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复仇者与求援者-其二十五

近了。

01带着身后的玩家一路在墓室中穿行。

往下走的路看上去似乎永无止境，不过随着更加难缠的敌人不断出现，01可以判定离关底已经近了。这代表他们选择的是正确的道路，抑或所有的道路最终都会在某一处交汇。可如果是这样，至少应该在路上再遇见一两个有战斗能力的玩家才对。

当然，这些事现下不值得01深入思索。比起其他人，01的做法一般更倾向于不用过多浪费时间去思考，根据形势和现有情报快速做出行动。目前而言，只要攻破这个地宫，很多事都会明朗起来。

终于。在砍倒一名身穿重甲的高大骷髅后，原本没有道路的墓室中，巨型的棺椁缓缓移动。一条密道显现在眼前。

“下面就是关底。”

01注视着幽深的密道缓缓说。

“其他人，都在下面吗……”

“下去就知道了。如果你没自信能活下来，就在这里等。”

01说完后，立刻向下动身。

“喂！你就这么下去吗？我是没什么自信，可你也太自信了吧……”

那名玩家犹豫过后，咬牙跟上了01。

“我说过你可以在上面等。下来你也帮不上忙。”

“我知道，我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的。没有亲眼确认同伴是不是活着，总觉得就自己在退缩是不行的。”

01没有接着回答他。

或为名利，或为情义，每个人都有涉险的理由。这些事并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衡量。

至于结果，也只会由他们自己来承担。

哒哒哒哒哒哒——脚步声不停。

狭窄的密道中没有光照，相对的也没有敌人。若是不在乎周遭压抑的环境，还算是一段比较轻松的路。

这种时候，01总是会想起一段回忆——

「哇，好黑！01，别跑那么快！」

原炽炎之心的厨师笛子，是个十分怕黑的人。同时也是原炽炎之心中除海恩德尔以外，唯一一个会笑嘻嘻地主动向01搭话的人。

在原炽炎之心还只有四个人时，野外是十分危险的。有时笛子为了取得只能在夜间采集的食材，会请求01和他一起走。笛子丝毫不会掩饰胆小的性格，也完全不介意01的冷淡，总是自顾自贴上来说个不停。

「这么怕死，真亏你敢接受海恩德尔组队的邀请。」

偶尔，队伍中的情报员秋会为了收集情报与二人同行。似乎无法被任何事物动摇，总是挂着一副漫不经心表情的秋在这种时候就会出言讽刺笛子。

「嘿嘿，怕死有什么丢人的嘛。」

笛子则会紧跟在01身边乐呵呵地那样回答她。

怕死是事实，但笛子其实是海恩德尔最初的同伴，是最初愿意和海恩德尔一起走出据点的人。这件事即使是01知道后也仍然惊讶了一段时间。毕竟无论怎么想，海恩德尔和秋的组合都更可靠。

——说到秋。

对于秋，01一直不太能理解她。

秋总是游离在所有人之外，以自我为中心点观察着世界的一切。这种状态和01的不合群不同，更加恰当的比喻是「像幽灵一样」。

01有关于秋的感觉很模糊。在他的视角看来，两人的关系像朋友却又极少互相主动搭话，像陌生人，却又总有一种无法言明的默契。01总是能在人群中找到秋，秋也总是能察觉到01去了哪里。

海恩德尔曾问过他对秋的看法。

「01，你觉得阿秋怎么样？」

「阿秋？」

「对。你对她的看法如何？」

「是个可靠的同伴。」

「哈哈哈，我是指在女性的方面。你觉得阿秋作为一个女性如何？」

「……不清楚。非要说的话，我觉得她很奇特。」

当时的01是那么回答海恩德尔的，引来了对方没有嘲讽意味的欢快大笑。

而百余年后的如今，01还是只能用「奇特」来形容那个女孩。但对比原炽炎之心的其他人，01在这百年间想起秋的次数，会更多一点。

那样微妙的思绪，是什么呢。

01当然不会想太多。再说，就现下而言——随着脚步抵达最底层后，留给他思考其他的事的时间也不够了。

最底层的黝黑入口前，01放慢步伐。

在这里只能隐约听见内部传来的战斗声，想必空间是不小的。考虑到内部光照肯定不足，01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直用着的照明灯。散发冰蓝冷光的灯具将不小的范围轻松点亮。

“哇，这是什么？”

“一种稀有夜行龙亚种的头针粉末做成的灯。”这是一百多年前的手艺，据说最初是由一名隐居世外的NPC传授给某位玩家。如今还会做这种灯的玩家已经绝迹了，照明工具大多也都替换成了尖端科技议会的漂浮式跟踪光源。

“自己去找安全的地方。”

没有更多时间去分心他人，01吩咐一句后提起剑往战场深处走。

叮——叮——

交手声不断。偌大的地下空间中，玩家们的光照将场地分割成一块一块。

01来到内部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参与谁的战斗，而是冷静地对敌人群体进行观察。看上去这些敌人都是不死族，以骷髅和干尸为主，战斗素质不低。也有一些巨大蝙蝠作为飞行单位应援。

01注意到，这些敌人倒下后很快就会再站起来。也有玩家使用带有雷电属性的武器对付它们，按理来说被附加雷电属性的武器击杀后应该死透的不死族们却还是站起来了，这极不正常。

“有死术师吗。”

01很快得出结论。

「死术师」，通常在遗体扎堆的地方出现，表现为有高度作战意识的不死族。死术师稀有且十分危险，会通过遗体为媒介操纵亡灵大军，自身也会一些威力不俗的法术。且击杀一次后会附身到不远处的另一只不死族身上，需要连续击杀直到附近没有可供其附身的敌人，相当难缠。当然，若是能成功击杀，其掉落的装备和素材也是魔法师们所梦寐以求的。

01上一次见到死术师还是在八十年前。当时那只死术师带着近千人规模的不死族军队和一些杂鱼魔物攻击泽城附近的一座小城，小城中的玩家们在泽城的支援到来前几乎都不敢出城迎战。01正是在那场暴动中与五十岚优里认识的。

现在要回想起那些往事，要花费的时间就有些长了。

01从仓库中拿出雷击粉末往剑身上洒，目光在场中寻找死术师的身影。没过多久，就在一个角落发现了行迹谨慎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