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谁说要打架了？
周国皇宫迎宾殿。
殿内轻歌曼舞，丝竹绕梁。
李修看着殿内的表演，余光却扫了周围的人。
这次迎接燕国使臣的迎宾宴与之前的皇家晚宴制式差不多。
只是皇上的左手一方是燕国使臣们，右手一方是周国皇室与臣子。
李修便坐在最后一席。
毕竟他的前面是平阳王，四位皇子，安乐公主，平阳世子，各个国公勋爵，军部的大佬们，宰相林海，六部的尚书们以及拍得上号的老臣们。
现在李修现在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能有个地方坐在外人看来已经是皇上极大的恩宠。
曲终舞毕，燕国使臣们鼓起了掌。
其中为首的老者鹤发儒袍，起身向周帝致谢。
李修记得那老者，他是燕国红崖书院的院长，顾雁山。
燕国大半的文官都是他的学生。
人生推演中，李修五次攻破燕国都城，这年过六旬的老者次次拿起武器抵抗，以身死国，后来燕地的读书人专门建庙祭祀他。
看来燕国也是十分重视武六这个国师弟子，竟然派了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来周国。
现在顾雁山还在和皇上说着场面话，李修听得没劲，看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还以为友国来访，两国已经结了百年之好。
而食桌上的菜肴又不能动，李修便只好观察燕国使臣们，好看看哪个可能会是他接下来的对手。
对手也是炼气士，所以用来看武夫的法子就行不通了。
李修也没有感受到对面哪个人有修为。
不过他觉得是自己品级太低，暂时还没有能力探查别人的修为。
结果自然是看了寂寞。
留下点印象的反而是跟他一样，坐在最后一席的家伙。
身着儒衫，却是女性，年纪不大，大约也就二八年华。
可这种芳华年纪的女孩却神情严肃，坐得一丝不苟，身上儒衫的褶皱都被整理得整整齐齐。
如果忽略她略显幼态的脸的话，她比她前面大部分人都像一个使臣。
年纪这么小，却又能加入使臣队伍，想来定有过人之处，她就是燕国国师弟子也说不定。
就在李修胡乱猜测的时候，顾雁山与脾气火爆的平阳王起了争执。
“顾雁山，你所谓充满诚意的燕国国书，就是让周国给燕国一城，然后再把你们的人好吃好喝送回燕国？！还什么只要周国每年纳贡，便不再侵犯周国边境？”平阳王握着拳头，强忍怒气说道。
李修见到皇上脸都黑了，捏着燕国国书的手指都在颤抖。
周国一边也大都是极为不满。
你的人想要刺杀公主被我们抓到了，没有立马千刀万剐已经是周国网开一面。
你们不拿出点诚意来，反而还要求周国再割地送人纳贡。
简直是欺人太甚！
李修倒是没什么感觉，之前人生推演里，周国弱小的时候也是如此被对待。
一开始他也是义愤填膺，后面就是你们随意蹦跶。
等我带兵到你们都城下，你们还能蹦的起来算我手里的刀还不够快。
所以，李修只是淡淡地抿了口酒水，没放在心上。
面对平阳王的怒火，顾雁山只是捋着山羊胡，从容地说道：“王爷觉得这国书中的条件不公平？”
“哪里公平？！”平阳王哼道。
“外臣倒觉得这条件公平得很。”顾雁山说道：“以一城十几人，每年再交点岁币的代价，两国战争便可停止。没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不就是周国获得的最大的好处么？”
他又转而向周帝拱手低头说道：“难道陛下还想为了战争而强征徭役，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么？如今止战还来得及，请陛下三思。”
“只怕你们得了骨头，便想着肉，得了肉，就想着整只羊了。”宰相林海缓缓起身说道。
这蚕食之计再明显不过。
“考虑到周国的情况，外臣觉得这是让周国付出的最小的代价了。”顾雁山说道。
“考虑到周国的情况？顾先生竟如此为周国着想？”平阳王冷笑道。
“外臣是为了周国的百姓着想。”顾雁山手捋山羊胡，“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比起丢了性命，那些钱有算什么？”
他又继续说道：“至于周国如今的情况，外臣觉得在座诸位都比外臣清楚。”
周国被燕国打得连丢数城，实力高低一眼便知。
“你是说我周国军部无人？”平阳王虎目眯起。
李修见到军部的大佬们也都面目一凝，似乎都预感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是马上要轮到他上场了啊。
“周国贫弱至此与军队有什么关系？”顾雁山指了一圈宰相林海等文官说道：“外臣说周国无人，说的不是军部，而是说的这帮文官，你们愧为圣人弟子！把一国治理成这样，你们有何脸面面对至圣先师？”
李修一惊，啊？这怎么还骂起文官来了？
刚才还面容严肃的军部大佬们也是面露疑色，这……不打了？
宰相林海身为周国文官之首，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
但身为读书人也不会像武夫一样撩起袖子就干。
林海说道：“我周国白鹭书院院长石敬儒，亦是黑白学宫里登记在册的‘君子’衔，门生无数，您这样是否……”
“石敬儒不错，但他教出来的学生么……”顾雁山摇头。
“我想白鹭书院里教出来的学生不比您的差。”林海重重地吐了口气说道。
文人相轻，顾雁山面对同是读书人的林海，就没有面对平阳王的好脸色了。
“差不差可不是嘴上说的。”顾雁山说道：“总要比试比试，方能见分晓。”
“怎么比？”林海问道。
顾雁山转向周帝，拱手说道：“外臣带了此生最骄傲的学生前来，想让她与白鹭书院的学生一分高下。”
李修明白了，燕国已经在武上击败了周国，这次派使臣前来是想在文上羞辱周国。
所以对方打从开始就没想过要武斗。
他们想文斗。
李修不禁开始思考他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