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孤独的二花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并非如此。
济川一忍不住心生酸涩。
宫野二花的想法竟然如此独特，他忍不住训斥道：“你这个笨蛋，人家杀了你，你居然不记恨。”
“我没死。”
“我能说话，还能笑，还能动……”
宫野二花壮起胆子争执着，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沉默，随后，她挤出了一个落寞的笑容。
“我曾经受过她的恩惠，当年大旱，家里无粮，神女大人将她的口粮分给了我家……”
“所以，我不怪她。”
济川一叹了口气，他刚想问宫野二花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却又闭上了嘴。
就算她回到村子，恐怕也会被当成怪物恶灵，遭人厌恶。
她的家人早已死亡，没有人能够接纳她。
似是猜到了济川一心中所想，宫野二花再次说道。
“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还做了别的错事。”
“你干了什么？”
济川一的目光落在贡桌上，狐疑的问道：“你是不是偷吃人家贡品了？”
“没没有！”
宫野二花连忙摇头，速度很快，甚至出现了残影。
“别摇了，我头昏。”
“哦，好。”
宫野二花又呆呆的点了点头。
“我一直躲在神像后面。”
“直到十年后，新任神女再次出现。”
“她穿着神女独有的祭服，跪坐在神像前，表情呆滞。”
“她什么都没干，只是怔怔的看着神像，不知觉的，袖口里的长刀落在了地上。”
“我知道的，我看的出来，她不想死，她的眼里渴望自由，她想脱掉神女的枷锁，不再受到束缚。”
宫野二花诉说着，仿佛低声吟唱。
“所以，我不想让她死。”
“你？”
济川一听到这，抬头看了一眼神像，猛然醒悟。
“所以你躲在神像后，以囚神的名义阻止了她的自杀！”
宫野二花眨了眨眼，她惊讶于济川一的敏锐。
“是的，我告诉她神女的职责已尽，她被奖励恢复平凡之身，但永远不能再回到村里，否则会受到诅咒。”
“第二天，下一任神女来时，我便再次以囚神大人的名义告诉她，上代神女已经追随囚神而去，囚神喜净，所以不曾留下尸体。”
“就这样，一代又一代的神女被我放了出去。”
“果然是这样，那些神女既然会来到这里，心中自然有对神明的敬畏，她们不敢去怀疑真相，甚至乐于这么做。”
济川一难以想象，宫野二花究竟是忍受了多少年的寂寞，无法与他人交流，也不曾离开过这里，陪伴她的只有黑暗与冰冷的神像。
“为什么不让神女告诉村民，交接仪式取消，囚神不再需要神女……”
济川一的问题落下，而后立马自问自答道：“是了，村民需要一位神女，去巩固他们的信仰，有没有囚神实际上并不关键。”
在这种落后的村子里，信仰与地位足以支配任何人。
另一方面。
他认为宫野二花的想法是让旧任神女离开村子，不再受到那落后思想的制约，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
为此，她甘愿留在这里，饱尝孤独之痛。
【你明悟了宫野二花的决绝与勇气，你忽然觉得，这个女孩，也许并没有那么胆小，她甚至做出了渎神之举，只是因为不忍看到那些本应如花朵般盛放的神女们凋零于此】
济川一伸手捏住宫野二花的脸颊，轻轻一扯：“你这个笨蛋。”
“痛痛痛痛！”
宫野二花嘟哝着，自我怀疑道：“为什么又骂我，难道我真的很笨吗？”
“是的。”
济川一双手伸出，温柔的抱住了宫野二花，低声道：“所以，我要在你旁边监督你，防止你再做一些蠢事。”
宫野二花不曾说话，她感受到了济川一真实的情绪，时隔多年，她再一次感受到了人类对自己的温柔。
哪怕，这个少年，她之前并不认识，只是远远的遥望过。
不曾交集的两人，在这黑暗的树洞之中，竟然如同挚友一般。
宫野二花闭上了眼，面前少年的怀抱是如此温暖。
在这冰冷的囚笼之中，此刻的温暖仿佛黑夜中燃起的火光，令她安心。
“好舒服……”
她想起了家人的怀抱，尽管那种感觉早已埋在记忆深处，但此刻依旧是如此熟悉。
她曾经甚至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被人拥抱了。
“谢谢……”
宫野二花低声说着，忽的，她抬起头，又出声说道：“济川君……我，我之前见过你。”
“见过我？”
济川一忽然意识到她口中所说的，是之前自己察觉到的窥视感。
果然与宫野二花脱不了干系。
“前段时候，我因为太无聊而睡着了，在梦里，我好像看到了囚神大人。”
闻言，济川一抬头看了一眼那座神像，它静静悄悄，宛如沉默的巨人。
“难道真有神？”
他暗自猜测着。
日本自有八百万神灵的说法，甚至连厕神都有，如果真的存在的话，这位厕神恐怕见得可多了。
毕竟，某些学校的厕所里，可是会突然出现刚出生的婴儿的。
“迷迷糊糊的，我不小心抱怨很无聊的话语似乎被囚神大人听到了。”
宫野二花说到这，突然埋下了脸，害羞的说道：“然后，我醒来时，就发现我的视线里，多了一个男孩子……济川君，就是您。”
“当时，您正坐在桌子前读书，后来，我才看到，您其实在书里面夹着奇奇怪怪的小人画。”
“这些小人都光着身子好像在打架……”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济川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事他可没干过，想必是前身干的。
“除了这个……你应该没看到别的东西吧，比如，我躺在床上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没……没有，我隔一段时间才能看一会会。”
宫野二花疑惑的回答道。
济川一松了口气，幸好宫野二花没看到一些涩涩的事情。
不可以涩涩，达咩。
抱着这样的想法，济川一开口说道：“其实我是一名画师。”
“你应该知道，画师画人，肯定要先研究人体形态构造。”
“当时的我，正是在学习。”
听了济川一的话，宫野二花眨了眨眼。
“您不是在看成人杂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