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李修：我一般不怎么生气
平常的武科举，军部的将军们都是懒得看一眼的。
任你是什么门派出来的，取得了什么名次，去哪个营也都是随便分配，将军们也都不在意。
在这些将军的眼中都不过是需要管教的刺头新兵罢了。
可如果一个新兵驾车第一，骑步射箭第一，十八般武器皆能熟练使用话，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他们听说那个新兵稳稳压过了秦家的哪个小子的时候，他们就更惊讶了。
秦家小霸王虽然平日里不听命令，行事散漫，甚至前段时间还殴打了上司。
但秦白安到也不过是被除了军籍。
就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三品的实力。
在军中，只要有实力，就能得到尊重，就能得到特权。
所以对于秦家来说，这种根本不算大事，军籍而已，参加一次武科举的事情。
所以将军们其实对这次的武科举没有多少兴趣的。
毕竟这个小霸王三品的实力是历届武科举之最，又有从军的经验。
没人能比得过秦白安。
至少，这些将军们被属下拖到考校场的之前是这么想的。
然而，他们眼前的李修却将这等想法给狠狠击碎。
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真正的天才的。
一个年不过二十一的年轻人是真的可以将武器学得样样精通的。
不信也不行，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就连秦白安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当李修驾车比他快了整整一圈的时候，秦白安觉得是马的问题，一定是让李修挑选到了好马。
当李修骑步射全中，且全中红心的时候，秦白安觉得对方一定在射箭方面下了狠功夫，但他的手上功夫肯定差点意思。
当李修展示完刀法的时候，秦白安觉得他也就刀耍得好罢了。
当李修拿起红缨枪的时候，秦白安冷笑了一声。
然而当李修出了第一势的时候，秦白安的笑容僵在脸上了。
随着台上呼呼的风裂声，秦白安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只有一种情绪，就是嫉妒。
而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妈的，怎么这么牛逼，卧槽。
现在秦白安明白父亲为什么想他入伍了，想他站在我秦家这边。
如果是秦白安他自己，他也会这样做。
可惜，他似乎与李修结了怨。
秦白安看着台上李修的身影，越发察觉到了自己的过去是多么狂妄。
他算个屁的天才。
李修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天才。
秦白安仍然感到十分得嫉妒，同时他也痛恨起了老天爷。
为什么他秦白安如此不幸，老天爷要让他和李修生在同一个时代？
他痛恨，他嫉妒，他愤怒……
李修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台下秦白安看他的眼神变化。
他也不在意。
对李修而言，台下将军热切而希冀的眼神已经见得够多了。
开始几次心中还有点小得意，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统一中洲失败，他也已经心如止水，不在乎这点小场面了。
怎么能顺利吞并其他国家，建立一个大周朝才是李修该考虑的问题。
毕竟事关他能不能成为逍遥仙。
万一没成功，折在了第一个任务上，这也太丢人了。
终于，李修将能用的兵器都用了一遍，展示完了。
李修下台，那些考生们一个个都闪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而道路的尽头，是一群眼冒精光，搓手傻笑的将军们。
见到李修走出来，他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李修，有没有来我虎威营？你可以直接从副校尉做起！”
“啊呸!你虎威营也好意思！李修啊，我看你骑术也相当了得，不如来我铁骑营，马场里的马任你挑选！副校尉算什么，我让你直接做校尉！”
“李修！只要你来我雄武营，我这副官的位置直接给你！”
……
将军们使出浑身解数，就希望李修能来自己的军营。
这小子一看就是前途无量，当然要赶紧乘早招到自己麾下。
将来他飞黄腾达，难道还不拉他曾经对他极好的老上司一把么？
武科举还未结束，这些将军就已经开出了各种价码。
这番史上从未有过的操作直接让其他考生们心生羡慕，这么将军抢着要，如果是他们当然是选择出得最好的将军。
但李修面对着这些将军，只是笑而不语。
既没有答应哪个将军，也没有对其中一位将军表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李修在等人。
果然，那群将军乱哄哄得吵做一团没一会儿，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都去给我绕着军部跑十圈！”
众将军顿时噤声，他们看向声音的来源。
周国辅国大将军，秦温书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考校场，面相威严，眼神如刀。
“将军！”“将军！”
考官包括杂牌将军条件反射地向他行礼，皆不敢与秦温书对视。
考生们知道了这个威严的中年人就是辅国大将军，也都三三两两地低头行礼。
“还不快去。”秦温书声音不大，但在那些杂牌将军耳中如同天雷。
一个个都低着头直接离开考校场，默默地去绕着军部跑步去了。
大将军的命令是绝对的，无人感违抗。
一时间，整个考校场竟然安静地可闻绣花针落地声。
秦温书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小儿子白安，又瞥了眼那个低着头的李修。
“继续武科举，再敢有扰乱秩序之人逐出考校场！”
说罢，他便坐到了主考官的座位上，看样子是要镇场子。
辅国大将军亲自监考，绝大部分人都是大气不敢喘，按照考官的指示继续武科举。
然而看了李修刚才的震撼展示，考官们都一致觉得剩下的人没什么意思。
在考官们的摇头中，这一阶段没多久就结束了。
考生们休息一段时间。
而考官们这时则是依照刚刚考生们展露出的实力安排对手。
这个时候，秦白安走到父亲身边，“父亲，孩儿有一事请求。”
“嗯。”秦温书目光仍然放在考校场上，淡淡地应道。
“我想第一场就和李修比试。”秦白安直白地说道。
听到这话，秦温书转头看向那总是不让他放心的小儿子，只是注视着他的眼睛。
“这事是由陛下亲选的考官决定，我今日只是来看一看，没有权力。”
秦温书淡淡地说道。
“李修的对手只能是孩儿。”秦白安声音愈发地低。
明明与父亲一般高，但却不知为何，他在父亲面前总是感觉要矮一头。
“孩儿只是希望和他的比试能放到第一场。”秦白安被父亲直勾勾地注视着，心中惴惴不安。
“为什么？”秦温书惜字如金。
秦白安紧抿发白的嘴唇，说出这个理由等于是往他的尊严上劈一刀。
“为什么？”秦温书又问了一遍，语气没有不耐烦，甚至与第一次询问几乎完全相同。
“因为……因为……”秦白安把头低了下去，“因为孩儿之前与他交恶，他现在恐怕记恨着孩儿，让他赶紧打孩儿一顿出个气。这样父亲还可以招揽他……”
秦温书眼中明暗交错了一下，没有说秦白安的做法是好还是坏，只是说道：
“规矩就是规矩，我没有权力帮你改场次。”
“……孩儿，明白了。”秦白安不再说什么，打算回到考生的区域。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极大，让人厌烦。
“哦，原来这就是周国武科举的考校场啊，真是穷酸。”
听到这个声音，秦温书皱起眉。
秦白安循声回头望去，见到一队高鼻梁异国服饰的人走进了考校场，趾高气昂，似乎这里是他们的场地。
“燕人？”秦白安一惊，周国都城怎么会有燕人如此明目张胆行走，还跑到军部来了？
怎么没有守卫拦他们？
他仔细一看，发现军部的守卫们就在那群燕人旁，想上前却又不敢的样子。
秦白安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那帮燕人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帮燕人细作抓起来？！”
几番大动静下来，考校场的考生们也都注意到了这帮燕人。
身为周人，这几年一直都在与燕国打仗的事情都知道。
虽说入军伍是为了个人前途，但考生们年轻气盛，都有些想要在前线拼杀，报效国家的想法在。
如今见到有燕人如此狂妄，竟然直接闯入了军部，嘴里还叫嚣着这地方穷酸，是个周人都受不了。
考生们也都不由得看向那帮燕人，看架势似乎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那十几名燕人循声齐齐看向喊着要将他们抓起来的人，为首一名燕人见到是秦白安，他摸了摸已经瞎了的左眼，双拳捏紧，脸上闪出恶毒的情绪，但很快又被遮掩了下去。
“小霸王说的是！”那瞎了左眼的燕人望向那些把他们包围起来的军部守卫们，大喊道：“还不快把我们抓起来，我们可是燕人！”
秦白安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可不知为什么，守卫们竟然一个也不敢上。
秦白安愈发气愤，比被李修打一巴掌还要生气。
李修是打他的脸，但这些燕人是在打周国的脸！他如何能忍？
秦白安正要去旁边抽出红缨枪，却被一把拉住。
回头一看竟是父亲。
秦温书脸上看不出情绪，仍是沉着脸，对燕人们说道：“既然各位来军部的事情已经办完，那么就尽快离去，不要耽搁。”
瞎了左眼的燕人见到秦白安怎么会愿意离开，就是这个该死的小霸王戳瞎了他的眼睛，他要报仇回来。
他摇头晃脑地说道：
“秦将军何必如此急着赶人，我等仰慕周国的实力，特来瞻仰一二，哪成想这地方比我等想的要……呵，要差一点，这种事本应该放在心里，却被我的人不小心说出来了。还望将军恕罪。”
说罢，还挤眉弄眼，笑嘻嘻地摆了一个周礼。
这哪里有一丝告罪应有的态度？
不出意外地，年轻的考生们群情激奋，盯着燕人们个个面露凶光。
一旁的李修观察着秦温书这位辅国大将军，发现纵使是这位修养极好的辅国大将军也是呼吸略深了起来。
这下子，李修比起生气，他更在意这帮燕人来军部的目的。
联想到前些日子安乐公主遇袭，潜藏在汴京的燕贼也都被抓到了军部审问……
现在这群燕人难道是为了带那些被抓起来的燕贼离开的么？
如此一想，李修便觉得大差不差。
应当是燕人得知了细作暴露的事实，于是燕国便想把人带回来，毕竟在周国呆了这么久，必然知道许多机要。
周国可能是应许了燕国给出的条件，愿意放人，只是不能大肆声张。
李修对此只有一个评价。
蠢如猪！
燕人为了带人回去自然是开了丰厚的条件，但问题是等对方回去后，哪里还会愿意再履行承诺。
现在燕强周弱，仔细想想就知道燕人不可信。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答应下来的，难道真的老糊涂了？
“无礼，无耻！”秦白安见燕人如此瞧不起他们，大怒，甩开父亲，去旁边拎一柄红缨银刀枪，直指燕人，“嘴上功夫如此厉害，不知道你的真本事如何！”
瞎了眼的燕人求之不得，他大笑道：
“既然小霸王发出邀约，我们这边不应下也不行了。既然如此，还请秦将军准备一下吧。”
秦温书深深地看了一眼总是意气用事的儿子。
“父亲，孩儿定不给周国丢脸！”秦白安长枪杵地，意气风发。
“好！”
“小霸王好样的！”
考生们不停地为秦白安呐喊助威。
虽然秦白安平日嚣张跋扈，但人家有事是真上啊。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秦温书也不好再说什么，命人安排场地。
李修也没有故意去抢秦白安的风头，他还没那么小孩子气。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准备期间，一顶明黄的轿子竟然赶到了考校场，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走下轿子。
皇族的人竟然来了。
随着来人下轿，秦温书单膝跪下一声“恭迎四皇子殿下”，在场周国人都齐齐跪下，迎接四皇子。
而燕人们都直直地站着，面容不屑。
正当考生们以为四皇子是听说了要与燕人比武，急急赶来为周人撑场子的时候。
四皇子的一番话却让人目瞪口呆。
他喊道：“不用准备了，赶紧让燕国的使者们离开，万一不小心受伤了，哪一边都不好办。”
现在考生们正在气头上，听得自家皇子说出这等软弱之语，皆不由一愣。
李修以手捂脸，饶是他已经知晓四皇子的脾性，也被四皇子这操作弄得血压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