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社会背景:“士农工商”四民制
所谓“士农工商”四民制是德川时代社会等级的区分,“士农工商”这个词组,按那个时代的正统的观点(当然室鸠巢及其他有识之士的思想是例外)来看,不单是职业种类的划分,也是一种“Rangordnung”(身份地位的标识)。作为统治阶级的“士”(武士)处于最上位,这是不言而喻的。其次是为“四民”生产不可或缺的食物的“农”,因而有“百姓(1)是国宝”的说法。“工”是生产“可有可无”之产品的人,所以位居农民之下,却位于什么也不生产却不少赚钱的“商”(商人)之上。商人的营业是受到恩准的,他们深感自己受到了统治阶级的宽容和“难得的照顾”,他们处在四民制的最下层,仅仅比所谓“秽多非人”(当时的用词,我们对这个表示阶级歧视的词当然不能接受)高一点。然而恰恰是这个处在四民制最下层的阶级,却在德川时代开始之前就积累了相当的财富,进入德川时代之后其势力日益壮大,最后成为破坏武士政权的社会性(而非政治性)炸药包。从德川幕府的政治组织来说,商人阶级是对武士幕府具有最大危险性的阶级。德川家康曾小心翼翼地注意“士”这个阶级内部的平衡,他的后继者们——那些对“农”施行十分聪明巧妙的政策的执政者,却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看穿商人的危险性,并采取有效的对策。时代的潮流不可阻挡地从“轻商”思想向“重商”思想转化,而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统治者竭尽全力抗拒着这种潮流,却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一潮流推倒并且冲垮了。于是,武士专制制度不得不土崩瓦解。
“百姓是国宝”,这句话在一般意义上,是任何一个时代都适用的真理。然而这句话在德川时代却有着特殊的含义。“百姓是国宝”,因而百姓的人格必须得到尊重——但德川时代的重农主义思想并不是在这个逻辑上生发出来的;“百姓是国宝”,因而所有人的生活都必须以他们为榜样——德川时代也没有形成这种带有托尔斯泰主义色彩的思想意识。百姓之所以是“国宝”,只是因为统治阶级的财政是建立在百姓所交纳的赋税的基础之上的。他们没有想到要从町人那里收取一定的赋税,或者即便他们想到了,也认为求助于那帮人是可耻的。轻视商人的武士幕府政权,有理由对来自农民的“年贡”非常看重。农民就是在这个意义上被看重的。为此,农民就必须辛勤劳动,而且必须极为质朴而又顺从。把农民置于这样的状态,可以说这是德川幕府始终一贯的大政方针。农民的无知对于这种政策的施行也非常有利。当然,随着时世推移,农民当中也渐渐地沾染了奢侈之风,但尽管如此,与同时代的町人及武家集团比较起来,还没有达到成问题的程度。而且,町人的奢侈风气也感染了武家,使武家的财政更加困窘,于是对农民征收的苛捐杂税就更为繁多了,超过一定限度之后,农民便不得不揭竿而起。以木内宗吾等人为开端的几拨“义民”起义,在德川时代社会史上也激起了不小的波澜。不过,那也不过是局部地区的现象,随着特殊的苛征有所收敛,特殊的暴动也就停息了,还没有达到你死我活的阶级对抗的程度。德川幕府实施的农民政策对日本经济文化的发展是否有利,这又当别论,但无论如何,为了“国泰民安”而实施的对农民的统治政策,是近乎成功的,这一点毫无疑义。
不过,虽说如此,我们并不能认为当时的武家仅仅是将农民作为榨取的对象来对待的。封建制度的哲学的、伦理学的基础观念,将这种榨取和被榨取的关系缓和化了。每个人生下来就有自己的身份地位,要按照自己的身份而生活。安于本分,避免犯上作乱,这就是“士农工商”四民制的道德。在这样的社会中,所谓“商人谋利”的思想发挥了保障社会秩序的杠杆作用。商人重视金钱是在追求商业利润,即便是在关乎爱子一生幸福的大事上花了大把的金钱,也是在使用他的商业利润。(例如近松(2)在他的剧本《寿之门松》中的净闲这个角色,体现的就是这种思想。)同样的,辛勤劳作、质朴为人,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及时交纳年供,以报“国恩”,也是“百姓本分”。武家对百姓的榨取是立足于这样的道德观念之上的,因而在良心上并没有什么不安,他们对百姓的统治仍然是恩威并重。实际上,武家的“善政”体现为对百姓的无微不至的关心,这一点在庆安二年二月发布的《告各地乡村》的告示中就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只是抄出四五节(全文请参见斋藤隆三《近世世相史》)——
一、稍有经商头脑,有利于持家度日。因需要缴纳年供而买五谷,又需购买日用,若无经商之心,则容易上当受骗。
二、要将屋前的庭院收拾得干净些。院子朝南,有利于收晒稻麦、大豆及杂粮。庭院不干净,会使粮食中夹杂沙土,卖粮时会降低价钱而蒙受损失。
三、春秋要注意做些艾灸,以使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干活有劲。若不健康则妨碍干活,要专心持家过日子。妻子儿女亦应如此。
四、不要吸烟。吸烟不能代替吃饭,最终只能带来忧烦。吸烟浪费工夫,破费金钱,易引发火灾,百害而无一利。
五、……以上诸事,务要牢记在心。要努力干活,使家中米粮满仓,生活富裕,吃穿之物,随心取用。如今天下太平,粮食财物纵多,亦不会遭到贪官污吏无理盘剥,也不会遭到抢劫,可惠及子孙。遇到灾荒之年,也可使一家老小衣食无忧。按时缴纳年供,可使百姓心安,切记、切记!并以此教育子孙,好好干活,勤奋持家。
庆安二年,也就是公历1649年,比歌德出生还早一百年,从那时到大正十四年(1925年)已经过了二百七十六年,但时至今日我们若进入山乡农村,仍不难看到那些按照庆安年间的公告生活着的农民。的确就像公告所言,“按时缴纳年供,可使百姓心安”。不过,像这样过着所谓“简朴生活”的农民,是没有能力参与新文化之创造的。德川时代的农民只是在“参拜伊势神宫”或“参拜善光寺”之类的活动中,与城市町人创造的新文化有肤浅的接触,根本不可能模仿学习之。他们的文艺,除了少量的俗谣、盆舞之外,与足利时代、战国时代相比,到底有哪些创新呢?假如不对风俗史加以细致的研究,是难以下结论的。
在机械工业不发达的德川时代,“工”也微不足道,不能形成一种独特的社会势力。在手工艺的时代中,所谓“手艺好”的手艺人,往往是与奢侈品的制作密切相关的人。由于这样一种身份作用,他们作为城市生活者,最终被融入商人阶层中而形成了“町人”阶级。而使町人阶级成气候的是金钱,因而町人阶级也可以称作是生意人阶级。他们是德川时代的新兴阶级,是明治大正时代资本主义文化的直接源头。
以上提到的《告各地乡村》的告示发布的同时,幕府也下达了《告城镇居民》的告示,此告示一共由十一条构成。包括:
一、町人的用人不可穿丝绸衣裳;
二、町人不可身披防雨斗篷;
三、町人行为举止不可放肆;
四、町人家中不可置备描金家具;
五、町人盖房不可使用金箔银箔雕梁画栋;
六、町人楼房不能超过三层;
七、町人车马不可描金,不可在马头上挂有编织饰物;
八、町人骑马不可使用坐垫、毛毡之类多余之物;
九、町人使用祝福语不可过分美化讲究;
十、町人不可携带长柄的腰刀;
十一、町人不可做出格之事。
这是一个简单而又冰冷的禁令。完全不像乡村告示那样亲切和气。对町人与对农民的两种不同的告示,具有两种不同的语调,两相比较,说明了为政者对町人缺乏对农民那样的爱心,还是因为町人经多见广而不需要那种婆婆妈妈的和蔼亲切?无论如何,这个禁令所提供的信息都足以使我们推测,当时的町人在生活水平上已经远远地超乎农民之上了,两者实力上的差异决定了官方对他们的不同态度。一般而言,大凡禁令的发布,都是因为此前与禁令相抵触的事情已经多有发生,由于德川时代统治者有绝对的权力可以根据需要随时颁布法令,所以这一禁令的出台是有特别背景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这个禁令,知道当时的町人已经让用人穿上丝绸衣裳了,已经在家里使用描金家具,而且使用金箔银箔等手工艺品了,已经打造三层的楼房了,在其祝福语和举止动作中已经非常具有“美化讲究”的能力了,外出的时候已经佩带长柄腰刀了,已经穿用从外国进口的绫罗绸缎的斗篷了,骑马时已经开始使用马鞍装饰了,已经使用骑马用的坐垫、毛毡等物了。由此,当时的町人所具有的奢华时髦的都市生活趣味,我们就不难想象了。将町人看得比农民低一等的官府,面对眼前的活生生的事实,也不得不允许町人过着比农民更优裕的生活。在给乡村的告示中,规定“百姓的衣裳除棉布之外,不准在外面披挂装饰”。而对于町人,“不可穿丝绸衣裳”的规定则限于町人雇用的用人。又,根据庆安以前的法令,农民在车马上使用马鞍、毛毡垫等物,即便在一生一次的婚嫁的场合也是不允许的,但是对于町人,马鞍之类只要不带描金即可,毛毡之类的车马坐垫也是允许使用的。还规定农民应该食用掺杂粮的米饭,家庭主妇不能老是买酒茶之类的消费品,(例如在对乡村的告示中,有“对那些沏茶时放茶叶过多又喜欢游山玩水的妻子,应予休之”之类的文字。)这在针对町人的告示中则是完全看不到的。德川幕府初期,町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何等程度,由此可见一斑,随着承平日久,町人的实力又是如何不断增强的,也完全可以想象。
武士要保持武士的统治地位,他们为此会做哪些事情呢?要保持一定程度的社会稳定,就需要不断地使用暴力手段,而普通民众就要生活在其武力之下了。简言之,那样的时代就是乱世。而随着天下太平,武士的社会地位就逐渐式微了。他们却仍然要保持自己的统治地位,就必须具备与一般武人不同的能力和资格,也就是在智慧和政治才干上占据优胜地位。在这种情况下,战乱时代也不可轻视的经济实力(借用早见藤太先生的话说,“总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到了太平岁月,就显得越来越重要了。对这种重要性能否有自觉的认识,是新武士与旧武士的区别。在这个意义上,德川家康是新型武士的典型。他之所以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他在这一点上很明智。关于新型武士德川家康和旧式武士细川忠兴之间的金钱借贷的故事,早已是家喻户晓的了(参见《藩翰谱》中有关细川氏的部分),那不单是两个人之间的逸事,而且对于新旧武士之不同也是一个很好的诠释。细川忠兴无疑是一名出色的武士,但在理财方面却不擅长,于是在金钱上逐渐陷于窘迫境地。因为缺钱,他向关白秀次借了二百枚黄金,在秀次即将被歼灭的时候,他要把那些钱还上,免得自己受到秀次的牵连,为此而心急如焚。但他一下子拿不出这笔钱,这时“新型武士”松井佐渡出现了。松井通过家康的谋臣本多佐渡,私下向家康请求帮忙。家康打开自己的唐式铁钱柜,将用于“不时之需”、早就准备下的钱拿了出来,交给了松井。结果,这笔钱后来使家康获了大利,成为他日后的资本。忠兴是前田利家的姻亲,后来丰臣的诸谋臣合计拥戴利家而除掉家康,忠兴则力谏利家,使之取消这个计划。就这样,二百枚黄金把家康从灭顶之灾中拯救出来。感于恩义的旧式武士,最终成了“恩人”的手足,从而帮助家康实现了伟大的抱负。新型武士则受用于他们的恩义,借助旧式武士之手,一步步地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于是,新型武士得以统治天下,而旧武士则因“重恩义”而保证了身家性命的安全。前者成了“征夷大将军”,后者则成为其麾下的臣子。《藩翰谱》的作者新井白石(3)在谈到秀次出借黄金的动机时,做了这样的说明:“为博取人心而利用钱财。”不知是有意呢还是无意,字里行间颇有前后照应之妙。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却不能摆脱命运给他设下的陷阱,这是因为,他从前造就的因果,与他在成长过程中所受到的影响及教育限定了他的视野,是因为他视野之外的不能预期的东西,作为决定性的要素而影响了他的决策。诚然,由新型武士德川家康所创立的德川幕府及其政治家们,对时世推移绝不是没有感知的。被新政府弃之如敝屣的旧式武士们的反弹式的武断主义,不过是新时代的政治家们所采取的文治政策的一种调剂品、一种清凉剂而已。从穷兵黩武的战争时代,向讲秩序重法度的太平时代发展演进的各种政策,都逐渐地得到稳步的推行。不过,尽管他们足智多谋,然而脚下却也有踩空绊倒的时候。踩空绊倒他们的,就是其经济政策。如上文所说,农民的年供就是幕府政府的经济基础,政府却忽视了向町人课税,没有想到把这一点作为他们经济上的调控手段。他们向町人征收的所谓“冥加金”(4)和常常或随时进行的劳役征派,还有不定时地突然对町人征收的“御用金”,却经常成为办事者和町人之间的私下交易。这种私下交易的结果,使町人在背后对官员实现了支配。町人与武家的关系,与德川家康和细川忠兴之间的关系相比较,简直有云泥之差。但后者的死活是由前者来决定的,这一点倒是一脉相通。若使武家被町人所操控,与忠兴臣服于家康相比较,前者更具有深刻的必然性。忠兴若注意理财,大概就不至于被家康握在手心里了。但是,武士本身既不是生产者,不是企业家,更不是商人,无论他们有多大的能耐,不依靠町人就不能保持自己的势力。要避免这一点,武士阶级就必须自己组织企业集团,但这又与他们的人生观、道德观、名誉观相矛盾。“士族商法”就是武士阶级的自我否定。若不自我否定,就不能保住自己的统治地位,这就是封建武士专制制度中所包含的“Dialektik”(辩证法)。
儒学家太宰春台在延享四年(1747年)第八代将军德川吉宗隐居后的第二年去世,距离德川家康任大将军的庆长八年(1603年)已经过了约一百五十年。德川幕府在春台死后又延续了一百二十年的寿命。因而太宰春台显然属于德川时代中期的人。这个时代武家与町人是怎样的关系呢?根据春台在《经济录》中的记载:“今日诸侯,无论大小,都垂首听命于町人。依靠江户、京都、大阪等地的富商,而得以持家度日。财政收入全依赖于町人,在收纳的时节,由‘子钱家’去讨钱封仓。所谓‘子钱家’,指的就是去借钱的人。财政收入即便有,也往往入不敷出,不得不去借贷,于是有谢罪之心而惴惴不安,见了‘子钱家’就像见了神灵菩萨一般,忘了自己身为武士而向町人低首下眉,或者将传家宝典当出去以解燃眉之急,宁让家人挨饿却对‘子钱家’酒肉招待,或者因为他是‘子钱家’,就把这等商人之辈列为家臣,给予俸禄。如今这种不顾廉耻、不仁不义之徒,比比皆是。连诸侯都是如此,何况那些只有薄禄的士大夫!”这些话出自一个愤世家对现实的不满和批评,对此阅读时要加以分析辨别,但是我们还是能够从中看出,武士阶级在经济上的隶属地位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
武士阶级为什么会陷入经济上的窘境呢?要对此加以令人满意的说明,需要对经济史加以细致研究才有可能。但有一点是没有疑义的,就是武家感染了町人的奢侈风气,从而加速了经济上的危机。这种情形并不是通常的上行下效,而是下面的人生活的奢华对上面的人产生了诱惑。这种奢华早在桃山时代(5)的丰臣氏的生活方式中就已经初露端倪了。不过,进入德川时代后,町人越来越成为这股潮流的“Initiativa”(弄潮儿)了。站在武家的立场看,这就是“士风颓废”;而站在町人的立场上看,则是町人的胜利。当时,由于海外交通的禁止,海外贸易受到了限制,町人的事业发展壮大也受到了制约;又由于诸侯的土地占有,国内的投资也受到束缚,在这种情况下,当时的町人,如纪文、淀屋那样的町人,把奢侈生活作为活力宣泄的渠道,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假如幕府对这种现象加以重视,使之尽可能向健康的方向引导,那就需要取消对町人经济活动的种种清规戒律,让他们的经济事业作为一种事业而获得足够的发展空间。然而官府却相信依靠那些不自然的禁令就可以阻止这种潮流,殊不知自然之势要比法令强大几万倍。在频频颁布的禁令下,奢侈之风却如燎原之火扩展开来,本来质朴刚健的武士却受到了这烟火的熏染而紧步町人之后尘。但是,原本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与经济上过剩的町人毕竟难以匹敌,到底无法像町人那样任意挥洒。他们不得不走到町人跟前,靠借钱来寅吃卯粮。向町人借贷无异于给町人灶下添柴。作为武士唯一财产的农民的贡米,也经过商人之手来流通,成为商人致富的门径。围绕着大阪的藏屋敷(6)的所谓“挂屋”(7)和江户藏前的“扎差”(8),在致富的同时也扩展了社会势力,并昂首阔步地向游里和剧场寻求发展。又,幕府进行钱币改铸的时候,像中了靡菲斯特之诡计的“皇帝”(9)那样为的是得到一时的开销,却使最终利益落入了商人手中。就这样,从经济角度看,武士们就像脖子上套着铁链,拴在汽车后头被拖着狂奔的狗一样。到了幕府末期,武士阶级的经济状况恶化到了什么程度,我作为外行没有充分研究,正如两三位学者所做的那样,将各藩(10)的经济状况加以调查研究,是一项饶有趣味的工作。但不管怎么说,这种状况为维新革命的爆发,为武士幕府制度的崩溃准备了社会条件。因而,我作为外行人敢于断言:明治维新改革的结果,不是岛津幕府或毛利幕府取代德川幕府,而是实行四民平等的新政。
(1) 百姓:日语的“百姓”特指农民。
(2) 近松:近松门左卫门(1653—1725),江户时代的著名戏剧作家。
(3) 新井白石(1657—1725),德川时代儒学家、政治家,主要著述有《藩翰谱》《读史余论》《古史通》等。
(4) 冥加金:一种带有感谢政府保护照顾性质而交纳的费用。
(5) 桃山时代:指16世纪后期丰臣秀吉掌权的约二十年间。
(6) 藏屋敷:为武士大名分发贡米而在大阪、江户等大城市设立的仓库管理机构。
(7) 挂屋:预收“藏屋敷”的钱款、从事金融业的商人。
(8) 扎差:代武士经手贡米、收取手续费的商人。
(9) 参见德国诗人歌德的《浮士德》第二部第一幕《皇帝的宫城》。
(10) 藩:日本德川时代的行政区划,诸侯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