个低武世界，一些内力高手，虽不能搬山填海，但掌劈石头，搏击长空，自不在话下，只是少出现于人前展示，才容易被人忽略。后世网上流传一句“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如果那尚未谋面的林妹妹自小练习内力，这绝不是一句空话。
而处于江湖上，三教九帮亦牢牢根植于世俗，连大顺朝廷也有些忌惮。
诚然，这里很多都是听他村口那充满无数神秘感的跛子所说，从临西府出发，停留过金陵，今入神京，准确讲，他也才刚刚踏入这江湖天下。
“咳咳！”
到达这落水之人身边，贾峥自是马上伸出两手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衣衫也难免打湿，而在这不经意的触碰中，他恍然发现这是个女子。不识水性，已然昏厥，该是宁府的下人丫鬟？
等扶到了湖边北岸，略施手法，让腹中灌满的水吐了出来，他再试探了下脉搏，让之靠在旁边枯藤处，又点了几处穴道，这月光下，相当妩媚动人的女子，悠转醒来。
只是眸子一扫，但觉让人惊艳的移不开目光，红楼果然多美女，金陵十二衩也不过如此罢？
封建大家族的礼法颇多，非礼勿视，贾峥已自觉侧过身子。
“姑娘方才可是落水了？天寒日冻，这般下去，可容易染上风寒。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洗个热澡，喝完姜汤，去了寒气，换身干衣，下次可不能这么大意了。”
贾峥等了半天，发现这身边人儿迟迟没有出声，他回头看了去，发现这貌美如花的女子正望着夜空而不说话。
“难道是个哑巴？”
他心下怀疑，又念及女子可能身份，还有刚才触摸过的脉象，忧道：“这女子脉象虚弱，常多耗费心神，身子也虚，在宁府里，也该是疾苦人。再这么下去，不过数月，阴元耗尽，大抵会一命呜呼。然相逢是缘，焉能见死不救既然遇到了，那就好事做到底。”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贾峥于那些虚无缥缈的未知多了些敬畏，且时常多行善事，也算是对重活一世的感恩。
当然，善，那是相对而言。恶人，则还需要恶人来磨。
包括白日光明正大揍了贾家仆人一顿，但观之当时，足见之平日狗仗人势、嚣张跋扈，也是想被一些曾受欺压折磨的普通人出出气。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不等这“哑巴”回话，贾峥就顺着湖面飞了回去，那潇洒身子，真真如同谪仙临世。
湖边的秦可卿正有些魂不守舍，望见那夜空里的身影，原本无神的眸子恢复了生气，心道：我这怕不是已经死了？夫君总该相信了吧？
可再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冰凉，打了个哆嗦，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方才的身影再度降落。
却是贾峥取了银针回来，向女子一礼道：“得罪了！”
随之，点了几个穴道，于女子一动不动间，以银针之术配合内力驱寒。
做完这一切，贾峥自己已是满头大汗，那女子全身肉眼可见地冒出了寒意，若有灯火于侧，定能注意到其人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
正巧此时，远方有火光和脚步声传来，贾峥忙撤了穴道，双腿已有些发虚。
准备离开时，他记起一事，转身道：“你这身体，该是日久生疾，想你在府上也没有钱银买药吃。明日……还有，后日，你若得闲，记得来此，我助你驱驱寒。还有平日凡事想开些，勿多积郁！”
秦可卿再望去时，张了张嘴，还没说上一句话，人影是以消失，耳边还有那话语回荡，正当她神情仍有些恍惚时，宝珠和瑞珠的声音从近处角门处传来。
“少奶奶，您在哪儿？”
……
施展了银针巧术，尤以精神耗费之法，贾峥身心俱备。
回到破落小院，见二宝打着呼噜，偶尔还说两句梦话，显然睡得极香。
贾峥摇了摇头，“我这做公子的，却是劳心又劳力，怎么和书里不一样？”
他换了身衣衫，寻到支起的竹床，躺下后，翻了个身，摸着怀里那块雕刻着虎纹的铜牌，复想起了跛子临行前的嘱托。
早随有一路好奇，也快到揭晓一些谜底的时候。同贾府私生子身份带来的“惊喜”相比，他更注意会武功会医术的村头跛子来历，又为何选他做衣钵传人。
“今天也太累了，等明天看看再说罢。尤其越到关键时刻，越不能乱了阵脚。”想到这里，看着西斜之圆月渐渐隐入云层，贾峥默道：“嗯，神京呐，我贾峥来了！再有数月，春试也就到了！十二年寒窗苦读，可不正是为了这一刻！”
翌日。
天麻麻亮，二宝醒来时，发现自家公子十几年来，雷打不动，先是锻炼，后开始读书了。
他忙起床洗漱，拿出携带的米物，准备早食。
早饭是小米粥，就着随身携带的特制咸菜。吃完早食，便是宁府中也没人来理他们，似是当做了空气。
二宝又开始鼓捣起来，学着那路上同行的来升语气，不外乎“这府上不把我们当人”“等太爷回来了，有他们好看”云云。
贾峥也没想着一直在府上待着，见今天天气比昨日还要明媚，正想着抽时间好生细致浏览神京街色，便带着小仆直往府外去，一路畅通无阻，人者见之有些畏惧。
不曾想刚一出府门，向西行去，过了荣府，又走了一会儿，临近市场时，一道道声音涌入了贾峥耳朵里。
“你们听说了吗？朝廷军与女真作战，北面战线全数败亡，浑城已失！据说女真入关，屠了四城，三日未停，死了万众无辜百姓！”
“悲哉！自太宗皇帝之后，金国建国以来一百年来，大顺军近些年常吃败仗，也不知道下面能不能守住，又有多少普通人遭殃！”
发现贾峥站在原地，浑身紧绷，握紧双拳，神色大不对劲，二宝靠了靠，轻声道：“公子……”
注意到二宝眼色，贾峥当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攥着的两手，缓缓松开，回头道：“没事儿，我们再去前面逛逛，刚不是听人说了嘛，那可是神京医馆一条街，我看这两日，京师气温怕是要降些，买些去风寒的药，姑且备着。”
他回头望向北端，那里正是皇宫的方向。
大顺虽是汉人王朝，却也内忧外患，今天子登基方许数年，不知会否重蹈前明覆辙。
国不在了，还有家吗？
走出临西府，见得众生疾苦越多，一直以中进士做官为人生目标的贾峥，心情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