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趁热打铁,夜行五十大营乱
远岸收残雨。
雨残稍觉江天暮。
万水千山迷远近,想乡关何处。
自别后、风亭月榭孤欢聚。
游宦成羁旅。
“传令,今日安营扎寨!明日直破益州大营!”黄忠目送陈到撤军,见将士一副疲乏,加之天时已晚,欲下令扎寨。
“黄将军,万万不可!”法正一听黄忠竟想安营扎寨,顿时阻止道。
“孝直,为何拦我?”黄忠疑惑道,“今日大战,士卒疲敝,莫不成还要行军?”
“将军可听闻兵贵神速之理?”法正拱手道,“此战,我军大胜,正认为,我军当趁热打铁,连夜行军,不予益州军任何休憩之机!”
“孝直之意,何出此言?”黄忠问道,心知对于谋略自己确实不擅长。历史上的黄忠以勇猛著称,领兵作战统帅全军却非是其强项,若非如此,黄忠也不会在刘表手中十六载仍旧不过区区中郎将,当然也不排除荆州世家的只手遮天和排挤。
“将军应连夜行军突袭,亦或择骁勇之士,连夜奔袭杨怀大营!理由有三:其一我军大胜,士气高涨,应当一鼓作气;其二大战难免漏网之鱼,若有溃兵逃回大营,杨怀必将提高警惕或撤兵!其三,有子乔与我,奔袭之策,胜算十成!”法正自信道。
“将军!此战,吾与孝直实际未出力,全为太史军师谋划!孝直之言深合我意!假若由我等假扮溃兵,定能诈开营门!”张松瞬间知晓法正之意。
“某知也!幸得二位提醒,否将贻误战机!兵贵神速,我立即传令调集精锐!连夜奔袭!”黄忠一拍脑袋,连忙道。
“将军,还需准备数百益州军服!”法正提醒道。
“此事易尔!不过如今大军乃我临时统帅,部下亦是主公亲卫大营,尚需鼓动一番!二位,可愿同往?”
不多时,黄忠领着法正、张松二人来到大军临时集结处,召集校尉和军候。
“诸位,我意连夜行军,奔袭杨怀大营!”
“啊,将军!我军埋伏多日,今日又连续大战,如此行军可否过于着急,恐怕士卒疲惫心生怨气啊!”
“无妨!诸位,我军若今夜奔袭,杨怀不知张任大败,毫不知情之下定为我所破!建功立业就在今夜!大好前程,岂能因小小疲乏所累?”
“将军,有几成胜算?”
“十成!”法正大笑,“吾与子乔乃张任所任军中司马,假若由我与子乔扮做溃兵诈开营门,黄将军与诸位趁势杀入,则杨怀必破!如此大功,锦绣前程,诸位莫非错过不成?”
众人互看一眼,同声道:“全凭将军差遣!”
“好!善!诸位回去后传我军令,凡参加此战者,赏千钱,立功另算!擒斩杨怀者,赏百金,我亲自向主公请功!半个时辰后,大军出发!”
“诺!”众人眼中闪过跃跃欲试。
一个时辰转瞬而过,大军吃饱喝足之后,在黄忠和法正的鼓舞之下,连夜直奔铜林湾。
刘备亲卫大营不愧为精锐,陈到平时借鉴关羽山地军的训练取得巨大效果,二十里山路,在原先张任开辟的道路中疾行。
若是张任死而复生见到自己千辛万苦开辟的山道竟然被刘备军所用,恐怕得气死个两回。
铜林湾,汉水在这百转千回,冲刷出一个小平原半岛,整个走势呈“S”状蜿蜒水道。此处与益州大营杜家坪相距不过五里,却需过两道浮桥,灯火通明,均有益州军士把守。
亥时,法正和张松二人衣裳褴褛,带着三百残兵败将,互相相扶,踉踉跄跄,缓缓走向浮桥。
“快,坚持一下!前方就到大营!”法正沙哑着向身后溃兵打气道、
“警戒!前方何人!”守卫铜林湾浮桥的队长,看到前方出现稀稀拉拉、若隐若现的人影,立即惊醒,大喊起来。周围士卒也立刻抽刀对着前方警戒,十个持弓士卒立即对准前方。
“前方将士莫要放箭!莫要放箭!吾乃军司马法正!”法正高声道。
跟在身后的黄忠见前方守卫如此警惕,心下暗道杨怀还是足够谨慎,若贸然而攻,则是打草惊蛇,胜算难料。
“啊!法司马,张司马?”小队长惊愕万分,作为参与修建浮桥之人,小队长自然熟悉张松与法正二人,心中疑惑,等法正、张松二人慢慢走过,两张熟悉的脸出现前方,才放下心来。
“两位司马,为何如此?”走近一瞧,小队长才发现法正、张松二人披头散发,衣损鞋破,尘土满面,气喘吁吁,吃惊问道。
“咦,杜三,是你?”法正吃力抬起头,发现竟然是一同搭浮桥的小队长杜老三,心中一喜,装作惊慌道:“快!快!速报杨怀将军,张任将军定军山大败,被黄忠阵斩,吾与张松收拢残军,连夜逃回!”
“啊!张将军死了?”小队长失神。
“杜三!杜三!快!速报杨怀将军啊!”张松似乎也回过神来叫道。
“哦,哦!我这就去!这就去!”杜三一愣,明白事关重大,转身就往大营狂奔!
法正、张松见状,微微一笑,然后对明显一伍的士卒说道,“这位兄台,可有吃食?
“法司马,这没有啊!要不你们先过桥,赶至大营,大营必然不缺!”伍长见法正如此客气,拱手道。
“好!可这黑灯瞎火,可否请兄台至前方告知第二道浮桥守卫以及大营守卫,吾带着身后这些兄弟慢行可好?”
“这……好吧!”士卒见法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心中一下难以拒绝。
“如此,多谢兄台!”法正行礼道。
“你,你,你,跟我走!”伍长叫了三个士卒跟随,举着火把向前走。
“将军,动手!”见前方火光不见,法正狠声道。
“啊!”已经完全放下戒备的浮桥守兵,根本没想到前面这帮溃兵竟然如下山猛虎,几乎眨眼间,三十几个益州士卒全被杀掉。
“走!”见无一活口,法正、黄忠带着三百悍卒继续前行,剩余大军个个衔枚不语,在大半里外紧紧跟随。
如法炮制,在前面队长和伍长的两次传信以及暗示下,浮桥守兵和营门守卫完全失去警惕,法正、张松带着黄忠以及三百悍卒竟光明正大迈入大营。
“法司马、张司马何在?杨将军有请!”刚进入大营,法正就听到有人呼唤。
“将军,如何?”法正小声问道,已入营,厮杀就在当前,此时前往杨怀处,必死无疑。
“孝直,拖!只要拖住半柱香,大军即可到!”黄忠见周围益州兵虽放松警惕,但营寨前处仍旧有数百士卒,若强行厮杀,则会惊动营中大军,于是小声说道。
“嗯。”法正轻微点头,示意知晓,高声道。
“哼!杨怀不过走马贱商之辈,何不来见我?吾乃益州法氏,家父乃主公肱骨之臣!张任将军不幸被其陷害身死,吾法正死里逃生!让杨怀速来见我!!”
“什么!张将军竟然死了?”
“难怪法司马和张司马如此狼狈……”
“这可如何是好……”
“法司马不会是骗人的吧……”
“张将军何等神武……”
张任已死的消息仅有营门守将和杨怀传令兵知晓,两人见法正竟然大大咧咧的宣之于众,顿时面色剧变,大骂道:“该死,法正妖言惑众!给我斩杀了他!”
“什么?杨怀投靠刘备,暗害张将军!莫非是想杀人灭口吗?”法正见营门附近士卒正陷入震惊之中,再次大喊道。
“什么?竟然是杨怀将军害了张任将军?”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可是,法司马、张司马可是张将军亲手提拔,而且跟随张将军出征的啊,应该不会说谎啊……”
本来陷入张任身死消息而慌乱不已的士卒,一听还是杨怀暗害,顿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纷纷。
“胡说!杨怀将军一直在营中!何来暗害张将军之说?”杨怀的亲兵气的满脸通红,“来啊!蒙校尉,快给我杀了法正!”
营门校尉蒙军一听,有所意动,欲抽刀。
“呵呵,蒙校尉,可否听我一言?”法正见状,直接走到蒙军前面。“若法正所言有虚,蒙校尉可斩我项上人头!”
“额……”蒙军被火光下披头散发但双眼炯炯有神的法正吓退一步。
“诸位益州儿郎!我言杨怀投敌,理由有三:其一,杨怀拥兵一万,强攻一个小小的阳安关三日,不曾攻克,反倒损兵折将,这是杨怀暗中投靠刘备,试图害我益州儿郎!其二,张任将军为何要亲至定军山?因为杨怀在张任将军再三命令之下,依旧不愿前往。为何?因为杨怀知道定军山有刘备大军埋伏!我可怜的张将军啊!死无葬身之地啊!呜呜……”法正开始大声痛哭起来,“其三,我明明之前叫人前来报信求援,为何迟迟不见援军,导致张将军被刘备大军围剿致死!我的张将军啊……”
“什么!我说嘛,阳安关不过数丈,杨怀强攻三日还来不下,原来是这贼子投靠汉中了啊,这是拿我们兄弟的命送死啊!”
“什么!张任将军曾令杨怀将军领军,但是不从?”
“什么!张将军求援,杨将军竟然不顾?”
众士卒现在已经完全混乱,一人成言,三人成谣,当一句话被转述三次就失真,被转述十次就会变成另外一句话。
“胡言乱语!杨怀将军苦守大营!何时得到过求援信?”杨怀亲兵大吼道,“蒙校尉,还不赶快斩杀法正。”
“蒙校尉,休要听这杨怀亲兵所言,要不是今日我法正侥幸逃脱,杨怀的奸计就要得逞,说不定明日尔等首级就挂在阳安关城头!”法正大声道。
“蒙校尉,吾张家与法家皆为州牧倚重之家族,今日我等死里逃生,就是要回来揭露杨怀的真面目!汝是信我张、法两家子弟,还是信杨怀那走商之子?”张松也走到蒙军前面大声道。
“啊!妖言惑众!胡说八道!亲卫,跟我杀!”杨怀亲卫小头领终于受不了法正、张松的造谣,顿时抽刀带着几个亲卫杀了过来。
“放肆!我益州儿郎们!这杨怀爪牙狗急跳墙,欲杀我等灭口!杀啊!”法正也不甘示弱,拔剑出鞘,对着身后几百士兵、实际上是对这黄忠喊道。
“杀!”正一脸懵逼,听着法正三言两语就挑动营门益州数百士卒军心混乱,心中佩服不已。再听到法正喊杀,瞬间也顾不上大军到底何处,索性抽出赤血刀,一刀一个,干净利落的将杨怀几个亲卫砍死。
“杀!诸位儿郎,随我等诛杀杨怀,为将军报仇雪恨!”张松忽然大吼起来。
“杀!诛杨怀,报仇雪恨!”
“杀!诛杨怀,报仇雪恨!”
黄忠会意,举起赤血刀,大喊起来,身后三百士兵也跟着大吼、
“杀!杀!杀!”
三百士卒如强龙过江,瞬间开始砍杀周围益州兵,益州兵见状,哪敢抵挡,纷纷四散而逃,边逃边大喊“法正为张将军复仇啦!”“张将军死啦!”
“咚咚!咚咚!”正欲砍杀蒙军的黄忠,听到营外传来马蹄声,顿时大喜,心知大军已至,立刻用刀背将营门校尉蒙军打晕。
轰!轰!轰!
三百汉中骑兵顷刻而至!
“将军!骑马!”
“哈哈!”黄忠一跃而上马背,大喊道“左校进攻左边大营,右校进攻右边大营!法正、张松,随我杀向杨怀大帐!”
六千人马瞬间一分为三,浩浩荡荡杀入营中,四处放火。
有的益州兵惊醒,但手无寸铁,匆忙出帐,就被汉中军杀死。有的益州兵欲出帐,却被点燃的帐篷困住,被活活烧死……
“外部为何如此喧嚣?”正在主帐中焦急等待法正的杨怀,听到帐外传来喧嚣吵闹声,不由问道。
“不好,将军!法正反了,打着为张任将军报仇的名义,四处杀人放火啊!就快到主帐了啊……”
“啊……”杨怀大吃一惊,顾不及追问缘由,“快,为我披甲!”
“快啊!”杨怀感到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连忙催促道,哪知亲卫越催越慌,绑了半天还未绑好!
“滚!”杨怀心中着急,来不及披甲,一脚踢开亲卫,拿起架上宝剑就冲出大帐,只见两三百步外火光四射,浓烟滚滚,偶尔听到传来“诛杀杨怀、复仇雪恨”的喊叫声。
“乱了!乱了!”杨怀喃喃道。
“将军!敌将马上来了!”杨怀亲军跑来提醒道。
“我们的人呢?人呢?”杨怀吼道。
“将军,找不到人啊!全乱了,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见人就杀啊!”亲卫吼道,“将军,快,我们从北边走,阳安关那边没有动静,我们可以出营,想办法渡汉水!”
“唉!法正!法正!我势必杀汝!”到此时此刻,杨怀还是一头浆糊,不知法正到底是反叛投敌带军杀人大营,还是带着残兵为张任报仇雪恨。
“马!牵马来!”杨怀见营中大乱,决意逃离。
“来了,将军!快!上马!”另一个亲卫慌忙拉过一匹战马。
杨怀匆忙上马,正欲北走,就听到一声大笑,法正那令人讨厌的声音传来“哈哈!杨怀!欲往何处啊!”
杨怀回头,就见法正、张松跟随一威武中年武将靠近大帐,周围喊杀声一点不影响双方的视野。
“法正!”杨怀怒吼,心中气愤不已,迅速取出长枪,策马杀来。
“哼!在我黄忠面前,还敢放肆!”黄忠大眼一瞪,虎吼道:“杨怀!今日拿你者南阳黄忠是也!”随即策马向前。
话音刚落,杨怀只觉得一道大力传来,手中长枪把持不住掉落在地,后背也遭到重力袭击,顿时摔下马来,周围亲卫想救,被黄忠几下杀散!
“来人!绑了!”黄忠收拾下手中长刀,下令道。要不是法正要求,杨怀早已刀下之魂。
“传令,杨怀已死,投降不杀!”
“杨怀已死,投降不杀!”
“杨怀已死,投降不杀!”
“杨怀已死,投降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