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溯源
素娥说话向来不怎么讲逻辑，东一句西一句的，而这次她絮絮叨叨的，讲的内容又特别长，只听得吴承天头晕脑胀。好不容易听完了，吴承天发现素娥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其实重点也就两三句话，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
吴承天稍微总结了一下，素娥话里所要表达的内容就是：九天玄女来到欲界之后，听说吴承天马上就要征召并组建北伐军，去北方讨伐鬼方了。这件事正好和她想要做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冲突了，时间上来不及。于是，九天玄女就拉上素娥做苦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地府的十八层地狱的框架都搭建了起来，重点就是第十八层。然后等鬼方的首领都被东皇太一给献祭了，九天玄女又用“追魂咒”配合炎帝的“轮回令”将这群亡魂都给拘了过来。吴承天在昆仑山给人讲解鸿钧老祖的三位弟子时，素娥就一直陪着九天玄女在十八层地狱审问这些个亡魂。
素娥在说这些的时候，重点一直在强调她建这十八层地狱，受了多少苦。听素娥说，如今的九天玄女已经突破了境界，法力通天。她不仅轻易寻来了一方世界，并将这方世界与十八层地狱融合，使得十八层地狱的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而且十八层地狱中每一层，每一个世界都有真实世界的出处，是九天玄女用大法力给挪过来的。
这些素娥自然做不到，只能负责一些打杂的事。比如处理冰岛上的冰山太大而进行修整的事情，或者挪过来的火山突然爆发的事情，还有挪来的洞穴这个世界空间不一致，造成的叠加挤压，导致洞穴坍塌的事情等等。而素娥抱怨的，就是这些琐碎但很麻烦的事。
吴承天一边听这些毫无营养的抱怨，一边安抚素娥的情绪，还要一边旁敲侧击，询问他所关心的一些细节。比如这些鬼方首领的亡魂为何如此稀薄，感觉都要神魂俱灭了。
素娥这点好，有什么事从不藏着掖着，当下就将原委告知了吴承天：“还能为什么？自然是被玄女姐姐拷问成这个样子的啊！你是不知道，这十八层地狱，其他的每一层效果怎么样，我没亲眼见识过，不知道呆在里面会怎么样。但这第十八层无间地狱，玄女姐姐就那么折腾了他们几下，这些亡魂就受不了，差点就都弄没了。”
吴承天一脸疑惑的看着素娥问：“我以前——不对，是我后世带着王子丰下过十八层地狱的，特别是无间地狱，应该是终年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连法力也无法使用，但我下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啊！”
“原来你去过啊！”素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颇为俏皮地嘟了嘟嘴道，“肯定关了呀！不然，你就看不到他们了！”
吴承天一想也是，然后顺势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九天玄女为什么要审问这些人啊？而且这么着急。到底问他们什么啊？”
素娥闻言一脸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悄咪咪地说：“你知道那猴子跑到这个欲界来，做了一件什么样的大事？”
一听素娥提到“猴子”二字，吴承天自然就想到了孙悟空，没想到这事居然还跟孙悟空扯上了关系，连忙追问了句：“什么事？”
“这猴子来到欲界，就声称要挑战欲界所有的神灵。”素娥说到这里，拍了拍她那十分不小的胸脯，又道，“你之前开的什么‘茅山大会’、‘涂山大会’什么的，我就见识过这欲界的神灵，也不都是泥捏的啊！更何况上面还有炎帝、黄帝、女娲、伏羲等上古神看着呢！你说这‘猴子’是不是脑子坏了，这太狂了！”素娥说这话的时候，吴承天却从她的口气里听出了羡慕的味道，似乎是觉得孙悟空这样做挺爽的。
听出来归听出来，吴承天可不会傻到直说。更何况孙悟空来这个世界的任务他可是比谁都清楚，这不是陆吾那不干人事的家伙提出来的主意吗？自己都差点被陆吾给坑了。想到这里，吴承天帮着孙悟空解释道：“确实有点狂。不过，孙悟空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那倒也是！”素娥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似乎是替孙悟空惋惜道，“这猴子手段还是强，一路横推五山五海，整个山海世界，所有神灵居然都被那猴子给打趴下了。但是也惹到了上古神，别的神还讲的面子，不以大欺小，但东皇太一不一样。听说他直接拿着东皇混沌钟跟那猴子狠狠地干了一场。结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东皇太一似乎跟这猴子说了什么，猴子就突然不打了，转而去找了些人。找完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没有素娥的讲述，吴承天还真不知道孙悟空来到欲界后的这段历史。听到这里，吴承天隐约捕捉到了些什么，但都只是些不成系统的念头，于是他继续问道：“这和九天玄女审问那些个东皇太一的后人有什么关系，这些人也参与东皇太一与孙悟空的大战了？不太可能吧！就他们这些个人，再多几千个，交战的那两人也只会觉得他们顶多也就达到了碍眼的程度，碍事都不够格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们怎么可能有资格在那个层次的战斗中出手？”素娥说完这句，突然眼中闪过狡黠的眼神，只听她话锋一转道，“不过，他们却是孙悟空最后找的人。听玄女姐姐说，找完他们，孙悟空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哦？”吴承天见素娥终于讲到问题核心部分了，连忙追问道，“那玄女可曾审问出什么关键信息？”
哪知素娥摊了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的样子，说：“那我可不知道，玄女姐姐审问的方式很古怪，现实中我看不到任何变化，但我却能感觉到有强烈的法术波动，而且每次审问几乎就是一瞬间就会有结果。那结果似乎还很令人震惊，因为第一次玄女姐姐脸上表情有明显的变化。后面不知是玄女姐姐太过震惊要去核实什么，还是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又审了其他亡魂一遍。不过玄女姐姐这种审问方式好像很伤神魂，那些亡魂被审问了一遍魂魄又淡了些。为了不让他们真的魂飞魄散，玄女姐姐是等了好长时间，等他们恢复好了，今天才又挨个审问一遍的。审了一大半，你就来了。”
素娥这么一说，吴承天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想来是九天玄女从他这里学会了痴梦仙姑的“入梦心经”，用了“入梦术”，借助这些个亡魂的梦，来查看孙悟空当时与这些东皇太一的后人见面时的场景。这样一来，倒也可以解释为何九天玄女审问这些亡魂后，他们的魂魄会变得更暗淡。“入梦术”本就是消耗神魂的法术。正常人倒是还好，睡一觉可能就补充回来了。但亡魂只剩下魂魄了，可没有肉体来滋养魂魄，自然是耗一点少一点。
不过，想来九天玄女的审问也是很有成效的。只听素娥的描述，九天玄女应该是在这些亡魂的梦里，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让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声色的她，脸上也能露出一丝震惊之色。这让吴承天不由得更想知道其中隐藏的秘密了。不过既然九天玄女还没审完，那就先且耐心等待，九天玄女若是有了结果，一定会上来说明情况的。
吴承天又陪素娥继续聊，这次是吴承天在主导谈话的节奏，主要是通过描述他北伐鬼方，后来又召来众神与东皇太一大战，最后连他骑着陆吾，到昆仑山讲道半年的事情都给素娥挑了些重要内容讲了。由吴承天自己来主导话题，就可以避免素娥又絮絮叨叨地开始抱怨她那艰辛搭建地狱十八层的过程了。
不知道是吴承天故事讲得精彩，还是素娥听得太过认真，以至于九天玄女出来了素娥都没有反应过来。素娥见吴承天突然不讲了，还觉得奇怪，连忙催促道：“怎么停下来，快讲，我还想知道东皇太一与鸿钧老君斗法的结果呢！”
吴承天却没理会素娥，而是对素娥身后的九天玄女说道：“可是问出了什么？”
素娥见吴承天好像不似在跟她说话，连忙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九天玄女已经站在她身后了。素娥吓得直接从石磨上跳了下来，转身仰头，对着九天玄女嗔怪道：“玄女姐姐，可不兴你这么吓人的！这可是十八层地狱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新关进来一个鬼王，出现在我身后了。”
其实素娥这话说得没道理，现在想被关进十八层地狱得先在酆都城登记，将信息发到轮回令中，等炎帝审核通过了，轮回令里会传出消息给素娥和九天玄女知道，才会关押进来。所以要是十八层地狱新进一个犯人，素娥是没理由不知道的。
九天玄女也不拆穿素娥杜撰出来的理由，微微一笑对吴承天道：“倒是有些时日没见了，国师风采依旧啊！”
虽然九天玄女这口气颇有点曹雪阳的味道，但吴承天却知道，从曹雪阳觉醒前世记忆，知道自己是九天玄女转世那一刻起，曹雪阳就不存在了。所以，吴承天表情淡淡地点点头，算是应答了这句话，却没再多做反应。
九天玄女见状也不介怀，从头开始说起：“引爆时空错乱的点就是孙悟空，他才是问题的关键。所以我第一时间向‘盘古号’询问了他派孙悟空来欲界的目的。果然跟我想的一样，‘盘古号’是要清理我们曾经在这个世界停留过的证据。孙悟空显然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至少一开始是如此。只是当他与东皇太一天昏地暗地打了一架后，他突然改变了他的想法。所以，改变他想法的人肯定是东皇太一，就算不是东皇太一直接改变孙悟空的想法，肯定也是东皇太一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从而影响了孙悟空的决定。”
“既然玄女姐姐知道是东皇太一在捣鬼，为何我们不直接去问东皇太一，而是要问他的后人？”素娥有点没听明白。
吴承天倒是能想到九天玄女不直接去找东皇太一的理由，从中帮忙解释道：“如果真是东皇太一做的，你觉得东皇太一会直接告诉我们吗？而且我见过东皇太一，那个家伙高傲得紧，而且实力确实恐怖，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得好！”
“国师说得没错！”不知是习惯了曹雪阳对吴承天旧时的称呼，还是这样称呼会显得更加亲切一下，九天玄女这次下界总称呼吴承天为“国师”，“就算我如今又所突破，恐怕大概率跟东皇太一比还是有所差距。而且就算打赢了，以东皇太一的性格也未必会告诉我们真相。而且更重要的是，东皇太一未必是有意这么做，毕竟孙悟空并不是他这个时代的人，他也不可能提前知道孙悟空这个人，更不可能提前针对孙悟空做出引导孙悟空行为的布置。所以，我个人倾向于是孙悟空从东皇太一那里了解了什么关于他身世或是其他方面的秘密，从而让孙悟空改变了决定。”
“于是，我顺着这个想法，就去调查了孙悟空在与东皇太一后又接触了哪些人。结果想必素娥也同你说了。巧合地是，孙悟空最后找的人居然就是东皇太一的后人。这就让我不禁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东皇太一话里的秘密只是相对孙悟空而言。对于这个时代的妖族，特别是东皇太一的后人而言，这件事可能并非什么隐秘，很多人可能都知道这件事。而正好我们从炎帝的‘轮回令’中得知，东皇太一的这些后人因为不想死，而成立了一个鬼族的组织——‘鬼方’，结果又被你打败了。他们这些罪人就要被关押到十八层地狱之中。我们俩就顺势而为，在搭建十八层地狱的同时，优先将‘无间地狱’搭建好，并审问了他们。”
九天玄女讲得就比素娥有条理多了，先前后果素娥肯定也知道，但是方才吴承天听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