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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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西海

悟空也不还手,只管往观音身后一钻,嘴里嚷着:“念咒,念咒!”菩萨本来就是要降服这红孩儿的嗔念与怒火,也算是一份机缘,自然不会留手。只见菩萨用杨柳枝蘸了一点甘露洒过去,叫了声∶“合!”

那红孩儿的双掌就被迫合在了胸前,再怎么使劲儿也分不开。红孩儿没了办法,最终还是服软,低头下拜。菩萨知道要磨掉这善财童子的性子也不是一日之功,便让悟空赶快救出仍被关在洞中的唐僧与八戒,好早些上路,然后带着善财童子回南海去了。

悟空和曹雪阳辞别了观音菩萨,又同沙僧会合,一起到了火云洞中救出师父和八戒。接下来,还是由悟空与八戒大开杀戒,不仅将洞中的小妖怪全部杀死,还一把火将这火云洞烧成灰,然后方才跟着师父继续向西行去。

一行人又走了一个多月,一天忽然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只见面前是一条望不到边际的大河。河中黑水奔腾汹涌、相互撞击,卷起一朵朵浪花。

别说唐僧,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悟空也从未见过如此漆黑的河水,如同尽是泼墨一般。如此大河马匹自无法横渡,河面上也不见一艘渔船,众人正在发愁没法过河时,一人驾着一艘小船突然就出现在了河面上,且顺流而下很快就划到了他们近前。唐僧连忙让沙僧将那船夫叫住,问他能不能载他们过河。

沙僧依照唐僧的吩咐将那船夫给唤了过来,船靠向岸边,船上人却说:“我这不是渡船,如何能够渡人?”

沙僧道:“天上人间,方便第一。你虽不是渡船,我们也不是常来打搅你的。我等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奉旨取经的佛子。船家可行个方便?”

那人闻言,扶着桨道:“师父啊,不是我不想渡,只是我这船小,你们人多,如何全渡?”

唐僧靠近看了看,这小船确实简陋,就是一段木头刻的,中间只有一个舱口,正好坐下两人。唐僧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曹雪阳看了眼船夫,留了个心眼,道:“要不我先一人一马过去,试试这风险浪急。要是能渡河,多几次也无妨,我给他加钱就是了。”

这时一旁的八戒不想在这边候着,也不想留到最后搬行李、牵马,便讨了个乖,道:“小将军,这水中不比岸上,真的一个浪打过来,岸上功夫再好也没用。我看还是你们在这边看着行李马匹,等我保师父先过去后再来渡马。这点河面,你们跳过去不就行了。”

行者闻言也觉得可行,不由点头道:“你说的是。”

八戒扶着唐僧,那艄公撑开船,举棹冲流,一路倒也顺风顺水,不见任何意外。直到行至河中央时,突听得一声巨响,原本平静的河面突然卷浪翻波,遮天迷目。一阵狂风莫名刮起,十分厉害。就好像那船被炮击了一般,一片飞云起,千层黑浪高。正是两岸飞沙迷日色,四边树倒震天号。

待一会儿风平浪静了,再看那唐僧与猪八戒,连船夫和那小船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沙僧是个行动派,见师父在河面上没了,就要去下游找师父。悟空却道:“沙师弟莫慌,若是翻了船,八戒水性那么好,早该背师父上来了!”

曹雪阳也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她方才的怀疑:“这船出现得太突然,我之前一直在看水面,并无任何船只。这船突然就出现在河面的中段,仿佛是从水里面钻出来的一样。”

听曹雪阳这么一说,悟空更是认定了师父与八戒是被妖怪拖下水去了。沙僧在一旁也觉得有道理,二话不说,跳入水中就去救师父。只见沙僧入水后,念着避水咒,大踏步地向水底走去。没走多久,衡阳峪黑水河神府就出现他的在眼前。

沙僧偷偷躲在府外,听见里面有人说:“你们把蒸笼抬上来,把那两个和尚给蒸了。你呢,去请我舅舅。”沙僧一听,火冒三丈,举起降魔杖,一边打门一边叫:“快放我师父、师兄出来!”守门的小妖连忙跑回去报告老妖。

老妖一听,怒上心头,手里拿着钢鞭走出门来大声问道:“谁敢砸我的大门?”

沙僧要他赶快放了师父,妖怪竟要把沙僧抓住一块吃了。两个人就在水底打了起来,三十多个回合仍不分胜负。沙僧决定把妖怪引出水面,叫悟空打他。沙僧假装败下阵来,可是妖怪并不追赶,回府去了。沙僧没有办法,只好跳出水面,将水下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岸上的两人。

悟空其实不怕水,只是他的心魔怕水而已。吴承天倒是自言自语,琢磨另外一个问题:“这妖怪的舅舅是谁呢?”

曹雪阳闻言,指了指面前的黑水河道:“山里有山神,河里就没了河神吗?喊上来问问不就行了?”

曹雪阳的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悟空,直接他一跺脚,黑水河神就从旁边的小水沟里走出来,见了悟空低头就拜。

悟空向黑水河神询问着妖怪的来历,河神告诉悟空:“这妖怪是去年涨潮时从西海来到黑河的,并且直接用武力霸占了他的衡阳峪黑水河神府。我年老体衰,打不过这妖精,就到西海去告状,谁知西海龙王敖顺是他的舅舅,不准我告。我想告到玉帝那里,但因为官职卑微,根本就见不到玉帝的面。”

“西海龙王?找到根子了就好办。”悟空说完,一个筋斗云就来到西海,念着避水咒走入水中。正好看见一个黑水鱼精拿着一个金盒从他身边跑过。这黑水鱼精倒是挺像是黑水河来的,二话不说,一棒子就把这黑水鱼精给打死了。

打开盒子,悟空见里面放着妖怪请敖顺去吃唐僧肉的请帖。这可是好东西,悟空连忙把请帖放到怀里,得意地道:“敖顺呀!敖顺,证据让我老孙拿到了?”

这时,早有一个探海的夜叉看见了悟空,连忙将此事回禀给水晶宫的西海龙王:“齐天大圣孙爷爷来了!”

这猴子来了能有好事?龙王敖顺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领着众水族连忙出宫相迎,道:“大圣,请入宫里稍座。来人,献茶。”

悟空道:“我还不曾吃你的茶,你倒先吃了我的酒也!”

龙王笑道:“大圣一向皈依佛门,不动荤酒,却几时请我吃酒来?”

悟空道:“你便不曾去吃酒,只是惹下一个吃酒的罪名了。”

敖顺一听,大惊失色:“小龙何罪之有?”

悟空从袖中取出简帖递与龙王。龙王匆匆扫了一眼简帖上的内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下叩头道:“大圣恕罪!这妖怪是舍妹第九个儿子。因妹夫行错了风雨,减了刻数,被天庭降旨,命魏征丞相在梦里斩了去。舍妹无处安身,投奔到我这里。前年不幸,舍妹病故,舍妹这孽子没了去处,我便让他在黑水河养性修真,真不知他居然敢作出此等恶事。不过大圣放心,小龙这便命人将他擒回来给大圣发落。”

吴承天听到这里,也是颇感无语,他倒是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又碰上这倒霉泾河龙王的后人,看来他与这泾河龙王的缘分不浅啊。初来大唐斩下黑龙龙头,就是效仿魏征斩这泾河龙王的旧事,入地府也是因此结缘王子丰,后来重走西游路又将这旧事重演了一遍,没想到这泾河龙王还有后人。想到这里,悟空忍不住问道:“你令妹共有几个贤郎?都在那里作怪?”

龙王答道:“舍妹有九个儿子。大圣也算是知情人,我也不瞒着,因为我那妹夫虽然枉死,但天庭也不曾亏待于他,几个儿子都得到了很好的安排,又怎会胡作非为。这第一个小黄龙,见居淮河;第二个小骊龙,见住济渠;第三个青背龙,占了江渠;第四个赤髯龙,镇守河渠;第五个徒劳龙,与佛祖司钟;第六个稳兽龙,帮神官镇守天脊;第七个敬仲龙,替玉帝镇守擎天华表;第八个蜃龙,在大家兄处砥据太岳山。唯有这第九子鼍龙,因年幼无甚执事,自旧年才着他居黑水河养性,待成名,别迁调用,谁知他不遵吾旨,冲撞大圣也。”

行者一听就乐了,笑道:“果然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且不同你叙家常,我且问你,这东西我是上奏天庭,还是你替我把那妖怪给拿了,把我师父给救出来,再作处置?”

敖顺连忙唤出西海龙太子摩昂,对他道:“快点五百虾鱼壮兵,将小鼍捉来问罪!”

一壁厢安排酒席,与大圣陪礼。

“西海龙王何必多心,我这人说一不二,既然你表态了,只要你把这事办好了,我就没有见到过什么简帖。这酒席你也太破费了,没必要。不过我在东海龙王那里听了一句话,一直没弄得很明白,还请西海龙王帮我参详参详。”悟空说到这里顿了顿,扫了敖顺一眼又道,“当时我正迷惑什么才算是妖,那东海老龙王告诉我‘这世上其实本没有妖,菩萨说他是妖他就是妖,这天下确实遍地妖魔。’龙王可能帮我说道说道这其中的道理?”

敖顺听了,一时没敢回应,见悟空又扬了扬手中的简帖,那敖顺方才屏退了手下,小心翼翼的道:“兄长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兄长的意思其实也不难理解,最初我们龙凤二族本就是上面派下来冲锋陷阵,体会凡间疾苦的。我们的根子在上面,而且只是排头兵,所以上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上面说我们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里,敖顺看了悟空一眼,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是听进去了,赶紧将外面的摩昂太子唤了进来,耳提面命道:“此行万事由大圣做主,你负责将那小鼍抓回来就是!”

听敖顺这么一说,悟空也不吃酒了,带着摩昂太子就走。那老龙苦留不住,正好有龙女捧茶来献。悟空就地夺过茶盏一饮而尽,表示自己心领了,告别了老龙,带着摩昂太子和他手下领的五百虾兵蟹将,离了西海。

一行人来到黑水河上,悟空道了句:“贤太子,你好生抓妖,我上岸去了。”

摩昂太子双手抱拳一礼道:“大圣请放宽心,小龙子将他拿上来先见了大圣,惩治了他罪名,把师父送上来,才敢带回海内,见我家父。”

悟空见摩昂太子态度十分端正,也不再啰嗦,回到岸边与曹雪阳和沙僧报信。而摩昂太子则领着甲士来到了那黑水河神府门前,直接喊那妖怪出门来接:“西海老龙王太子摩昂来也。”

妖怪听说摩昂太子来了,本是欢喜,想是他派去的黑鱼精所投的简帖送到了二舅爷的手上,派表兄过来了。正想出去相迎,却又见一巡河小怪来报:“大王,河内有一支部队,屯于水府之西,旗号上书着‘西海储君摩昂小帅’。”

听到这巡河小怪的话,妖怪的脚步一顿,道:“表兄他是想干嘛?二舅爷若是抽身不开命他前来赴宴,这赴宴为何要领兵士前来?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问题不成?”想到这里,妖怪又坐了下来,对旁边的领军道:“小的们,将我的披挂钢鞭来上来给我穿上。你们都给我准备好,都给我小心点,待我出去看看我这表哥到底来这里是干嘛的?”众妖皆领命,一个个摩拳擦掌,气焰很盛。

鼍龙出门后就看见了这支在他家门口扎营的海兵,只看这阵仗,他心里有数,就知道这可是大表哥的亲兵卫队,心里忍不住就犯了嘀咕:这阵仗是要出去打谁吗?没听说最近西海有什么大的动静啊?

想归想,鼍怪面上不显,径直来到这营门前,高声叫道:“大表哥,小弟在此恭候多时了,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