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比我惨多了
林妈还是不甘心,虽然大将军听着很厉害,可不是还有皇上吗?
他再厉害也是臣子,皇上就不主持公道吗?
贵妃娘娘听着虽然也很厉害,可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吗?
她再厉害也是个妾,妃妾妃妾,妃也是妾,皇后娘娘为天下之母,她能容忍一个妾如此嚣张无耻?
她急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叶婉云却讽刺地笑了起来:
“说起来这可真是个笑话,皇上自己都做出了最不公道的事,怎么去追究臣子的过错?
皇后娘娘连自己的公道都主持不了,如何替一个民妇主持公道?她比我惨多了!
皇上打着“灭庶孽、嫡脉归”的旗号夺位,可是他嫡子何在?嫡妻何其无辜?
现在受宠的还不是妃妾庶子?将来继承江山的还不是庶脉?这确实是个笑话、谎话!
我就不信,皇长子身边那么护卫随从,好端端地怎会失踪了,还几千人出马都找不到?
我一个远离朝堂的内宅妇人都能看到这一点,皇上真的有这么糊涂吗?
皇后娘娘都如此下场,何况是我?谁能替我主持这个公道!”
林妈惊呆了:“皇上怎能如此狠心?且不说皇后娘娘,那可是他亲生的儿子,他怎能舍得?
虎毒尚不食子,他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皇后娘娘也太可怜了!
这么说起来,老爷好像还没那么狠心,夫人也比皇后娘娘处境好些!”
叶婉云苦笑一声:“听起来好像如此,我起码不用经受失子之痛,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奶娘可能不知,太祖律规定,只有嫡子才能袭爵,庶子或者记名嫡子只能降等袭爵。
所以,我就算贤惠的让老爷纳妾生子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所有杜家人都坚决不会允许因为我的原因让侯爵变成伯爵,何况这个侯爵还是因为吕家人才得到的。
杜家沉寂太久,老爷和整个杜氏家族也太渴望光宗耀祖。
一旦天下平定,封爵对武将来说都很难,更何况文臣,以后天下太平,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否则老爷就是读书再好,就算考中了状元,也得从翰林院的小小修撰一点点熬起,想出人头地何其困难?
就算熬成了三品大员,也不能保证每一代都有支撑门庭的后人,家族还是一样会没落,怎么能与世袭罔替的爵位相比?
一个侯爵比我一个女人的性命不知珍贵了多少倍,何况还留了我一条命?
不,就是我自己生下嫡子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甚至会母子双双送命好给别人让路,比皇后娘娘的处境还惨!
一切早已命中注定了,我不是被下堂就是被病逝。
老爷如今里子面子全占尽了,没要了我的命,已经算他还念旧情,这已经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至于吕贵妃和那个女人允许我活着,不是她们心好,也不是可怜我,是因为我一个无子的弃妇,实质上妨碍不到她们什么。
若害了我,反倒成为污点被政敌攻讦,老爷那封信上,不是说燕王前途无量吗?
他们觉得暂时没必要为我一条贱命让吕贵妃和燕王溅上分毫污点,所以才允许我活着吧?
希望这种宽容一直持续下去,中途不要变了心思,我就要感恩戴德了。
我若真的想不开自尽或者病死,那简直是主动拔掉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不能死。
娘临去前给我留信,让我珍重自己好好活下去,爹病重时还千方百计地收拢产业给我置办嫁妆。
姑父姑母视我若亲生,还有奶娘几十年如一日照顾我疼爱我,我为什么要去死?好让他们没有半点碍眼地痛快活着?
所以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要好好活着!
别人越是轻贱我,我越要珍惜自己,否则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还有灵儿,她才那么小,被亲娘虐待,被亲爹抛弃,比我小时候可怜多了!
我再不管她,她那么幼小无依那么可爱,还能活下去吗?
虽然老爷把她送回来也是因为没人肯要她,更是为了方便脱身,可这也是我们母女的缘份,我绝不能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这个世上。
所以为了她我也不能死,我要好好地活着,看着灵儿长大,嫁得良人幸福美满。
奶娘放心,有你们,我的天就不会塌下来,就是塌下来,我也要顶着,否则你们怎么办?
我要去看看灵儿,现在就去,带我去看她!”
林妈含着泪连连点头,又欣慰又难受,只要夫人想开就好,又迟疑着说:
“现在太晚了,不如明早?”
“不,现在就去,我心里实在太冷太疼太难受太空了,我快受不住了,我怕我受不住,快带我去看看灵儿!”
林妈不再犹豫,拿出鹤氅把她从头到脚裹紧,两人去了灵卉今晚暂住的地方。
灵卉开始十分担心忧虑,后来睡的迷迷糊糊,梦见前世许多真实的经历。
梦见父母离婚后都不要哭得眼泪汪汪的她,奶奶牵着四岁的她回了农村老家。
梦见她高考估分情况很好,肯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和专业,可那时奶奶刚病故,她身上只剩了几百元。
婶婶对她百般嫌弃,小叔劝她不要上学了,出去打工算了,偷偷给她塞了一千元做路费。
她不甘心,就去找已经另娶的爸爸要学费,却被后妈百般讥讽,爸爸一句话也不说,上初中的弟弟拿着一款五千多元的手机鄙夷地看着她。
她只好去亲妈所在的城市打工挣学费,想去投靠亲妈混个住的地方,虽然母女再未见过,可她实在无路可走了。
亲妈的电话早就打不通了,拿着早年的地址找上门去,却发现她早己搬家音讯全无。
灵卉永远都忘不了那种惶恐无措的感觉。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无依无靠又累又饿,又找不到活干,只靠身上那点钱很快就会身无分文,别说挣学费,生活都成问题。
最要紧的是天已经黑了,她无处落脚,又住不起旅馆,眼看就要流落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