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霍家。
霍元祖至今还能回想到秦丽雯对他说的话,字字情深意切,希望能与他仗剑走天涯。可最终没能如愿以偿,可他呢?仗着秦丽雯钟情于她,利用过她多少次?有多少承诺,注定成为空话,无法兑现。面对她,身为侠客的他是惭愧难当的。可人世间正是如此,有缘无分。一个是刁蛮任性的董欣语,一个是贤良淑德的秦丽雯,无论怎么做,他都有愧于人呀!纵使人娶董欣语,却心忧于秦丽雯呀!他一边讽刺着人性,一边任由人性掌控,却无法改变,身在痛苦中的人,每时每刻都会惨遭良心的谴责,可纵使灵魂忏悔,则也改变不了过去。
当认认真真,反反复复地将书信读完,内心是充满震惊的,为秦丽雯提醒的事情而苦恼。“会是万云派吗?师弟呀!你这是想要师兄成为弃子吗?你可真是有一颗恶毒的心肠呀!无情的人呀!你伤害人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去吗?”霍元祖心知莫云凡的意思,祸水东引,这样可以保全名派之善名,侠名,可一切的恶名却归于霍元祖呀!“好狠的手段,那岂不会引六大门派前来兴师问罪呀!我们当如何是好?”遇见大事,董欣语也没有了主意,惊慌失措道:“要不,就将一切推给万云派,毕竟有些事情都是万云派去做的,我们做过的事情,不足以引起江湖风波,可这次则不然呀!我们可能会面临灭门之灾呀!再者相信那些门派掌门也能看出端倪,知道不可能都是我们夫妇做的,那可保性命呀!”看霍元祖犹豫不决的模样,冷声道:“元祖,我们夫妻死得其所,但玉恒不同,他才十五岁,还是一个孩子,你忍心牵连到他吗?依我看,既然万云派不义,就莫怪我们无情呀!”
“哼,你认为他们不明白吗?我看一个个的都是心知肚明,但都会披上名派的门规,发自所谓仁慈的善念,可悲的人呀!认为以此能掩盖住虚伪的嘴脸吗?”霍元祖何尝不知,但换一个角度去思考,他们会去攻打万云派吗?即使知道真相,则也不一定会的,所以会选择霍元祖,董欣语。认为杀二人轻而易举,不然……绝非江湖之福,当杀完,作为复仇终结,也算是一次心灵的慰藉,对亡灵有一个完美的结果。
“唉!不知道是谁做的,竟然知道得这么详细,这是要将我们往死路上逼呀!”董欣语看着这封信,气愤地捏着信纸,震得粉碎,语气颤抖道。现在思考的是霍玉恒怎么办?本准备给他过十五岁的生辰的,在送他一幅独闯天涯的画,可现在真不容乐观呀!果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真是有可能会出现大事呀!
在念完这封信,霍元祖就思考过,以他的想法势必与万云派有关,可能会是圣教,地狱门这种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势力,一旦诛万云派,将为未来盟主争霸,减一大害。相信这些势力也未必能知道真相,只是偶然得到的消息,但理智的没有将报仇作为主事,这是猜测出有幕后的人要利用他们来对付万云派。那各方势力猜测的是谁呢?想到这里,再思对谁有利,并会有机会呢?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地狱门,万宗一。”
“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呀!”董欣语为当年之战尚耿耿于怀,心生惧意的,按说此为秘密,焉能让他知道,若是早就知道,也不会现在才暴露出来吧?“这就无从得知了。”霍元祖的脸色豁然大变,但没有说,只是心里在想,会不会是逍遥子将消息泄露给他的呢?毕竟铲除陈昌志,则也是目的之一,只是都小心翼翼地去利用,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假若是真的,陈昌志是逍遥子,尚活在世上,应该会调查过去的事情,查出真相,水落石出,在开始对万云派进行报复吧?现在就是一个开始。
“要不……我们逃之夭夭?相信他们赶来天阳城,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可以逃出生天,只是……这么做,我们注定会被整个江湖追杀的。”董欣语想一想,顿时觉得不寒而栗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念叨着:“早知道就隐居在山林里了。”可现在说,也无济于事,让霍元祖瞥了她一眼,因为拥有,所以会认为没有的更好,从董欣语与秦丽雯的对比上,可看得出董欣语心胸狭隘,不识大体,但董欣语与他是同进同退的,有着相同的志向,本着希望发扬侠义精神的想法,相互帮衬。而对此秦丽雯是不屑一顾的,认为世人是无可救药的,她练武功只是为报仇而已,当报仇结束,在柳月门解散后,选择退隐。可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霍元祖无论怎么去做,劳心劳力,最终只是一场空,根本就不能改变本质。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若有万一,你就带着玉恒先走,这些事情就由我一力承担,以死赎罪。”霍元祖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若能保全她与玉恒,这也是值得的。至于她前面话语,他也当为负责。的确有想归隐,可更在意世间的生活,在这天阳城,他们可以隐于市,做着小生意,舒舒服服地活着。可以二人的身份地位,计谋武功,在天阳城闯出主意路,这是轻而易举的。他们抱有侥幸心理,认为改名再隐居偏城,就高枕无忧,认为没有人知道过去的事情,所以也就不以为然,为欲望与名利牵动,一步一步前行,直至今时的地步。可纵使彻底地隐居山林,又能如何?江湖人无处不在,过去做过的终究要在未来付出代价。
“这……你会死的,不行,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听我说……现在收拾行李,还是可以逃脱的。”董欣语深知结果,不知能否绝处逢生,尚存侥幸,匆匆忙忙地准备着。
“唉!”当怀疑的念头开始,霍元祖就长吁短叹地,可当这时,反而心生解脱,一切都已经注定,能逃一时,焉可逃一世?喃喃自语道:“为玉恒,我将万云派推出去呢?这会有作用吗?罢了,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顶天立地,为万云派,这个罪名,就由我来承担。”
“爹,我娘这是怎么了?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霍玉恒一头雾水道,他一个人在屋内,都能听见二人的争吵声,以为是在吵架,所以想来劝解。
“桓儿,我们现在遇见麻烦了,等你娘出来,你们就离开天阳城。”霍元祖强作镇定地说道,拍着他的肩道:“你是男人了,要照顾好你娘呀!”
“可是……”霍玉恒心心念念的是王明月,可没有离开的打算,迟疑道:“我可不可以将王明月带走呢?因为……”
对王明月,霍元祖是有所耳闻,知道二人不是两情相悦,霍玉恒是希望能通过提亲的方式,迎娶王明月的,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料王明月会逆来顺受,委曲求全。可现在不同,时间紧迫,若让天阳城城主参与进来,无异于引火烧身,这是他不想看见的,一时气急,怪罪他在关键时刻,所思的都是儿女私情,急声道:“不可以,你趁早死了这个心,现在就收拾行李,与你娘离开霍家。”
“我不走,我就要娶王明月。”霍玉恒流露出倔强的模样,气哼哼道,可再看他父亲的阴沉的目光,下意识退后半步道:“我想娶王明月。”
霍元祖一时气急,大手一挥,给他一个耳光,怒斥道:“滚出去,再敢多说半个字,胳膊给你卸了。”
霍玉恒自从出生,霍元祖可就没有打过他,第一次就下这么重手,只见霍玉恒的左脸留有血掌印,然后他捂着脸,眼泪哗哗地流出,瞪着霍元祖,冷声道:“我恨你。”
在他跑出去后,霍元祖深吸一口气,暗怪自己受到情绪的影响,一时冲动,没有掌握好分寸,但霍玉恒常受他娘的宠溺,理当教训,否则将会无法无天的。毕竟他们能保一时,却不能保一世呀!
“唉!”霍元祖长叹一声,可以得他何尝不是如此,使多少女子甘心追随,但他都少有理会,而是心有执着,并为不得到,誓不罢休的执念。原因是女子的追随,让他忘乎所以,一旦不被征服,想要逃脱,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面对董欣语正是如此。可霍元祖与他不同,霍元祖心存志向,志在一统江湖,从不示人,有些事情心知则已,再言无意呀!当初董欣语对他是无微不至的,可当霍玉恒出生,则会将情感,精力都投入到他的身上,以至于霍玉恒会成这个模样,而董欣语却已习以为常,霍元祖感觉缺少什么,倍显空虚。感慨人真的会变,变得陌生,难以理解。
“若是将罪名推给董欣语,我带着玉恒娶秦丽雯的话……不,我怎么可以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呀!”霍元祖忽然想到,晃荡着脑袋。在这一刻,董欣语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对他兴师问罪道:“这可是你儿子,你下手有没有轻重呀!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父亲呀!”
“聒噪的老娘们,你也给我滚出去。”霍元祖气愤地说道。现在已经火烧眉毛,竟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吵嚷嚷,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董欣语瞪了他一眼,可霍元祖却给她一个耳光,打得董欣语一脸蒙,完全没有想到对他宠爱有加的丈夫,竟然先打孩子,再打她。“你居然敢打我。”董欣语气呼呼地道,可看他那冷视的目光,没敢轻举妄动。喃喃自语:“我要冷静呀!”
“这封信是秦丽雯送来的,实际上我与她一直有联系,所以请你离开霍家,因为我早就烦透你了。”霍元祖对霍玉恒是无意而为的,可对她却是刻意的。
董欣语迟疑片刻,冷静地思考霍元祖隐藏的意义,沉声道:“你居然与那个老贱人有联系,还让我出霍家,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份基业可是有我一份功劳,凭什么让她占为己有,你若想与她现在双宿双飞,霍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你这个贪婪的女人呀!”霍元祖忽然笑出声来,董欣语轻声细语地面对他,诚恳道:“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但若是秦丽雯来,就让她带着玉恒离开天阳城。”
“可这也许会死的。”霍元祖轻揉着她的脸蛋,忧虑道。“那我也会与你一起共赴黄泉。”董欣语已经下定决心道,现在霍玉恒已经长大,也当是分离之日了。“你怎么这么傻,你让我一个人承受吧,你们都会安然无恙的。”霍元祖抚摸着她的头,苦笑道。董欣语先是眼中带泪,再脱眶而出,答道:“胜,我陪你君临天下,败,我陪你东山再起,死,我陪你共赴黄泉。你若死,我岂会独活呀!”
“这是相爱的诺言呀!没有想到真会有兑现之日。”霍元祖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