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惊变与突破
“作坊里有两个工匠这几天告了假，已经超期了好几天，却一直也没有回来，其中一个工匠就是粘杆处的探子。
另一个叫山子，虽然年龄不大，才二十多岁，但他是从作坊刚建的时候就在这的老人，是个老实人，以前从来也没告过假，着实有些蹊跷……”
管事思索着说道。
丰绅听着管事的叙述，心中觉得这的确有些反常，关键这个时间点太过特殊，两人一起失踪，其中一个还是粘杆处的探子。
这让他不得不将其与最近京郊密营那里的异动联系起来。
所以，他问起管事：“那个山子，你派人去他家里看了吗？”
管事说道：“这山子孤身一人，在庄子里住的是冯六家的侧院，我问过冯六，说是这几天就没见过这小子。”
“这个山子平时和粘杆处的探子走的近吗？”丰绅继续问道。
“这俩人都是烧碱班组的，平时的接触不算少……”
“那这个山子知道密营那里的作坊吗？”丰绅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谁料管事坚决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硝酸这些项目，连密营作坊里的那些人都不认识……”
“你确定吗？那就奇怪了，这粘杆处的探子掳走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工匠是要做什么？”丰绅脸上依旧有些狐疑，管事的线索没有解开谜团，反而让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了。
管事闻言竟有些激动起来，语气急促道：“少爷您这是信不过我？老汉我来和家已经十几年了，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主家的事！”
丰绅见这管事竟如此激动，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不甚妥当，遂按下心中的疑惑，安慰道：“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事太过诡异，让人实在摸不透来龙去脉……”
“要是那山子真敢吃里扒外，做出对不起少爷的事来，老汉就亲手把他扔进硫酸桶里！”管事愤愤不平。
丰绅摆了摆手，示意安福将管事送回化工作坊。
看来这事只能等孙六爷回来了，汇集两边的线索对应分析，再从中找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想着这件事，丰绅告诉安福他一个人在庄子里转转，孙六爷回来第一时间通知他。
说完，他就一人在庄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水泥硬化的路面，路旁整齐的杨柳，二层、三层的砖混小楼，甚至还有专门用来停放马车的停车场，每个车位都贴心的立了棚子，还有一个木槽和栓马桩。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在一点一滴的超越着这个时代，这是他两年来的努力。
只是这些东西虽然美好，却也同样弱小，他每一次的诡计百出，都只是为了能守护住这来之不易的一点点成果。
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他没有想那么多，走着走着才发现原来这条路竟是千难万难，每走一步都是钢丝上跳舞。
好在，他的身边还围拢了这么多人，为民请命的尹壮图，孤勇忠义的于望甲，手段奇诡的孙六爷，还有大智若愚的张三……
事到了这份上，他早已没有了选择做与不做的资格，只剩下一次次如何做好的殚精竭虑。
沿着水泥路一直向前走，他路过了试验田，这里已是绿油油的一片，比别的田地更绿些。
这样的绿并不是因为施了化肥，毕竟还没到施肥的季节。
而是这里的秧苗比别处栽种得要密的多，这就是有了化肥的优势，除了让作物长得更好，还能够以密植来增加产量。
因为这件事，前一阵庄子里那些老把式可没少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什么少爷得了失心疯，好好的良田给祸害了。
什么他丰绅殷德压根就不懂农事，秧苗种得那么密，能活才怪。
更有甚者，直接付诸行动，趁夜去拔试验田里的秧苗，被暗卫逮个正着，便让人当作细作给毙了。
这些事他都不太在意，毕竟认知的差距不会因为几句话而改变，就像他之前对李玉说的，人无法想象他没有见过的事物，这是物质决定意识的天然局限。
事实就等在不久的将来，让事实去打这些庄户的脸吧。
一路向前，仿佛冥冥中的指引，他又来到了铸造作坊。
刚进门就碰见了一脸兴奋的铸造作坊的管事。
管事看见他也是一脸惊讶，随即抑制不住的笑意绽放，神秘兮兮的欲言又止，拉着他向里间走去。
里间是那些技术精湛的工匠研发工艺的地方，所以丰绅看见管事这些举动，隐约间有了猜测。
果然，刚进入里间，就看见这里的工匠都和管事一样的表情，围作一团，显得十分兴奋。
管事激动的告诉他：“少爷，您说的那个无缝钢管，我们做出来了！”
说着，管事就将他引到实验用的器具前，水中静静躺着一根小臂长短的钢管。
管事在一旁兴奋的自言自语：“我们打了一辈子铁，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打出这样的铁来……”
这些工匠恐怕是这个时代里最具有科学精神的群体，其中一个工匠马上接话道：“有了这无缝钢管，我们造的火铳和红夷大炮就不会再炸膛了……”
这个工匠原本是内务府造办处的，因为开罪了上司被人撵了出来。
他心心念念的，就是造的火炮每年都要炸膛炸死人，总说这是造了大孽。
丰绅也难掩兴奋，这根刺卡在他心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如今有了突破，往后的很多项目就都能上马。
不止枪炮，包括机械化工领域的很多设备，之前都受限于对于材质的要求而无法实现。
如今问题迎刃而解。
想着，他吩咐管事要让工匠们守口如瓶，不可让外人看出半点端倪，等过几天他处理好手上这些事，会告诉他们接下来怎么做。
管事连声答应，丰绅离开了铸造作坊，回到别墅等待孙六爷的复命。
直到入夜，别墅外面才响起敲门声，丰绅打开门，看见孙六爷由安福引着，站在门口，脸上是深深地疲惫。
“走，书房说话，安福你去为六爷沏茶……”
“少爷，这次的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