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沙的春变幻莫测,来时雪花纷飞、天寒地冻,现要走了却是艳阳高照,总不过半月余。
关于学校南迁一事,虽已提前通知,但刚开大会确定最后事宜还是有些恍惚,还是快了些。
踏出韭菜园时,梁适安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看门外的桃花树,那桃花刚开,散发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长沙很好,但时局难容。听说云南的昆明四季如春,说不定那的天会更好些。她的向日葵也能盛开满地。
大会安排,女同学和体弱男同学走水路入滇,一部分同学沿湘桂公路到桂林经柳州、南宁、越南入滇,部分男同学则组织了湘黔滇旅行团,步行入滇。
南下路途遥远,行李自然以轻便为主。梁适安的衣物早已收好,临走时姨母来信说,昆明虽四季如春,春终寒,恐有降温,有托人寄了些棉衣和钱。虽说入滇途中的生活校方全权负责,但师生众多,总会有顾不上的时候,药物这些还是自己备些好,也还能帮衬同学。
医院里,梁适安在药房前点对着药品,低头一遍遍查看,生怕落下一个,尤其是那治晕船和退烧的药。
“梁学姐!”
一声音从梁适安的身后传来,少年的说话声富有磁性、温柔,在语气中就能感受到他的欣喜。
“你是周…”
转身抬头看着眼前瞳仁灵动,鼻梁直挺,唇色绯然,笑若鸿羽飘落,身着霁蓝色长衫的少年,实在眼熟,一时间却叫不上名字。
“周逾明!学姐也是来拿药吗?”
周逾明没想到还能再遇到梁适安,而且她还记得自己,让他欣喜不已。
“周同学…也要南下吗?路途遥远,步行艰难,我这买了好多个冻疮膏,你拿两个,路上用。除了药物也要多备,双鞋袜才是”梁适安
眼前的少年已不是初见时的模样,褪去了些青涩,好像也长高了些,与在北平时,不大一样。
“梁学姐,我现是北大法学一年级学生”
这前言不搭后语,许是周逾明高兴得昏了头,他只想梁适安记住他
后头还说了些什么周逾明记不太清了,只是听到末了“周同学,蒙自见”,紧紧握着梁适安塞放到手里的冻疮膏。
是了,昆明不像失守的北方那样艰险,但条件却也不似北方…学校安排,文法学院的学生得在离昆明有些距离的蒙自上课。
回学校的路上,梁适安想起了与那少年初见的场景,和少年当时窘迫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坐到书桌前,梁适安从抽屉中拿出了信笺和钢笔,将完成今日最后一事,在纸上写下,
“父亲:
展信安,见字如唔
女儿将跟随学校南迁下走昆明,春寒料峭,您与姨母善自珍重,还有延安的字您盯着些。女儿一切都好,勿念。
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