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神之遗葬品
到达第二扇门背后，是一座落后的山庄，人们生活在这里过着朴素充实的生活。宸沨感觉在被一种奇妙的意志牵引。他的视角发生了一种微观意义上的变化，像是在一瞬之间没入了别人的视角，看到了很多自己不曾经历过的事。
待他定了定神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大树下。温煦的阳光被树叶切割成不规律的碎光落下。因而树荫也变得不那么完美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住了散落在他身上的碎光。
“喏，给你。好啦，别闹脾气了，快起来干活吧。”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刚成年不久的女孩，她将手中半掌大的果子递给宸沨。
宸沨心中存疑，但还是先行接住了那颗果子。而后，这副并不属于他的身体记忆正慢慢同步给宸沨。
印象中这个现象应该称之为……穿越。
不过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副身体的记忆给自己的传导过程很慢，就连当下的状况所知都是残缺的。
还没等他想好下一步怎么办时，这副身体的姐姐就带着自己到了一片金色的麦田。“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现在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把这一片麦子收完。”
“……好，我尽快。”宸沨将袖子轻挽起，淡声回道后，就开始熟稔的干起活了。
这部分记忆并非借助原主，而是单凭自己的感觉……事实上，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在干某些新颖的事时，发现自己早就会了相关的技艺。
“小弟，你今天是怎么了，收得这般快。”女人打趣地笑了笑，然后又专心干自己眼下的活了。
“昂，你就当我是突发奇想的那种吧。”随意应了句，宸沨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是在尽力从已知记忆中和所见之中，尽力推演出这个世界的现处背景。
无意从生活在这里村民的残言断语中，宸沨了解到：这里正处在一个星神的庇佑中，这个星神惩强抚弱。祂总是会从强者手中救出弱者并筑起高墙来保护他们。同时，祂也背负着复仇者的头衔。
言而总之，现如今生活在这里的生命体都是被那位神曾经救赎，现在庇佑着的后裔们。
“哎呀～不错嘛，小弟。今天的效率可比平时快多了。”这副身体的姐姐一边抬头看着余晖坠入地平线，一边感叹似地说。
宸沨没有应话，因为他并不认为这时候的回应是必要的。
他微垂眼眸看着脚底的路，却被“姐姐”误以为心不在焉。她穿着很普通布料做的缝补衣裳，用手指戳了戳宸沨的脸。“干嘛这么垂头丧气的，就算家人把钱都给了邻家小妹去武学院，你自己却被迫无法进入文学院，也不用这般吧。”
话至此，宸沨就看到了这副身体的有关事项。
原来，这个看似摇篮一般的世界正在逐渐走向衰败。那名神衹在救赎保护他们之后，便释予他们自由，继续环游整个宙系去救赎保护新的生命体了。而没了神祇的管束，那些过往被欺辱的经历一次又一次地刺痛他们的神经，在岁月的流淌下，开始变质扭曲。他们开始了战争，开始争抢国土面积。
而这些，不止发生在一个地方，近乎那位神筑起的大半保护墙中，都在祂不知情的状况下发生着这类事。
那些相近的生命体组合在一起，或掠夺或残杀不同种的生命体。
一边想着，一边信步地走回了家中。看着家人摆盘在桌上的几道菜，这副身体本能地向前一步，却在伸手时，被一个中年男人用筷子打了手：“懂不懂规矩啊，像你这个病秧子，一天只想着考取文学院的花瓶，根本不配上桌吃饭。”
宸沨轻蹙眉头，没想到自己刚回来，对方就忙不迭地给自己贴了这么多标签。
不过，这时候这副身体的记忆却全部回来了。
原来，这副身体的原主从小就只对文学感兴趣，也因而在这个武重轻文的世界不受待见。当然，这副身体的姐姐也不例外没有武学天赋。不过，胜在她乐观的心态。
这里如同古代的男耕女织一般的模式，武上战场并且很受爱戴，文只是做后勤工作的，情况可想而知。
原主的家人，这些年来不仅认了邻家的穷小妹做干女儿，并倾斜所有资源帮助这个武女。
今天刚好武学院放假，这个女孩在这山珍海味的桌上大块朵颐。这些年来，原主和他的姐姐可算是迤逦而行，同样还要遭到父母的冷眼。记忆中两人后来的惨状也一一映现在脑海中。
宸沨也在这时候，明白了这副身体的渴求是什么，不是父母的认可，不是热爱的文学。很简单，只是一次为前世复仇的愿望罢了。
刚好，他的仇人都在这餐桌上齐聚了，邻家的所有人和原主的父母。
“啧～书呆子，你听不到我干爹说的话吗？他让你滚到厨房干等着去吃剩菜。”邻家小妹不耐烦地起身喝斥道。见宸沨不为所动，她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原主的姐姐本想上前阻拦，却被她抬手一推就兀地摔飞几米远，身上也落了不小的擦伤。
原主的记忆在这时，如潮流般地向宸沨传导，像是在向法官倾诉他的冤屈一般。那些自己被临家小妹拿来练武，次次挨饿……把姐姐强行嫁人时被虐打至死的景象一一浮现。宸沨轻摇了摇头，主动切断了记忆的传导。不就是复仇嘛，他理解中的复仇意思很简单，就一个字……
幽黯悚然如密室般的墓穴内，诺雪听到灵玖的话后，她微蹙眉头后质问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哎～你是装傻还是要试探都无所谓，但我好像还没口头过给予你平等的尊重呀。”灵玖的近身周围都被微光照亮着，诺雪却被她刻意安处在那片阴影中与她对话。像是要体现出她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一般。
可在这时，她却轻拍了拍那株灯笼草。瞬间，整个墓室便被橘黄色的微光照亮。她从棺材板上跳下，语气随意道：“来玩个游戏吧，这里一共有七具灵柩，其中只有一个里面是神之遗器，其余都是祂的残骸……”
听着对方那冗长赘述，诺雪不禁摇了摇头。在对方还没宣读完自拟的规则时，她就指向了对方刚才坐着的那口棺椁。
见状，灵玖微微一愣，随后又释然地笑了笑。她没有好奇对方怎么得出的结论，而是开始了新一轮的盘问：“你知道吗？情绪与欲望都是精神状态的一种映现，那你猜猜他的精神力为何会那么混沌与躁乱？”
“……”还没等到对方的回答，灵玖就自讨没趣般地摆了摆手：“算了，这个话题还是有点过于敏感了。换一个…呵～就让你认清一件事吧。”
说着，灵玖便把前不久与宸沨交手的记忆传导给诺雪看。
“这些记忆…”诺雪看完后，脚步猛得不稳，连连后退几步。“怎么？怕了。”灵玖调笑着看着他。
一家庭院前，四周都躺着血流成河的尸体，原主的姐姐跪坐在地，身上却并未沾有血液，她声音发颤地问：“你……你到底是谁？”
已经现出真身的宸沨背朝着她，他没有理会女人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在走了几步后，他偏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果子扔给对方，声音淡淡道：“还给你。”
眼前的画面越发模糊，只有眼前的凭空出现的一道光门越发清晰。
“你到底想说什么？”诺雪双手交叠于胸前，目光紧紧的地盯着她。
灵玖用指腹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佯装沉思地说道：“嗯……因为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最后一层的墓穴。而我，为了你们这道考验能轻松点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呢？我想想，我该怎么来形容呢……”
诺雪凝眸看着她，正打算说些什么时，周围空间开始震动。
“看来那家伙已经要来了啊。”灵玖有些失望地说。她甩了甩红色的长发，眨眼间她出现在诺雪身后，在她耳畔轻语道：“那么就麻烦你陪我作一场戏了。放心，售后的话，还是有利可图的。”
那扇门之后，宸沨正和一个女子处在一片虚空之中，与以往不同的是：这片虚空不知怎么的下起了黑色的雨，雨势滂沱很容易让人止不住的为此发颤，但不是因为骤降的温度。
樱粉色的女子双眼蒙着黑纱，看起来行动却没有丝毫被影响。她与宸沨共撑一把与她发色相同的油纸伞，雨落在伞上，却没有声音。
宸沨拿出了一副鬼灵面具，这副面具已被女子修好了。而在刚才对方出现时曾与她对话几句，让他明白了这个面具的另一个用处——调和精神层面上的不稳定因素。但同时，对方也说明了，这个面具如今的能力并不完整，尽量少用，否则容易碎裂。
“你真的作好准备了，不打算等雨停。”粉发女子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陈述，她似乎也没有打算问出对方的想法。
宸沨伸出一只手，黑色的雨滴落在手上，感觉很平静，但这种平静会同化吞噬身体的感官。
感受到肢体有点麻木的他慢慢收回手，不急不徐地叹然道：“不了，我已经有办法了，而且再等下去…这雨也不见的会停吧。”
女子不再过问，像是默许了他一样。宸沨同样也不会过问女子是怎么来到这的，也不会问她为何会出手帮自己。对于他而言，这并非要紧的好奇。
但说到这，他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你叫什么名字？上次你答应过会回答的。”宸沨沉声问道。
女子却静静地杵在原地，半晌后，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宸沨看到女子的嘴角弧度几不可察地变了一下，像是一种笑。“名字的话，下次再见面时，我会想好的。那么，现在请继续前行吧。”女子食指弯曲，像是刮蹭了下他的鼻尖，却连掠过的程度都算不上，而后，她又指向传送门的前方。
宸沨见状，也没再说什么。他只是轻轻抚摸了下这鬼灵样式的面具。然后，戴上面具、拉起兜帽、唤出那把长刀。女子就这样“目送”他转眼的消失于雨幕之中。不知是否是错觉，那张面具的牙齿似乎比以往色泽更鲜明了一点。
宸沨冲出传送门之后，就看到诺雪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身旁还有几株长相怪异的大王花张口吞向她。灵玖则逸然地坐靠在棺椁旁，调弄地看着她。
就在灵玖观赏之时，一道黑影闪过那几株大王花。短暂浮漫在大王花周围那数千块玻璃样式的碎片在一瞬之间来回穿梭它们的身体，每一块碎片都像是一刀斩击。
灵玖淡漠地看着那已经被撕裂到不成样子的大王花，嘴角的弧度不变。只是瞳孔彩色的彼岸花这时只留有一片猩红。
“铿锵～”一把刀砍在了血镰上，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宸沨此时手持的那把刀的刀身由数万块碎片拼组而成。
这时，那把刀刃发生了变化，除了那块撞击上血镰的部分刀刃没有变化，其余部分分离成数不清的碎片，随着宸沨的挥斩又在风驰电掣之间重新组合成刀刃。
刀刃猝不及防地划过灵玖的肌肤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灵玖调用力量将他震开，宸沨被迫向后退移时，他用刀撑住地面用以稳定身形。因此地面留下了一道很长很深的口子。
灵玖身上的血痕开始缓缓愈合，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此时戴着鬼灵面具，黑色短发的宸沨发问：“为什么？你明明使用这把刀了，为何我没有看到你被过去的那段记忆吞没？”
随着灵玖拋出的问题，宸沨的思绪短暂回到了和那个陌生女人共度那场雨的时候：“这副面具与那把刀是存在关联的，现在它们都不是完整状态，竟然你对那段血腥的过往暂时抱有抵触……”说着她用手指分别点了点那副面具和那把刀。“好了，待它们完整之前你都不会受到那段记忆的叨扰。不过，那些东西都少用的好，毕竟我也不能保证这个限制是稳固的。”
此时，灵玖放荡不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好了，不玩了。那个谁，你也应该得到你要的答案了吧。那我就先走了。”灵玖不耐地噘嘴，手指突兀地滴落一滴血，而后化作血影消失。
宸沨见状，卸下了面具，发色也回归了灰色。他走过去正想要扶起重伤意识模糊的诺雪。可此刻，他脚下的这片地面却开始生长出一片红色的彼岸花。
“哎嘿嘿～不过，走之前还是派点别的东西和你玩吧，就祂的黑暗体吧。”空气中传来她莫名其妙的话，这却反而引起了宸沨的警觉。
只见下一秒，那几口棺椁除了一口外，全部打开。在那一片片彼岸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悚然。
一阵强光过后，一个通体黑色的半人马生命体转身紧盯着宸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