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火与空间
“怕？”
浑真转过头，入目是一个身高一米五的消瘦少年郎：“为什么怕？”
看起来少年，却不像胖墩一样得到特殊关照。
多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种族成年便是这般模样；要么，和浑真一样，种族遭遇了近乎灭族的危机，背后没有“大人”撑腰，而这种情况在这诺大宇宙，也算是屡见不鲜了。
加上此少年并不主动抗议，有道是会哭的娃才有奶吃，这般沉默低微，更像是弱势族群出身了。
“这……”
少年瞪眼，怕还需要理由吗？
他抖了抖紫色的嘴唇：“你也听到了吧？我们可能是被这群人抓去当实验品的！”
浑真摇了摇头：“你的恐惧源于未知。”
而只要是十年之内，对我而言遇到的大多事情都不会是未知。
这话浑真却不会直说。
光是上面那句话，就让少年心头一震。
仔细想想，这群表面温和的家伙对待他们的态度的确不像是的对实验品。
浑真瞧了他一眼，指了指已肉眼可见的“恒星”，说道：“发现了吗，这艘飞船已经脱离了暗宇宙，正径直朝那颗‘太阳’飞去。他们要拿我们做实验，是要在太阳上做实验？还是说闲着没事想烤几个活人吃吃？”
“这……”
顺着浑真手指所向看去，这颗正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已经近在眼前，灼热的热浪仿佛真实地吹拂在眼前。
少年稍一思量，便觉得不无道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浑真随口忽悠道：“那么，回到你一开始的问题。”
少年转头：“？”
“你的恐惧源于未知。但更深层次的恐惧源于你对死亡的恐惧。你害怕作为他们的实验体死去。那衍生出新的问题——你又为何恐惧死亡？”
浑真转过身，直视着少年，目光炯炯有神，就像一个狂热的传教士：“你害怕的是陷入虚无之中？还是只是单纯地恐惧死亡时的痛苦？”
好骇人呐！
少年眼睛瞪圆，后退了两步。
但似乎是之前浑真的开解让他多少有了一丁点信誉度，少年思考了一会儿，诚实而又认真地回答道：“我大概……害怕的是虚无吧？”
浑真笑道：“那么、你终归是要陷入虚无的，除非——成就不朽。”
他没有提宇宙破灭轮回之类的事情，但不朽的概念，在这片星空之中传播还算广泛。
“不成不朽，终归虚无。既然如此，与永远沉沦于虚无相比，区区死亡，又何足道哉？你可是要成为不朽的人啊，为什么会害怕成为海盗的实验体？”
我不是，我没有……
不朽什么的，对一个恒星级的小生命来说，太过遥远了啊。
少年很想反驳。
又不知道说啥好，感觉浑真说的对又不对的。
反驳，又该反驳什么？他压根没这样想过？
可内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吹锣打鼓——和他说的对不对有什么关系？你难道真没这样想过吗？别骗自己，你就是有！
哪个少年在海提时代不曾有过对英雄的幻想？就像无数踏上宇宙冒险的行星级、恒星级生命都曾展望过自己成就界主乃至成为永恒不朽。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般，半饷，方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再恐惧，顿时怔住，而后对浑真开口说了句：“我叫雅木，谢谢你陪我说这些。”
雅木说完一看，却发现这人“开导”完自己后就自顾地闭目养神去了。
无言以对的同时，对对方的洒脱又不禁生出羡慕和一丝难言的敬仰。
别的不说，这份淡定，的确非同常人。
这会儿的浑真却是难得梳理起了自己的法则感悟。
至于对雅木说的这番话，一方面的确是一时兴起捉弄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见其看起来容易被人影响，下了一手未来或许用得上的闲棋。
最近在天蓝星上过的那些日子里，一开始他吃喝玩乐得比在黑玉星上更加欢脱。
但没几天，他又失去了兴趣，最后发现——果然还是感悟法则最香啊！
这种一点点进步，一点点朝真理靠近的感觉确有令人醉心的奥妙。
就像是一个数学爱好者遇上了难得一遇的奥数题，总是能一干就是好几个小时，转眼天黑。解题过程中，随着疑惑渐渐解开，自有一种非凡的成就感，而这种快感又会在彻底将答案解开时攀升至巅峰。
而奥数题有限得依靠出题人出题，法则的海洋却是近乎无限，哪怕得到本源法则承认，实际上只是步上新的起点。
无怪这宇宙中有那么多人一苦修就是数千年数纪元，实在是欲罢不能。
更绝的的是，偶尔遇上令人犯难的门槛、难题，浑真只要一个模拟，大多数情况就能度过，这更是快乐加倍。
此时，火之法则的感悟已经步入正轨，空间法则的感悟也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具体的感悟交给了模拟人，浑真却又闲心思考起如何将纯粹的“火之法则感悟”转向“火之空间法则”，以“火”为跳板，研究“空间”。
这一周多时间，流刃若火已抵达第四层，渐渐逼近火之真意的极限。
虽然这从第四层突破到第五层的难度远非第三层突破到第四层可比，当初他早早抵达风之真意极限，可突破到触及法则门槛的境界，花费的时间可不止十倍。
但多少已经接近法则门槛，考虑这个问题也不算太早。
“火的本质，就是能量。能量对空间的影响……将二者联系起来？是了，是巨大的热量引发了空间膨胀！而热寂、热量达到极致的状态，充斥整个空间时，反而形成没有任何能量传递的绝对空间，便形成了空间静止、空间封锁！”
积累的感悟就像薪柴，无数薪柴燃烧，直指某个时刻，迸发出灵感的火花。
并不是说，理解物理规则就能在某一瞬间让人领悟到对应的法则奥妙。
此时的它，更多的是作为助燃剂，将玄而又玄、无法轻易言明的感悟以某种确定的符号定义，加速自身的理解。
浑真捏着下巴，猛然睁眼，朝虚空点出一指。
正观察着浑真的雅木被浑真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惊，朝浑真所指的地方望去。
诡异的是，明明那里只有一片虚空，雅木却仿佛看到了被凝固的立方体。
他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再看时，那种错觉已经消失不见。
他看着浑真，张了张嘴：“你……”
“我不叫你！”浑真一瞪眼，又笑了笑：“哈哈，雅木，叫我浑真就好。”
显然，这一刻的浑真很开心。
雅木不由得被这笑容感染，面色微红，用手指搓了搓面颊：“你原来听到了啊……”
“我们‘仏眼佣兵团’帮你们避开了海盗，现在就是你们报答我们的时候了。”
二人闲聊之际，飞船不知何时已经静止，玻璃窗外，早已看不见太阳的轮廓，证明他们距离已经十分贴近。
舱室正中的大荧幕上，忽然投影出一个巨大的人脸。
他扫过众人，淡淡道：“接下来，请你们进入‘太阳’之中，为我们取回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