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死抉择
守卫一脸的感激，念叨着：“十六兄弟，虽说你来的时间不长，但在这曹府里，我还就当你是兄弟，你是真仗义！”
何十六也有些动了情，“老哥，兄弟也和你投缘，听兄弟一句劝，别再赌了，嫂子天天跟着你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啊。
早上听后厨的差役说，那要债的好像又上你家门了！”
守卫闻言，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何十六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赶快回去看看吧，能还就先还点，这里我帮你盯一会。”
守卫连声道谢，四下看看，见没有护院教头盯着，匆忙离开。
何十六见守卫走远，目光打量一圈，这才小心翼翼拉开个门缝，闪身进去。
这何十六自然就是何立。
自从那天羊角市出了事，吴老实就被软禁了起来，再没出过府。
进了门，何立发现这屋子很是昏暗，仔细找了片刻，才发现吴老实枯坐在凳子上，丢了魂一样。
何立也是见怪不怪，自从闺女失踪以后，吴老实就一直这个样子。
吴老实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神采，似乎抱着些许期待。
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看见是这个新来的护院，眼神又变得空洞起来。
来的人既不是曹淳又不是少爷的接头人，让他有些失望。
自从来到这里，曹府上下都被严令不许与他交流半句，他觉得这护卫八成是进来看他死活的。
想着，他又低下了头，一动不动，形容枯槁。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护卫竟然开口了：“吴老实，接下来我的话，你要仔细听。”
“我是少爷的人，你闺女我们救出来了，现在跟我离开曹府，再晚就来不及了！”何立声音不大，却字字撞在吴老实心窝。
只见这吴老实猛的抬头，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站起身来，两步跨到何立身前，一把抓住何立的衣襟，面色急切：“你到底是谁，我闺女怎么样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闺女好着呢！”
何立语气坚定，说完，盯着吴老实的眼睛，却发现这双眼睛里仍然充满狐疑。
他又说道：“你若不信，便随我到后院矮墙那里，你闺女在那等你！”
“走！”吴老实呼吸急促，抬腿就要出门。
却被何立一把拦住：“等等，你要是这么出门，还没走到后院就得被人认出来，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说着，他从身后包袱里掏出一套仆役的衣服，还有兜帽，又从袖口拿出两撇胡子。
催促着吴老实赶紧换上。
这吴老实着急之下，手脚并用，片刻就换好了衣衫。
何立先出门观察片刻，才示意吴老实出来，二人一路来到后院矮墙处。
此时，金蕴布已带人进了曹府，不顾曹府中人的疑惑，也不做半点解释。
持着刀剑气势汹汹，直奔软禁吴老实的屋子。
后院矮墙那边，马车声响起，车头的老汉吆喝着：“掏粪嘞，掏粪！”
何立闻听孙镖头的声音，脸色一喜，心道吴丫救得顺利，便张口问道：“可是关中的夜香工？”何立出声问道。
孙镖头听见暗号，将身后一个桶子打开，一个小姑娘惶恐的探出头。
他看着小姑娘轻声道：“娃子，你爹就在墙那边，说两句！”
此刻，金简那边已发现吴老实不在屋子里，连门口的守卫都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个空包袱和吴老实换下的衣衫。
手搭在衣服上，还有余温。
他当即吩咐属下带人将曹府整个围上，自己也带着另一队人散到整个府中寻找。
“爹！我是吴丫，爹爹我害怕…”小姑娘带着哭腔。
吴老实再也绷不住，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两行热泪淌落。
这么长时间的生死不知，如今又听到女儿的声音，那种大悲大喜带来的惶惑，剧烈冲击着吴老实的心绪。
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担忧、悔恨、希翼一股脑涌了上来。
正在此当口，他突然听见有人一声大喝：“谁在那！”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持着刀的护卫正极速向这跑来。
何立见状，神情大骇，当即拔出刀来，准备拼死护着吴老实离开。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此时墙那边也出现脚步杂乱的声音。
“那粪车上的人，一个也别放过！”墙那边有人一声断喝。
接着就是粗喘怒骂、金铁交鸣的声音，听起来墙那边的打斗颇为激烈。
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何立心中很是疑惑，这是哪里出了茬子？
吴老实见到这种情况，神情先是惊慌，接着眼神中似有些挣扎，竟愈发平静下来。
片刻后，发自内心的笑意浮在脸上。
他用何立刚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走不了了，替我谢谢少爷，我吴老实这辈子对不起他，恩情下辈子再报吧！”
说完，这吴老实一把推开何立，歇斯底里般喊道：“谁敢拦我，我就和谁一命换一命！”
说着，吴老实竟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悍不畏死般冲向何立。
只是还没接近，金蕴布带来的杀手已冲上来，一刀扎在吴老实后心。
这吴老实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挣扎几下便不动了，眼睛圆睁，死死望着墙外的方向。
心灵感应般，墙外的吴丫竟放声大哭出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何立一时竟反应不及。
他只感觉到，刚才吴老实推他那一下，似乎塞了什么东西在他怀里。
他已无暇再去消化这些情绪，心思急转，立刻假装颤抖起来，连刀都掉到了地上。
顺势跪坐在地，恐惧的喊道：“啊，杀，杀人了…”
墙外的厮杀还在继续，伴随着打斗的粗喘、暴喝。
一声清脆鞭响，一声骏马嘶鸣，马车疾驰起来。
何立没想到吴老实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
他用命救了自己的闺女，还有孙镖头、何立、少年们。
只是马车虽走了，外面的打斗却未停止，何立有些悲戚，那些都是他在营地的袍泽。
他们为了马车顺利离开，留下挡住追兵。
以寡敌众，又没带火铳，他们必死无疑。
何立的确来不及替这些逝去的人伤怀了。
因为金蕴布已经走到他面前，毒蛇一样的眼睛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