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间道观
他五岁的时候，就加入了除魔司，成了编外人员。
也就是临时工。
还是领酬劳的那种。
平时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什么都不做。
换句话来说，就是父母死后，是除魔司养着他的。
而李未央心里也明白，那位柳大人之所以如此，就是想要弄明白，为何父母都被红雾感染，而他却没有。
而且，那个知行合一，苟莽结合的金手指，也正是在那次后，才出现的。
其实，
这都是李未央疑惑的。
以至于在府城出现红雾时，他甚至想要作死地，去红雾里逛一逛。
看着地面的尸体，李未央有些唏嘘。
虽然每次与这孙驿使接触都不多，但好歹也算有些交情，若不是被红雾感染后，无法根除，他也不愿下此毒手。
“嘶嘶——”
破庙外，传来马嘶声。
李未央皱了皱眉，马也被感染了吗！
正欲出门查看。
一条硕大的马蹄，从门口踏来。
马蹄中间，裂着一条缝，里面长着一颗眼珠子，黑色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他。
不知为何，三目相对时。
李未央情绪掀起一丝丝波澜，甚至想要找个什么东西，来骑自己一下的冲动。
稳如老狗加持己身，杂乱的思绪瞬间散去，李未央剑指刺出，如疾如电，抠出了那一颗眼珠子。
眼珠子后面，还扯着长长的牛筋，上面沾满了不明黏液，像是鼻涕一样。
“真恶心啊！”
李未央甩了甩手，抬脚便踢，将那棕马踹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对待软弱的人或马，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果断出手，一击必杀，你恐惧麻烦，麻烦就会来找你，成功地获得了二十年骑马经验】
骑马？
问题是我没马啊！
……
把异化的马抬进破庙，李未央点起一把火，将破庙与孙大哥与马，烧了个干干净净。
“糟了！”
望着被火焰吞噬的破庙，李未央一拍脑袋，才想起一件事。忘记把孙大哥身上的书信拿出来了……
现在，整个三河县的秀才老爷中。
貌似只有自己知道，三月后，庆华府会重新举行乡试了。
……
在前往二牛村的路上，还有一个牛头村，相传两村本是一家，只是后来因为水利灌溉之事，闹得不愉快，便断了来往。
当然，现在就算是想来往，也没办法了。
途径牛头村时，李未央远远便看见，道路旁，一群七八岁的稚童，正在嬉戏。
稍靠近些，发现他们嬉戏的内容，就是捡石头砸向路旁的一只通体碧绿的青蛙。
而那青蛙倒也是个憨批，石头砸一下，它动一下，也不逃的。
“砸！”
“砸死它！”
“砸死这个丑八怪！”
看到这儿，李未央走了过去。
他这一世的父母，有信仰，逢年过节就会祭拜青蛙神，耳濡目染之下，李未央也对青蛙，有一定的好感。
要知道上一世，他对于青蛙的好感，仅限在餐桌上。
“诶。”
“那群小孩，滚回去。”
李未央毫不客气，对待这种顽皮的小朋友，好声好气的说话，是没有用的。
【熊孩子就喜欢看大人，惊慌失措又毫无办法的窘态，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恶狠狠的气势，把他们吓哭，让他们恐惧你，看来你很懂啊，领悟养心术：上位者气势】
果然！
系统也觉得很淦！
一群小孩忽然被吼，个个满脸错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算老几啊！”
每一群孩子当中，都有一个孩子王，他是吓不着的，这里也有一个，指着李未央大喊，满脸不服气。
李未央也不废话，一个上位者气势加身，认真道：“我是你爹！”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袭来，一众熊孩子顿时感觉，好像看见自己爹，用一种极为严厉，乃至愤怒的姿态，喊着自己的全名。
“哇……”
“快跑！”
一群稚童一哄而散，脸上挂满泪水，朝着家中撒丫子跑去。
李未央摇了摇头，朝着那只青蛙走去，轻轻抚摸了一下后，发现其并未受伤，便用手指轻触其臀部，戳了一下。
“走吧，离那些熊孩子远些。”
被戳中臀部的青蛙，像是被戳中要害，重重地呱了一声，跳了起来，随即化作一道绿光，飞入了茂密的山林之中。
“嘶……”
李未央愣住了。
好家伙，你是妖还能被一群小孩给欺负喽！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旁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娘，刚才就是他打我。”
那个孩子王折返回来，拉着一个妇人，指着李未央添油加醋，胡搅蛮缠，告起状来。
那妇人手上，还握着一根洗衣、教子用的棒槌。
李未央毕竟是秀才，自不可能和他们一般见识，拱手道：“在下二牛村李未央，方才，只是训斥他的胡闹行径，并未出手代为管教。”
“你算老几啊！”那妇人指着李未央的鼻子，骂道：“也敢管教我的……”
她忽然愣住了，手中的棒槌滑落在地，“你刚刚说，你是二牛村的？”
李未央颔首：“正是。”
那妇人脸色大变，一巴掌扇到自家儿子脸上，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惹谁不好，惹这个天煞孤星，那两个魔头留下的孽种，你也敢惹。”
说着，便揪住那孩子王的耳朵，在嚎啕大哭声中，将其给拽了回去。
二牛村的屠村惨案，在当时，可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旁人只知，有一对夫妇，被妖魔魅惑，犯下滔天大罪，留下独子，尚在人间。
捡起那妇人落在地上的棒槌，李未央脸上尽是冷意，沉吟许久，才深呼吸一口气，握着那根棒槌离去。
李未央自然不知，那妇人回到家中之后，有成千上万的青蛙，在她家中游荡，小的有猫这么大，大的更有蒸笼这么大。
此为破财招灾之兆。
远处的草丛之间，一双泛着碧绿光芒的眼睛，悄悄注视着这一切。
“呱~~”
草丛之中，爆开一团绿光，走出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女，眉目婉约、容貌艳丽，张望李未央身影远去。
“二牛村，李未央！”
“爹爹，十娘找到如意郎君了！”
……
幽幽的月光，稀疏的星，山林静悄悄的。
借着稀薄的月光，李未央腰上别着棒槌，行进在山路上，朝着半山腰的道观行去。
他是去向师父告别的。
若是乡试高中举人，那即刻便要启程，去京城参加第二年春天举办的春闱，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会再回来。
总得说一声。
若是没考上，或许也会留在庆华府，一边为除魔司做事，一边继续读书。
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李未央脑子里想着一些事情。
师父的伤一直没好，似乎状态，也越来越差了。
估计快了……
炼气、筑基、结丹、元婴……
师父不过在结丹期，而我已经筑基三年，距离结丹，只在一步之遥了。
这一步，已经跨了整整三年。
或许能够从师父那，得到一些结丹的经验，还有法术，师父至今，还没教过我什么法术呢。
我想练剑！
李未央喜欢那种高来高去的剑仙，一剑光寒十九洲，千里之外御剑，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这种。
真的很帅！
胡思乱想之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山腰，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一座道观映入眼帘。
这座道观较为简陋，只有一座正殿，两边几间茅屋。
而观中，也只有一个紫峰老道，也就是李未央的师父。
李未央直接进了正殿，蒲团上，坐着一个老道士，身披黑白道袍，脸上皱纹阡陌，满头银发束了个混元髻。
“师父，弟子来了。”
李未央上前躬身行礼。
当年初见，师父还是童颜鹤发，仙风道骨，但现如今，却已是发枯人老，死气沉沉。
紫峰老道双眸紧闭，依旧在吐纳运气。
李未央见状，便也挑了个蒲团，坐在了旁边，吐纳打坐。
他修炼的这门功法，名叫《太阴玄心决》，在夜晚月光皎洁之时修炼，事半功倍。
然今夜月光朦胧，甚是黯淡。
几无效果。
夜。
静悄悄的。
而此时，
这位紫峰老道睁开双眼，浑浊瞳孔之中，泛着幽幽目光，望向身旁的弟子，神色复杂。
他出自崂山，名门正派。
自认为生平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也配得上名门正派的称号，然困在结丹期几十年，始终无法参透元婴大道。
直到有一次，外出斩杀恶鬼时，意外得知，这恶鬼原本平平，但在感染红雾后，竟然达成鬼王境界。
于是，他着相了。
在平生最痛恶的妖人手上，买下了一颗凝聚红雾之能得丹药，他找到了这处曾经出现过红雾的地方，尝试突破元婴之境。
是的！
他成功了。
但体内的元婴，却并不是神完气足的模样，而是充斥着诡异、邪能的红婴。
且，红婴竟然能够操控他的情绪。
以至于，做出了一些，人神共愤之事。
比如说，吃人！
也正因如此，他被一个一手托紫金钵，一手大威天龙法印的和尚盯上了，打得他险些命丧当场。
紫峰老道一身道行，自非等闲，侥幸逃脱。
虽然受了重伤，境界大跌，但总算熬了过来。
而此时，红婴盘踞在其体内，渐渐无法压制。
以免造成更大的杀业，紫峰老道选择了这处人迹罕至的荒山，准备了却残生。
直到他碰到李未央。
更是从附近的村民口中得知，这个少年人，近距离接触过红雾，竟然无丝毫异样。
他的脑海中，便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噬其灵魂，啖其血肉。
稳妥起见，他答应了李未央的请求，收其为徒，传其道法，用来提升食物的品质。
只是后来发现，这少年的资质之好，实乃生平仅见，短短数年时间，便已经到达筑基期。
他便不敢传其术法，以免节外生枝。
万一到时候打不过徒弟怎么办？！
“未央啊未央……”
“你若今日不来，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紫峰老道缓缓起身，双眸闪现凶光，盯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神情在这一刹那，变得极为狰狞。
手中，亦亮起了一道红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