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皇甫不破
禅觉寺众僧离开后，演武场上众人只觉堵在心头的大石落下，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之声。就连枯寂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和尚终究也是凡人，没办法完全摒弃情欲，斩断烦恼。
当然，他们也不会忘了那个叫“方世玉”的俗家弟子。
只是再向那俗家弟子望去时，却已不见了踪影。
连城玉和笑佛爷此时已出了演武场。
笑佛爷抱了抱拳，笑呵呵道：“连兄弟，这次你仗义出手，这笔人情和尚我记下了。”
连城玉摊开手掌：“佛爷，此物你可认识。”
笑佛爷定睛看去，面色微微一沉。
在连城玉的手掌之中，是一枚银针。
但这银针之上，却带着淡淡的黑点，如染上的墨汁一般。
笑佛爷严肃道：“这针连兄弟你是哪来的？”
连城玉道：“慧空和尚在最后一招时，暗中弹射的。”
“这是臭名昭著的‘黑煞针’，内蕴剧毒，但并不会立时发作。待一时三刻后，毒素深入骨髓，叫人生不如死。”
连城玉闻言，亦是不免面色微冷。
笑佛爷面色凝重，思忖了半晌，缓缓道道：“若我没有猜错，那慧空和尚多半是一等粘杆卫皇甫不破所易容装扮。”
连城玉疑惑道：“皇甫不破？”
“不错。‘黑煞针’是阴煞教独门暗器。”笑佛爷点了点头：“想来你也瞧出了，那‘慧空’在和你交手时，曾在不经意用出过其他门派的武功，和尚我本来不确定，但见了这‘黑煞针’，恍然明白，那应该是‘阴煞教’的‘血煞手’。能同时兼顾黑煞针、血煞手，而且还有如此功力的，除了已死的阴煞教教主，只怕也唯有投靠夷青，成为一等粘杆卫中的皇甫不破了。”
连城玉摸了摸下巴，斟酌着道：“若‘慧空和尚’是一等粘杆卫皇甫不破，只怕其中除了极少的真和尚外，其余都是粘杆处的二等、三等粘杆卫。他们此次来拜山，恐是不怀好意。”
“我也是这般所想，我此去跟踪这几个家伙，等他们出了佛手峰就通知你，咱们到时候再做打算。”说完这句话后，笑佛爷匆匆而去。
“皇甫不破。”连城玉低头看着手中的“黑煞针”，神情中笼罩淡淡的杀意。
这家伙竟然想要用阴险手段害他，那他自然也绝不会放过对方。
同笑佛爷分开后，连城玉又回到小院之中，开始琢磨那阴阳并济的‘阴阳殛’。
这一招还未真正创出，是故连城玉也未给它取名字。可惜，接下来对于这一招依旧没有太大进展。
莫约过了两个时辰，有小沙弥送来一张折好的纸笺，说是守色师叔让送的。
将纸笺拆开，正是‘慧空’一行人下山的消息……
……
慧空等一行人下了佛手峰。
但他们没有直接离开。
而是在佛手峰下的小镇绕了绕去，最终进入一间偏远的宅子中。
“此子不除，我心难安。”
原本这一行人中，是以挂着念珠，面相稍显凶恶的中年僧人为主。
但一进入院子中，所有人便都对‘慧空’恭恭敬敬，甚至带着一丝明显的惧意。
此时慧空面色阴沉的有些可怕，其余众人都能感到他阴郁的怒气，一个个噤若寒蝉，躬身低头，唯恐触了他怒气。
好半晌时间，才有人低头对‘慧空’道：“皇甫大人，那‘方世玉’只怕未必是灵法寺的人。若灵法寺真有这么一个高手，我们不可能不知道消息。”
这‘慧空’果然就是一等粘杆卫皇甫不破，他面色冷沉道：“无论如何，这次的刺探任务总还算成功，你们都下去吧，把我们在灵法寺刺探道的消息，传给粘杆长。这灵法寺不尊王法，暗中与九莲会勾结，来日必要踏平佛手峰，杀个人头滚滚。”
语气森然，充满杀气，仿佛叫人已能嗅到浓郁的血腥味。
在一众假扮禅觉寺的粘杆处高手下去后，皇甫不破沉吟着，过了片刻，赫然起身，向府邸的后院而去。
后院也有好几间房间，其中一间是半掩着的。
一阵风从那房间中吹出，有女人的脂粉香和酒肉的香气，隐隐中似乎还能听到女子的低吟。
只是这低吟不似欢愉，而是带着痛苦和恐惧，且极其微弱，仿佛最后的垂死挣扎，如秋蝉般悲切。
“皇甫，进来吧。”
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尖锐刺耳如夜枭。
皇甫不破犹豫了片刻，走入那房间之中。
房间里的情况，的确是令常人所不能想象，甚至会令人做噩梦。
一个容貌还显得稚嫩，发育完全没有成熟的小姑娘，白玉般的肌肤完全裸露着，斜挂在床边，眼神涣散，肌肉抽搐着，显然还没有真正的死去。
她脖子上流着血，有两根深深的孔洞，一对尖牙刚从她白皙的脖子上离开，一只枯瘦的手在抚摸那柔顺的长发，轻柔的好似情人间的抚摸。
“这次似乎不太顺利，说吧，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一个怪人，他五短身材，头大脚短，身形看上去宛如孩童，嘴角甚至挂着好似孩童一般的天真笑容，但眼神中那种邪异之气，还有嘴角的鲜血，即使是皇甫不破都有些心头发寒。
纵然对方武功未必高过他，纵然两人都是一品粘杆卫。
“的确出了一些问题……”皇甫沉吟片刻。
夜渐深，明月沉。
宅邸中，粘杆卫已写好密信，将密信绑在信鸽的腿上，朝空中抛去。
“是信鸽。”
“快去报告五当家。”
在这间府邸外数十米的小巷中，有低呼声传出。
“不必，我们瞧见了。”这时候，又有两条人影从阴暗处步出。
话音未落，一条身影足尖一点，身形扶摇而上，姿态优雅，如踏莲花。
在身形将要下坠的刹那，他五指一摄，一股无形掌力如天罗地网般将信鸽笼罩，扑腾腾落入掌心。
连城玉飘然而落，自信鸽腿上取下捆绑的密信。
而一旁的笑佛爷则是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从中滴了一滴近乎透明的液体在信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