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巫蛊之乡【29】
女人已经晕厥过去，被桑祁单手抱起来的时候意识涣散地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看了看自己双脚腾空的样子。
她下意识侧了侧脸，看见抱起她的小姑娘白皙小巧的脸，就连身上都是娇娇弱弱的模样，抱起她来却毫不费力。
女人还没来得及思考清楚，下一秒她就被丢进了滚烫的水里，她身上冰冷，被投入水里后下意识挣扎了起来，被身侧的女孩按住了手。
“别乱动，把身体沉下去。”她声音平静，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女人顿了顿，乖乖照做。
说来也怪，她进入这滚烫的热水之中，并没有感觉到很明显的不适，反倒原先剧烈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冰冷的手脚也逐渐暖和起来，一股暖流在周身游走。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浴桶旁蹲着的桑祁似乎伸手试了试水温，随后被烫的一个激灵。
桑祁甩着被烫红的手，嘴里嘟嘟囔囔的，准备站起身继续去看日记本，一抬头却对上了女人的视线，她脸上下意识扬起营业的微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女人揉了揉眉心，“好多了，多谢你。”
“不用谢我，本来出现这样的问题就是我考虑不周。”桑祁笑：“你没事就太好了。”
女人盯着她，随后低下头去咬了咬唇，“我……我叫许悦，嫁给大长老的时候刚上大学，可惜那份通知书我连看都没有看到就被撕掉，我本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她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絮絮叨叨地开启了话匣子，讲到激动的时候一把握住了桑祁的手。
“我一见你就觉得很像我年轻时候的朋友，可惜她去上学而我被留在了村落里，到底是命不同。”许悦低低抽泣：“小妹妹，你比我聪明，敢说敢做，可是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早就被同化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我摆脱不了的。”
桑祁耐心倾听着，她向来对女孩子有着无尽的耐心。
“姐姐，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当时大长老要你打开塑料袋放了他的时候，你怎么不照做呢？”女孩轻轻反握住她的手：“你相信我么？”
许悦怔愣抬头，女人含泪的双眸明亮，有种别样的脆弱美丽。
“我当然相信你，我现在已经无依无靠，只想好好地保护我的儿子。”许悦掉下眼泪，死死握住了桑祁的手，不确定地问她：“我帮了你，你也会帮我的，对不对？”
女孩半蹲在浴桶前，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在女人有些不安的眼神中，她缓缓勾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对。”
待桑祁走出屋子，陈深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塑料袋里的大长老。
百科全书被翻开放在一边。
桑祁走过去看，被掀开的正是蜈蚣的一页。
陈深抬头看去，脸上带了笑：“你来了，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她已经稳定下来了。”桑祁在另一边坐下，将日记本放在石桌上。
“我刚才听见你们好像在说什么，不过离得太远听不清楚。”陈深道。
桑祁撑着下巴，没什么表情地敲打着石桌，语调平静：“她想利用我。”
示弱、眼泪、交易的恩情。
都是天平另一端的砝码。
大长老被抓住，二长老和她的事情也被撞破，她在古籍放置处的时候定然也犹豫过，该站在谁的一边会更好一些。
“她选择了我，不是因为有多么信任我，而是因为她意识到大长老不会放过她，任大长老说的天花乱坠，她都不敢信。”桑祁思考道：“两个骗子摆在面前，我是对她利益比较有利的骗子。”
所以她选择了桑祁。
提起原先的交易就是在提醒她，她已经完成了桑祁要她做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就该桑祁履行诺言了。
“推翻大长老么？”陈深也想起这个：“可是比起大长老才五六岁的儿子，明显是二长老或者三长老顶替上去更容易收买人心吧。”
“嗯，是有点难度。”桑祁点点头。
陈深叹了口气：“或者说，把这群人都干掉——”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桑祁惊诧的眼神。
陈深慌张地眨眨眼睛：“怎么了？我只是思考一个可能性……”
“不久前，你可是连打NPC一下就要做很久心理预设的。”桑祁吹了下口哨：“成长的很快啊。”
她弯眼笑着，眼眸深处神色仍然平静。
“我答应过的事情，是有一定把握才敢提出来当筹码。”桑祁道：“不过你的想法太莽撞，可行度不高。”
陈深笑了下，发觉桑祁仍然垂着眼，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打画圈，他便明白，这个方法大概率是行不通。
桑祁思考时难免有些小动作，手指不自觉地画圈圈就是其中之一。
被桑祁否决，陈深也思考一下，觉得自己有点太理想化了，且不说绑到大长老是走了运，二长老已经见过他们。肯定是对他们有所防备的，想要把村落的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都干掉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对这里不熟悉，也不清楚这些人手里有什么底牌。
凭借两个外乡人，真的太异想天开了。
陈深颇有点沮丧地垂眼，便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纸张泛黄的日记本推到了他的面前，桑祁冲他扬了扬下巴，“看看这个。”
陈深不明所以地接过，翻了两页后便意识到这本日记的重要性，这里几乎记录了祭祀的全过程，他讶异地抬头：“这是从哪找到的？”
桑祁：“桌子上摆着的。”
青年微微一愣，随后恍然大悟：“所以，这是祭司大人留下的么？”
“应当是的。”桑祁微微颔首：“按照日记所言，我打算重新开启祭祀。”
陈深沉思：“你是想……情景重现么？可是这个仪式已经荒废很久，就算是想要重启，又以什么理由呢？”
“还需要理由么？”桑祁低笑：“神女重归部落，不就是最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