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外国文学纪事(西班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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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斯·巴尔瓦(Andrés Barba)

安德烈斯·巴尔瓦(1975—),西班牙当代小说家、散文家和诗人,同时也从事文学翻译与摄影工作。巴尔瓦1975年生于马德里,父亲是一位文学教师。巴尔瓦毕业于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西语语言文学系,毕业后曾先后在美国鲍登学院(Bowdoin College)和母校康普顿斯大学从事教学工作;其文化养成的足迹也到达过以西班牙“科学与教育现代化核心基地”著称的马德里“大学生公寓”(Residencia de Estudiantes,2004)。

巴尔瓦是当代西班牙值得期待的年轻作家,他的作品已被翻译成多国语言,2010年还被英国重要文学杂志《格兰塔》(Granta)列为当代22位“最佳西班牙语青年小说家”之一。他的第一部作品《极痛之骨》(El hueso que más duele,1998)获得1997年“托伦特·巴列斯特尔小说奖”(Premio Torrente Ballester de Narrativa)[19]。《卡蒂娅的妹妹》(La hermana de Katia,2001)讲述一个俄裔移民家庭在鹿特丹的底层生活,在对碎屑式日常生活的描述中,探讨童年话题以及女性家庭成员(母女、姐妹)之间的关系问题,该作入围“埃拉尔德小说奖”(Premio Herralde de Novela)决赛,并且于2008年被荷兰著名影视制作人米合·德·琼(Mijke de Jong)改编成电影。

在短篇小说《小手》(Las manos pequeñas,2008)中,巴尔瓦对童年题材的关注逐渐凸显。作品讲述的是因父母意外亡故,7岁女孩玛丽娜进入孤儿院之后在期待与敌意中辗转生活的故事。她既为人羡慕,又被人孤立,最终丧生在由她自己发明的夜间“游戏”中。女孩对自我身份的彷徨认知、循环往复的场景、电影的穿插、片段化的叙事,使得文本风格独特而耐人寻味。

获奖作品:《特蕾莎的版本》(Versiones de Teresa,2006),2006年“托伦特·巴列斯特尔奖”;《一匹马之死》(Muerte de un caballo,2011),2011年“胡安·马奇基金会短篇小说奖”(Premio Juan March de Novela Breve);《光明共和国》(República luminosa,2017),2017年“埃拉尔德小说奖”;与哈维尔·蒙特斯(Javier Montes)合著的《色情片的仪式》(La ceremonia del porno,2007),2007年“阿纳格拉玛散文奖”(Premio Anagrama de Ensayo)。

其他作品:《现在你们弹舞曲音乐》(Ahora tocad música de baile,2006)、《雨停了》(Ha dejado de llover,2013)、《八月、十月》(Agosto, octubre,2013)、《正直的企图》(La recta intención,2017)。

另外,巴尔瓦在摄影和文学翻译方面也颇有成果。目前他已举办多场个人摄影展,将十余部文学作品翻译(重译)成西班牙语,其中包括亨利·詹姆斯的《纽约》(2010)、刘易斯·卡罗尔的《爱丽丝梦游仙境》(2010)、丹尼尔·笛福的《鲁滨孙漂流记》(2014)等。

中译本:《光明共和国》,蔡学娣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小手》,童亚星、刘润秋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

《光明共和国》(República luminosa)

《光明共和国》(2017)是西班牙作家安德烈斯·巴尔瓦出版的新作,由阿纳格拉玛出版社发行,获当年“埃拉尔德小说奖”,颁奖词表示:“在《光明共和国》中,巴尔瓦不仅运用了一如既往的大胆叙事,发挥了处理模糊情境的天赋,更增添了形而上学与暗黑寓言的维度,令人紧张而又不安,颇具康拉德《黑暗之心》式的犀利,呈现出了伟大文学作品的气象。”[20]《光明共和国》探讨暴力、童年、秩序、恐惧等话题,情节紧凑,讲述一群来路不明的孩子突然出现在热带小城圣克里斯托瓦(San Cristóbal)街头,造成一系列破坏活动,甚至在下水道建立起另一个遵循独特秩序的地下王国的故事。

作者在《卡蒂娅的妹妹》与《小手》中探讨的童年话题再度出现在《光明共和国》中。巴尔瓦认为,“对于所有人来说,童年都是一个经过最多伪饰的世界”,“童年的阴暗与混沌都被成年人美化或是遗忘了”[21],而在这部作品中,作者既揭示了童年中被掩饰的真实,如混沌、贫穷、惧怕、彷徨和暴力,同时又以一种刻意的模糊视角暗示了童年世界独特的秩序,在与成人秩序的冲突和对比中,童年世界不仅具有独特的美感,甚至还暗含一种具有启示性、寓言性的强大张力。实际上这部作品在题材上与英国作家威廉·高丁(William Golding)的《蝇王》、法国作家让·谷克多(Jean Cocteau)的《可怕的孩子们》、让·热内(Jean Genet)的《罪童》颇为类似,同样是对童年观念具有(后)现代意义的颠覆与重构。

此外,在对数条交织线索的叙述之中,作者展示了一定思想维度的纵深,阐发出对诸如社会生活中人的自由度,言语与他人眼光对个体构成的桎梏,爱与恨、崇高与丑恶的复杂二元关系等问题的思考。值得一提的是,巴尔瓦将自己对童年观的阐释融入叙事文本构建与话语形式的创新之中,小说文本对地点的选择显然富有象征意味——20世纪90年代中期一个与现代文明疏离的热带小城——,热带雨林、河流似乎是人类自然天性暗流奔涌的物化表达。这群外来的孩子发明了一种他人无法理解的“语言”,类似于暗号或者密码,只有个别本地的孩子声称能够理解一二。而在作品的悲剧结局中,孩子们在下水道中构建的美轮美奂的“光明”世界随着管道的崩坏轰然崩塌,消失得毫无痕迹,更加显示出童年世界与成人世界之间的不可通约性。童年的秩序、快乐、暴力与苦难在成人的眼中如同海市蜃楼,无法触碰,也无法理解。

(蔡潇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