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是你爸爸
“那是你妈妈吗？”闫心悦指着远处扎了红头巾劳作的妇女，但视频很快结束了，陈硕还没来得及看，重新放了一遍，歪着脑袋想半天，也没敢确认是不是亲妈。
“多半是……”
“很久没回去了吧，阿姨胖瘦都不知道了。”
陈硕心虚地点点头，收起手机给闫心悦夹菜，说道：“不过都习惯了，我妈知道我在这里好好的，他们也不担心，至少我妈从小对我的希望就是我将来可以不用种地，她已经满足了。”
闫心悦问：“刚刚视频里的地，都是你们家的？”
陈硕说：“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还有呢，当然他们雇人的，怎么可能就他们俩，还有我家的亲戚也都会来帮忙，一个村里的也会轮着帮，就是今年倒太多了，实在忙不过来，给多少钱也难雇。”
闫心悦说：“他们太辛苦了，我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陈述笑起来：“每个人的工作罢了，我不辛苦吗，你不辛苦吗，都一样。”
“但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辛苦什么，像你爸妈种地收粮食养活那么多人，看得见摸得着，那我做了些什么呢？”
“赚钱买饭吃啊，你们都不干没钱了，谁去买他们种的粮食，白给么？”
闫心悦很惊喜地看着陈硕，看得他摸摸自己的脸，以为沾上米饭了。
“看啥？”
“没什么，吃饭吧。”
陈硕说：“我还想买张桌子，不然我电脑一搁，你就没桌子用了。”
闫心悦想了想：“明天和糯糯打个招呼吧，我们已经不是光借客厅和主卧了。”
陈硕嘿嘿笑着，又好奇地问：“她后来和你联系了吗，她昨晚怎么了？”
闫心悦摇头，看了眼手机，朋友圈里糯糯和家人团聚很开心，高深还在下面留言，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奶奶家这边的大餐，吃完都一点多了，亲戚们还要接着聚，简糯坐会儿就该去外婆家。
姑父要送她，简糯笑着说不用，还是简珍珍懂女孩子的心思，知道侄女肯定是有人接的。
和全家人打了一圈招呼，拎着要送去外婆那边的礼物出门，简珍珍还在叮嘱孩子路上当心，她的手机响了，是老哥打来的。
“糯糯刚刚电梯下去呶，你蛮好早点打来。”
“啊什么，你们要到楼下了，简单你回上海啦？”
楼下，高深已经在等候，原本他还想多陪陪爸妈，结果因为今年只有他回去过节，爸妈自己另外和朋友安排了聚会，于是和糯糯联系，时间刚好，就来接她送去舅舅家。
看到糯糯拎着大包小包出来，赶紧下车搭把手，两个人嘻嘻哈哈说话，完全没注意从后面开过的出租车。
但出租车里的人，激动地趴在窗上看，司机问他们停在哪里，简单完全没听见，眼珠子都要钉在高深身上了，周文君无奈地说：“师傅先靠边，等后面的开走，我们再过去。”
当高深的车子开出来，从出租车边上走过，简单立刻趴下还不忘喊老婆也趴下，司机大笑：“你们搞地下党啊？”
而此刻，简珍珍已经和老公下楼来，车子倒退过去，家人拿行李搬轮椅，接哥哥嫂嫂上楼。
简单哈哈笑着说：“本来想住酒店的，这两天贵的要死啊，便宜的你阿嫂又不肯住，只好来找老娘了。”
周文君直摇头：“我干嘛跟着你发神经？”
简珍珍说：“就是啊，糯糯晓得了肯定生气，人家男小孩蛮好的，还特地来接她。”
电梯门开，老奶奶已经在等儿子，简单眼睛一热，先不管女儿的事了，他自己这个儿子，从来就没当好过。
这边家人团聚，简糯奔赴第二场，下午决定拖哥哥出去逛逛，先把午饭消化了再说，晚饭她也会尽量少吃点。
高深问：“那个女孩子的事，搞定了吗？”
简糯点头：“据说分得蛮激烈，我哥哥有点受伤，那个女的可能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好在到了舅舅家，下来接她的哥哥看起来气色不错，和高深打招呼后，就带着妹妹上去了。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周立伟说。
“还有我娘娘给外婆和舅妈的。”简糯说着，忍不住问，“哥，你还好吧？”
周立伟点头：“这几天好多了，主要是月底突然发了一笔奖金，三万多块呢。说实话，有钱真的能让人开心，我一下就觉得那点事算什么。”
简糯笑道：“自己藏点私房钱，别告诉舅舅。”
周立伟说：“给我妈补了之前没给的钱，再给了她一点零花，给外婆买了双鞋，买了件羽绒马甲。”
简糯问：“舅舅呢？”
周立伟叹气：“就两条中华，结果又被他说乱花钱，差点吵起来。”
简糯生气地说：“等我帮你骂他。”
周立伟苦笑：“算了吧，除了周文君女士，谁能搞得定周文斌。”
简糯一出电梯就给妈妈打电话要告状，周文君接到电话紧张得不行，婆婆家里太吵了，她只能躲到外面去听。
“妈妈你在哪里啊，怎么有回音的？”
“哦……在、在山洞里。”
“你当心点哦。”简糯说着，开始告舅舅的状，让妈妈打电话去骂舅舅，还有哥哥想搬出去单独生活，也让她敲敲边鼓。
挂了电话，周文君的心还砰砰跳，虽然恼怒老公花样百出，弄得她也手忙脚乱，但她的确跟着做了，不然刚刚就可以跟女儿说清楚。
事实上，她同样很好奇高深在人后是什么样的，毕竟关系着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对此浑然不觉的高深，已经回家值班做事，忙了一下午后，夜里再去接简糯。
本来只是周立伟把妹妹送下来，没想到周文斌尾随而至，高深站在车外和兄妹俩说话时，发现门厅里和爸爸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盯着他看，还很眼熟。
而简糯发现他的目光不对头，猛地转身，捉到了隔着玻璃门张望的舅舅。
周文斌发现自己暴露了，一时不知道该装作没事上楼去，还是大大方方走出去，毕竟他又不是这男孩子未来的正牌岳父。
“是我舅舅，你见过的。”
“小高不好意思啊，我爸比较那什么……”
兄妹俩都觉得尴尬，反倒是高深挺从容的，主动走过来，简糯和周立伟也跟上了。
简糯进门就虎着脸：“舅舅你干嘛，我男朋友见不得人的吗，你又不是没见过了，在我家不是看到过了吗？”
周文斌嗔道：“小姑娘乱说话。”
“舅舅好，我是简糯的男朋友，我叫高深。”高深礼貌地打招呼，“我们上次碰到的时候，我和简糯还只是普通邻居，没好好跟你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
“嗯……”周文斌清了清嗓子，“没喝酒吧，开车慢一点，早点送糯糯会去吧，她今天跑了一天也蛮累的。”
简糯见气氛不错，就开玩笑：“你第一次见我男朋友，不给点红包什么意思意思吗？”
周文斌还真的摸口袋，但如今这年头，谁身上带现金，惹得几个小孩大笑，他也只能瞪瞪自己的儿子。
“我们上去了，你们早点回去。”还是周立伟打圆场，开了门禁拉着门，招呼老爸，“我们走吧，你跟妈妈看的电视剧要开始了。”
“你们当心点，到家打电话。”周文斌一面说着，又打量了一下高深，干干净净的小伙子，仔细看看，确实蛮不错的。
高深礼貌地道别，简糯故意示威似的，当着舅舅的面亲热地挽着他，他虽然表现得很正经，心里是无比得意的。
上了车，正系安全带，简糯却伸手摸摸他的心口，温柔地念念有词：“不怕不怕。”
高深哭笑不得：“干嘛？”
简糯说：“我怕你被吓到嘛，拍拍就好了，我们小时候不都这样。”
高深摇头，说：“现在不流行拍拍了。”
简糯甜甜地笑着，凑过来亲了一口：“还怕吗？”
高深很坦率地说：“毕竟是舅舅嘛，如果是你爸爸突然出现，我大概真的会慌。”
简糯说：“不会不会，他们在贵州，今天又进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