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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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有志气总归是好的

“下次对弈,我让你三子。”

便是让了三子,她也赢不了啊。

沈萋萋抬眼看他,抿嘴的弧度变大,复又隐去,抬手往回收棋子。

“那我便好好与先生学习,等表哥回来了,好杀杀表哥的锐气。”

明明晓得自己赢不了,偏生还敢放下大话。

他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却又在还没有被发现时极快隐去。

“有志气总归是好的。”

他感叹一句,沈萋萋听着,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一时想不明白,他又不愿再说,只能把这事略过了。

“表哥还要再下吗?”

接连被打击到,沈萋萋不愿意再下了,只想着等学精了再与他较量。

“不了,你好好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天际,再待在她的院子里,传出去要遭非议的。

他说着起了身,沈萋萋要起身相送,一片阴影盖下来,下一瞬,一只大掌便压上了左肩。

“不必送了。”

沈萋萋应了声“好”,将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顾庭殊出了屋子,站在门口看着一左一右守着的金宝银宝,冷声道:“照顾好姑娘,若有状况,可去找大理寺卿庄玉成。”

“是!”

直至顾庭殊出了院子,金宝银宝才敢放肆呼吸,两人捂着胸口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劫后余生之感。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侯爷真是越来越吓人了。

刚刚和姑娘说话也是这个语调,怎么偏生就察觉不出戾气呢?而到她们这里,说出的话就好像一柄利剑,稍不小心就会被穿心而过。

两人抹去额头沁出的冷汗,又用手往脸上扇了扇风,直至表现与平时无二,才敢进去伺候。

“姑娘,侯爷已经回去了。”

“嗯。”

沈萋萋坐在软榻上,慢慢收着棋子,几息后抬起头,小小问了句:“你们说我是不是该学学琴艺?”

整个京都城,不会抚琴的女子,除了她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从未学过,若现在开始学,是以定要比旁人受更多苦的。

金宝和银宝对视一眼,极为默契地摇摇头,“姑娘若是不想学,那便不学。”

“本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若是为了它费力费神又受苦受累的,也太不值当了。”

原就心血来潮而已,被金宝那么一劝,刚冒出的小火苗就瞬间被掐灭。

沈萋萋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极为有理,那我还是不学的好。”

她闲时虽然多,可光是棋艺就已差不多费去了她全部心神,确实是腾不出心思学旁的了。

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沈萋萋笑着起身,“咱们早些休息吧,明早起来送送表哥。”

外院人太多,她就不到大门去送了,去长风阁送送就好。

“那奴婢明日早些叫姑娘起来。”

她突然又改称为奴婢,沈萋萋倒是有些不太习惯了,看了她两眼,才去一旁褪去首饰衣物。

“送了表哥再回来吃早膳,提前半个时辰喊我就好。”

金宝帮她把头上的珠钗拿下了,听了后低声应了声“好”。

翌日。

这些天习惯睡到天亮了才起,又猛的恢复以前的作息,沈萋萋还有些不大习惯,起身后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才清醒。

何嬷嬷见她迷迷糊糊的,怕金宝伺候不好,于是自己过来给她梳妆打扮。

等沈萋萋完全清醒时,嬷嬷就已经把她装扮得差不多了,只差换身衣裳就能出门。

“姑娘穿哪身衣裳呢?”

柜子里放着好几套新做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林嬷嬷抓紧时间赶出来的,就怕她没有衣裳换洗遭人嘲笑。

“林嬷嬷做的衣裳都十分好看,随意拿身出来就是了。”

“何嬷嬷记得与林嬷嬷说一声,这些衣裳已经够了,不必再熬夜缝制了。”

这些日子做的衣裳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件,这些衣裳放在府中其他姑娘那里都是极少的,到了自家姑娘这儿竟然说够了。

这也就只是春衣而已,还有夏秋冬三季的衣裳要做呢,到时她们几个空出手来,莫说这柜子了,就连这屋子也不一定能放下那些个衣裳。

“姑娘不必费心这些,老奴们心里有数,这都是按府中规矩来的。”

府中规定姑娘一季有十二身衣裳,但除了府中规定的之外,自己也是可以拿了银子去外头请绣娘缝制的。

因此衣裳这些东西,都是没个定数的,端看自己买不买得起了。

沈萋萋以前都是穿着过季过时了的衣裳,数量不多,也从没人与她说这些,自然不晓得这些个规矩,是以听何嬷嬷这么说,只点头应了。

“我也不懂这些,嬷嬷既然心中有数,那嬷嬷就自己看着办吧。”

“好,姑娘先换衣裳吧,老奴去拿两个灯笼过来。”

夜色还浓着,府里的灯到了这时又灭得差不多了,不拿着灯笼,怕是会看不清路。

何嬷嬷行礼退了下去,沈萋萋在屏风后换了衣服,整理好后才带着金宝银宝一块出去。

长风阁此时灯火通明,院子里站了十几二十个侍卫,却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沈萋萋跟在十一身后,进门时回首望了一眼,见侍卫都以黑布遮面,腰间佩戴长剑,一身肃杀气,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到底是多危险的事,才会带这么多人去啊。

“姑娘,侯爷就在里面。”

十一推开了门,并不敢进去,只是伸手朝沈萋萋示意。

金宝和银宝一并被拦在了门外,沈萋萋谢过十一,才提着裙摆迈进屋里。

她一进去,房门就被十一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窥视。

“不是说不用送,怎么还过来了。”

清冷的声音从偏厅传出,沈萋萋绕过去,见顾庭殊正在穿衣,便停在了原地,不知道还该不该过去。

顾庭殊把外衣套上,拿起披风时抬眼望她,见她犹豫着不动,抬手招她,“过来。”

“表哥。”

沈萋萋上前几步,行了礼后站在离他三尺处,抬着头看他。

她生得娇小,即便是挺直着腰背,头顶也仅仅够到自己下巴,俏生生地站着,就跟易碎的娃娃一般。

顾庭殊上一步,抬手给她披上披风,“天还凉着,下次早起记得多穿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