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七，食不言
清竹小筑里，吃了好些东西又喝下一碗羊乳，沈萋萋已经饱到坐不下了。
她站在院子里，和金宝银宝一块挑选捡回来的桃花，有些被压坏的，便不能再用了。
今日一整日都没人跟它们说话，两只鹦哥又恢复了往日的叽叽喳喳，这会儿发现没人理自己，又在那里骂人了。
沈萋萋还没说什么，倒是金宝先受不了了，她扔下手中的桃花，气呼呼地冲了过去。
刚刚还是两只鹦哥在骂，现在又多了个她，实在是吵得人脑袋疼。
沈萋萋看着才挑选出一小把的花，再看看还有一匣子话没有说的金宝，默默转移了阵地。
两人避到了另一边檐下，和金宝相隔着整个院落，才算是好受了些。
“姑娘若是烦她，奴婢去骂她一顿吧。”
虽说金宝才是姐姐，但以她跳脱的性子来看，实在不像是个年长的。
银宝被她烦了许多年，心中早想好好骂她一顿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虽说有些吵，但听着听着也算有趣。
沈萋萋摇摇头，“随她去吧，过会哑了嗓子，难过的也是她。”
这话说得在理，银宝点点头，也歇了去喊金宝的心思。
捡了一篮子的桃花出来，让银宝拿去炉火上烤，沈萋萋则是进了屋。
“姑娘，胡先生说明日家中有事，问姑娘可否把上课时间推到申时。”
林嬷嬷走了进来，转达了先生的意思。
胡先生是请来教沈萋萋棋艺的，虽说只教过一课，但不凡的棋艺让沈萋萋尤为敬佩。
“先生既有事，明日就不必来了，端作是给我放假了吧。”
她这般说辞，倒是十分善解人意，又给足了先生面子。
林嬷嬷笑着应了，见她揉着眼睛，忙叫她小栖一会儿。
“还有会儿才到晚膳时间呢，姑娘先眯一会儿吧。”
平日不出门都要睡上一会儿，又遑论今日去玩了大半日呢。
睡不饱的话精神更加不好，与其这样，倒不如不睡。
沈萋萋摇摇头，“过会儿表哥就要过来了，我还是看会儿话本子吧。”
她自己有主意，嬷嬷也不多话，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顾庭殊进门时，沈萋萋话本子看到一半，正是在兴头处，根本感觉不到屋里多了个人。
饶是顾庭殊坐在了软榻的另一边，她也未能察觉。
林嬷嬷端着茶进来，见沈萋萋痴迷于书中不可自拔，想开口喊她，却被顾庭殊拦住了。
把左右屏退，顾庭殊拿走桌上的香囊，左右看看又放了回去。
倒是看不出来，小姑娘喜欢这种样式的香囊。
坐了一会儿，日头已经埋下了地平线，她还盯着书不放。
直至屋里点上了蜡烛，摇曳的烛火打在话本子上，沈萋萋才意犹未尽地合拢书本。
抬起头就见顾庭殊坐在一旁，乌漆漆的眸子看着自己，沈萋萋一惊，忙起身行礼。
“请表哥安。”
也不知道表哥来了多久了，也没有人知会一声。
她抿着嘴，偷偷看了眼顾庭殊，见他还盯着自己，忙又敛下眉眼。
“用膳吧。”
顾庭殊视线划落在她侧脸上，瞧着那几缕发丝要落不落地挂在她耳上，指头微动。
几息过后，他站起身，先一步往偏厅去。
灼人的视线挪开，沈萋萋偷偷松了口气，抬眼见到端着晚膳进来的金宝银宝，睁大眼瞪过去。
银宝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可是意会不到意思，只能默默低下脑袋，金宝则是望了眼顾庭殊，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知道这事不能怪她们，沈萋萋抿着嘴，快步跟上顾庭殊。
“表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喊我？”
顾庭殊走到旁边，见她侧着脑袋瞧，往旁边退了一步。
“净手。”
屋里就只放了一盆水，沈萋萋先净了手，刚要让银宝换一盆进来，就见顾庭殊就着她用过的水洗了手。
到了嘴边的话又被默默咽了回去，沈萋萋拿了手帕递过去。
“今日我捡了好些花回来，待烤干后放香囊里，挂在腰间或床头床尾都是极好的。”
“表哥喜欢桃花香吗？若是不喜欢，我再寻些别的来。”
顾庭殊把手帕放在一边，带着她往餐桌去。
“都可。”
他没说喜不喜欢，沈萋萋就当他是喜欢，喜滋滋应了。
“表哥，我今日吃了好多零嘴点心。”
“表哥待会儿拿些回去罢，我这儿还有好多呢。”
今日可以出去，她似是十分开心，不仅话多了，连带着声音都夹着两分雀跃。
“表哥，你知道今日太子看上哪家贵女了吗？”
顾庭殊夹菜的手一顿，抬眼望去，见她眼里只装着好奇，便又动了起来。
“沈七，食不言。”
仅仅五个字，就把沈萋萋兴头打断了，她坐直身子，默默端起碗筷。
跟着顾庭殊一起吃，她总是被投喂的一个，可今日吃了太多东西，小半碗米饭下去，沈萋萋就吃不动了。
见顾庭殊还要夹菜过来，她连忙护住自己的碗，“表哥，我吃不下了。”
就吃那么点儿，饭量跟太子幼时养的那只猫儿一般。
顾庭殊扫了她一眼，收回了筷子，怨不得她长得这般瘦小，原是吃得太少了。
“睡前把羊乳喝了。”
香甜的羊乳，喝着一路甜进心里，听他这么说，沈萋萋抿着嘴笑，乖乖点头。
坐着等他吃完，又跟着漱了口，沈萋萋坐在软榻上，捂着嘴偷偷打哈欠。
现下虽说还算不上太晚，可她一日未眠，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过来用膳已是忙里偷闲了，见她又十分困顿，顾庭殊也不多留。
“表哥明日还过来么？”
沈萋萋起身要送，却被拦下了。
“坐着吧。”
“明日不一定有空。”
临出门前，他回了一句，沈萋萋揉揉脸，小小“啊”了一声。
明日不一定有空啊。
金宝进来伺候，见她揉着脸，过来与她咬耳朵。
“侯爷明日不晓得有没有空，但姑娘是有的。”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沈萋萋眼睛一亮，朝金宝竖起大拇指。
是了，表哥忙着，但她有空啊，拿了话本子去表哥院里，也不扰他，自己在一旁看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