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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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真假

如果孙悟空回来就会发现,此刻花果山的猴精,并不全是他的猴子猴孙,六耳猕猴也带了自己的猴妖来到了这花果山。这变化成唐僧、曹雪阳、八戒和沙僧的猴妖就是其中的四个,六耳猕猴还亲自指点了好一阵子,这可不是一时之功。

自己费尽心思训练出来的猴妖被沙僧打死了,六耳猕猴自然是气极了。他带领着花果山的所有猴子们直接将沙僧围住,准备将他擒下。不曾想,这个时候沙僧看出形势不对,奋起豪勇,冲了出去。外面的猴精多是花果山原本的猴子猴孙,并没有真的出力,六耳猕猴反应不及,沙僧已从猴精之中打了出去,往南海奔去。

见沙僧跑了,六耳猕猴也不追,倒是做了一件孙悟空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如果说之前确实是孙悟空为了报复唐僧,生了心魔,心魔化成六耳猕猴泄愤,倒也说得过去。但无论如何,孙悟空是不会做出吃自己猴子猴孙的事情。且看六耳猕猴如何说的,只听他说:“回洞教小的们把打死的妖尸拖在一边,剥了皮,取肉煎炒,将椰子酒、葡萄酒,同众猴都吃了。”

对比一下孙悟空,他是怎么对自己猴子猴孙的。孙悟空下幽冥,帮他们改生死簿,为他们偷仙酒喝等等,如果他的猴子猴孙被人欺负了,无论是混世魔王还是二郎神,他绝不与之善罢甘休。

孙悟空打死了混世魔王救出了被抓的三、五十小猴。第一次被唐僧贬走后,他回到花果山时,花果山的小猴子们告诉孙悟空,是二郎神烧了山,孙悟空当时是这么说的:“可恨的二郎神将,趁我不在欺负我猴子猴孙,烧了我花果山。日后,我也要掘你先人墓,挖你祖坟。”就算只是听说,有猎人经常捕杀他的猴子猴孙。悟空回去就打杀了千余猎人,为他的猴子猴孙报仇。由此可见,孙悟空对待自己花果山的小猴子们,那是相当的维护。

六耳猕猴呢?他不仅吃自己手下的猴妖,吃完之后,又找一只会变化的猴子,再让它变成假沙僧。他的手下在他眼里,只是工具,甚至还是口粮。就这一点,相差何止云壤之别。

沙僧自然看不到这一幕,也无人关心一个猴妖的悲惨结局。就说沙僧冲出了重围,驾云逃走后就直奔南海,他这是去向观音菩萨告状的。沙僧驾云速度慢,自然比不上悟空,路上走了一天一夜,方才来到落伽山普陀崖前。沙僧刚拜了观音,抬头正要说明来意,忽然看见了孙悟空正站在观音身边。这他哪里忍得了。之前那是在花果山,就算没那些猴子猴孙,他沙僧也远不是孙悟空的对手。这里可是观音的地盘,这孙悟空打了师父,还变出几个人来,要拉一队人马自己去取经,他怎么说也占着理。于是,沙僧大喝一声,举起降魔杖就朝悟空的脸上抡去。

吴承天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也不还手,轻飘飘地侧身躲过。观音自然不会让人在他面前胡闹,立刻让沙僧住手,问明情况。这沙僧义愤填膺地将六耳猕猴干的好事都说了一遍,还瞪着孙悟空,显然认定了就是他干的。哪知孙悟空既不辩解,也不理他,好像他是在无理取闹一般。

观音听完就摇了摇头,对沙僧说,悟空四天前就过来了,一直在他这里,没有离开过一步,更不用说另变一个唐僧去西天取经了。沙僧一听傻了,甚至都怀疑这观音菩萨是不是孙悟空找的妖怪变的。但这个念头,沙僧心里想可以,他可不敢当着观音的面怀疑对方的真假。于是沙僧只好说,他不信,除非悟空跟他去一趟花果山,让他再亲眼辨个真假。

吴承天估摸着差不多也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就答应了沙僧,陪他去花果山走一趟。师兄弟拜别了菩萨,驾云而去。

悟空陪着沙僧回到了自己花果山,他往水帘洞中一看,果然发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孙悟空,正坐在石台上,和猴子们喝酒玩乐。悟空忍不住大喝一声,拿出金箍棒上前骂道:“哪里来的妖怪,居然敢变成我的样子,找死!”

六耳猕猴自然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会被孙悟空发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准备的取经团队还未上路,这孙悟空就找上门来了。六耳猕猴也不啰嗦,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铁棒给拿了出来,这棒子外形跟金箍棒一模一样,六耳猕猴准备先将悟空解决掉,才好安心上路。

吴承天与这六耳猕猴一交手才发现,这六耳猕猴还真不简单,他似乎非常善于学习,所施展的棒法居然和菩提老祖传授给他的差不多,包括自己的法术变化,他居然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这可就不只是学习能力强能够解释的了,这只能说这六耳猕猴天赋异禀,在模仿这方面的能力几乎已经达到了完美复制的程度。

吴承天见沙僧还愣在边上,就让他回去将假悟空冒名顶替他的事告诉唐僧,而他也不想在自己的家里打来打去的,伤到了自己的猴子猴孙就不好了。他和这假悟空边打边走,一直将这六耳猕猴领到了南海,请观音菩萨辨明真假。

观音和天上诸神看了很久也分辨不出来,于是观音让木叉和善财童子过来,暗中跟他们说:“一会儿,你们各自拉住一个,到时我自会念紧箍咒来辨明真假。”

惠岸行者与善财童子一人一边,瞅准了机会,一人扯住一人悟空,将真假悟空给分了开来。与此同时,菩萨嘴里已经念起了咒语,谁知六耳猕猴对这紧箍咒的细节不知道练习了多久,一听到这段熟悉的咒语立即有了反应。众人便看到,两个悟空一齐喊头痛,都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求观音菩萨不要念了。

观音菩萨停下来不念了,他们两个又揪在一起打了起来。菩萨只好说道:“当年你大闹天宫时,天上的诸位神将都认得你,他们之中或许有能辨明你真假之人,你就到天上去分辨吧!”两个悟空一齐叩头谢恩。

吴承天心知这观音菩萨未必没有辨别之法,只是六耳猕猴这冒名顶替的行为,所造成的影响实在太过恶劣。若是让他成功了,那观音之前的准备不就成了笑话,天上有这般实力的神仙也会争先推出这么一个取经团队来顶替,那西天取经不就成了笑话。所以这件事,观音菩萨如何也不能自己闷头把他解决了。就跟处理金兜山青牛精的问题一般,这件事如何也要闹得天下神仙无人不知,最后有如来佛祖兜底收场。看看这六耳猕猴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人。就算真的只是六耳猕猴自己的主意,也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菩萨心中的想法,吴承天能够揣测一二,因为吴承天知道的事情比六耳猕猴更多。但六耳猕猴呢?他还以为观音菩萨真拿他没有办法,这不由地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他甚至还在想,若天下谁都分不出真假孙悟空来,他不就可以再想个办法把这真孙悟空弄死,直接冒名顶替他,承了他的因果。所以,六耳猕猴心里也是乐意的。

两个悟空来到天上,神仙们看了很久,也不能分辨,于是来见玉帝。玉帝传令让托塔李天王把照妖镜拿来,把他们照住,再来分辨。谁知镜中竟然有两个孙悟空的影子,头上的金箍,身上的衣服一分一毫都不差。玉帝没办法,只好把他们赶到殿外。

两个悟空打着出了西门,嚷着去见师父,这时沙僧早已返回,把所见所闻向唐僧详细说了一遍,唐僧这才明白,是自己错怪了悟空。这时侯,两个孙悟空已经打着来到面前。

沙僧出了个主意,自己和八戒各拉一个悟空到唐僧的面前,要师父念紧箍咒,哪个人头痛哪个就是真的。唐僧答应。当八戒、沙僧把两个悟空拉来,唐僧念起紧箍咒时,二人一齐叫苦:“我们打了这么久,紧箍咒观音都念过了,你这边还要再念一遍,哪里试得出来?不要念了,不要念了!”

唐僧也不念了,就任由他们俩打。这时,吴承天也不由地佩服六耳猕猴的韧性。这已经不是简单地模仿了,六耳猕猴想必自己都对自己孙悟空的身份有了非常高程度的认可,方能做到如此。就像如今的吴承天,说到底,他也并非真的孙悟空。

两人闹到了阎王面前,要看生死簿,这东西总不能作假。来到森罗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请十殿阎王分辨真假,阴君就让判官把生死簿查了一遍,仍然分辨不出。这时,吴承天对地藏王菩萨使了一个眼色,那地藏王菩萨突然开口道:“倒是可以让我那坐骑——谛听,来分辨真假。”

谛听是地藏王菩萨经案下卧着的一只小兽,可知世间发生的一切事情。吴承天听到菩萨这么一说,隐约猜到了一些这六耳猕猴的根脚。他很可能就是灵山的妖怪,至少也跟这谛听小兽相当熟悉才是。

不然这谛听的本事与这六耳猕猴的天赋为何会如此相似,这也太过于巧合了吧?两个一个可知世间发生的一切事情,一个能听到世间所有的声音,知道过去未来发生的事。两个有着相仿本领的人,会不注意到彼此?就算他们之前不认识,现在六耳猕猴也知道这个谛听的本事了,为何不慌,甚至提议来这森罗殿中。除非他知道,这个谛听根本就不会在这里泄露他的信息。

那谛听奉地藏王的命令,在森罗殿的院子里,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对地藏王菩萨说:“我虽然知道他们中间哪个是妖怪,但却不能当面讲出来。”

地藏王菩萨就问为何。那谛听解释说,这妖怪的本领跟悟空相仿,地府的人根本降不住,如果当面说出来,不但没用,这妖怪事后还肯定会闹上门来,让地府不安。

有了谛听递的话,地藏王菩萨顺水推舟就对悟空说:“想要分辨真假,还得到雷音寺。”

于是两个悟空离开了阴间,腾云驾雾,边走边打,来到西天雷音寺。越靠近灵山,吴承天对于六耳猕猴的身份猜测越发肯定。要知道这一路六耳猕猴都是随时可逃,并不用陪悟空从天上打到地下,现在甚至还来到了灵山。之所以六耳猕猴肯陪着悟空这一路打下来,吴承天猜测不外乎两个理由。一个,就是六耳猕猴对自己的法术太过自信,相信天上地下没有人能够识破,但现在谛听已经识破了,说明天上地下无人识破他的变化之术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确信能够识破他变化的人并不会拆穿他。就如之前的谛听,以及马上就要见到的如来。那么为什么,六耳猕猴会觉得如来不会说破他的身份呢?那么他本来就认识如来,或者说跟如来有某种关联,那么这个问题就很好解释了。

宝莲台下,两个悟空又把经过说了一遍,众神仙们都不能分辨,只有如来佛祖知道,正想讲明。观音来了,恳求如来分辨真假。观音的出现很重要,他是过来表态的,潜台词其实是,我的取经团队怎么就被这样一个六耳猕猴取代了?如来是不是得给一个说法?

果然,如来笑着肯定了观音的工作,并给这件事画上了一句号:“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这妖怪不在这十类之中,是那混世四猴。”

观音问:“敢问是那四猴?”

如来道:“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此四猴者,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我观假悟空乃六耳猕猴也。此猴若立一处,能知千里外之事,凡人说话,亦能知之,故此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与真悟空同象同音者,六耳猕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