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温扶月觉得,自己离动手不远了
魏斯年用事实证明,手残是无法拯救的。
温扶月在他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脸上的表情好看一些,然后礼貌地把眼前的男人请出厨房。
魏斯年离开前听着贵妃的心声,下意识看了一眼遍地狼藉的厨房,打消了留在这里继续看贵妃做面的想法,老老实实离开了。
他的求生欲告诉自己,再不离开,贵妃或许真的要动手了。
【终于!他再不走,我真的无法说服自己不动手了。我……】
他摸了摸鼻子,难得地感觉有些心虚,脸上神色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只是那面团实在是奇怪,明明拉开,却又向着别的地方流去,总是粗细不均,或者干脆断掉。
魏斯年想到刚刚手中奇形怪状的条状物,第一次感受到了些许挫败。
看来贵妃确实不得了,手艺更是十分出众。
这么想着,魏斯年嘴角勾勒出一丝浅淡的弧度,神色间隐隐有些得意。
一旁伺候的安福看着魏斯年脸上的笑容,心里已经波澜不惊。果然,皇上在贵妃娘娘这里时,心情总是格外地好。
这是?魏斯年看着桌上那本被包上纸书皮,看不清名字的书,好奇地伸出手。
等温扶月把面端出来,就看见魏斯年老老实实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一脸沉思的样子。
【……?!不会吧,不会吧!不要啊啊啊啊!】
温扶月大惊失色,看着魏斯年手上的书,脸上表情一片空白,大脑瞬间死机,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应该先迈出左脚还是右脚。
魏斯年听见她的脚步声,慢慢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太恨不得埋进地里的女人,挑眉道:“红帐暖暖,春意正浓。”
“朕倒是不知,贵妃居然对这种书感兴趣?”
温扶月觉得自己已经社死了,索性摆烂。她看了一眼魏斯年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顿时感觉一股热气涌上耳根,只好低着头不吭声。
这本只是普通的小话本而已,只是狗血了一点,带了点颜色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魏斯年倒是被她的反应逗乐了,不由得又往下念了两句,语气轻缓,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哦豁,我觉得今天我和魏斯年之间,必须死一个!啊啊啊啊啊啊!狗皇帝他还念出来了!我不行了!】
温扶月已经满脸通红,看上去就像是浑身冒着热气的包子,低着头都能看见她羞红的耳根和脖颈。
“原来贵妃喜欢这些。”魏斯年笑着对她挥了挥手里的书,开口,“那朕什么时候去帮你搜罗一堆。”
【不行了,狗皇帝,我要缝上他的嘴啊啊啊!】
温扶月心底彻底抓狂。她努力压下心底的羞愤,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然后抬头看着魏斯年说:“好的,谢谢皇上。”
与其苦苦解释,不如直接承认。
温扶月懒得挣扎了,理直气壮地说:“那皇上先吃面,记得改日替我找找话本子。”
魏斯年闻言脸上笑意更浓,在温扶月故作镇定的目光中缓缓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狗皇帝!】
……
慈安宫。
魏斯年走后,太后李清莹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神地看着大殿的某一处,忽然一阵恍惚。
多少年了?从自己入宫到现在?
李清莹下意识地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算,好像这样就能忘记时间的流逝,忘记了那个男人早已死去好多年,就连那个她恨于提起的女人,也早已离开。
太久了。李清莹双手抚面,覆上双眼,却不经意间触到了眼角的皱纹,又受惊一般地把手放下,怔怔地盯着手心,忽地落下泪来。
春去秋往,宫里的鲜花不知开落多少。
李清莹突然笑出声,看着在自己还是李家小姐时就跟在自己身边的秋月,低声问:“秋月,你说我会不会遭报应?”
说完又大笑,像是想起来什么格外有趣的事情,笑得越来越大声,然后又呜咽出声。
王秋月早已支开其他宫人,见状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温声道:“太后娘娘这又是何苦,您现在已经是这天下最最尊贵的人之一,有龙气护您,谁又敢报复您呢?”
“哈哈哈。”李清莹又笑,眼底的疯狂落入王秋月眼底,让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安抚一般拍拍她的背。
“小姐。”王秋月低声,她也不再年轻,现在大多人都只称呼自己一声“王嬷嬷”。
“她会不会恨我?陈鸢,她会不会来找我!是我亲手了结了她!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挣扎!”见李清莹已完全陷入疯狂,王秋月不再劝她,只是默默陪在一旁,眼角流下一丝热泪。
往事不可追,太后娘娘即使后悔,也不可能挽回。更何况到了最后,两人早已势如水火,即使再给李清莹一次机会,她也会选择下手。
王秋月跟了她一辈子,是除了李清莹以外最了解她的人。
“秋月,她会不会恨我?如果当时她没有陪我一起去,那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李清莹已泣不成声,眼里红得像是烧红的炭,手不住地颤抖。
“不。”她看着王秋月又自嘲地说:“她不会后悔陪我去的。谁能拒绝这泼天的富贵。”
谁能拒绝这泼天富贵?从落魄世家的小姐一步登天,成为先皇捧在心上的贵妃?
像是在肯定这个答案,李清莹重复了许多遍,然后茫然地倒在椅子上。
“娘娘。”王秋月上前一步扶起她,温声道:“我刚刚已命人为您准备好了安魂汤,您先稍稍歇一会儿。”
李清莹不出声,像是木偶一样,任由她把自己扶到床上,喝下微甜的熟悉汤药,然后沉沉睡去。
窗外春光真好,海棠抽出嫩绿的新芽,枝芽间隐隐可见花苞。阳光明媚而美好,轻柔地洒在窗前,使得眼前女子的肤色更加晃人。
“莹妹!”眼前女子容貌秀美,穿着绿裙,皮肤白皙,身段微微有些瘦弱,脸上的笑容却爽朗,让人心底讨厌不起来。
“快回神!”她笑了笑,伸手在愣在原地的李清莹眼前晃了晃,然后打趣道:“怎么?因为要去见太子,所以乐不思蜀?快回神,时候就要迟了!”
“陈鸢。”李清莹大惊,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她突然像是飘了起来,看着自己羞红了脸,对着那人撇了撇嘴,轻声道:“你就会打趣我。”
“好了好了。”陈鸢见她爬上脸庞的微红,又噗嗤一笑,对着她温声道:“快走吧,再不走,那位真要等急了。”
“嗯。”她浅浅一笑,对着铜镜最后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带上斗笠,“走吧。”
别去。正在“围观”的已经是太后的李清莹已满脸是泪,看着两个少女痛苦,一阵又一阵持续的钝痛传遍了全身。
即使是在梦里,她也痛得直不起腰,一点一点滑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痛得快要窒息,痛得意识不清醒。
不知道多久,她猛地睁开眼,感觉自己全身满是黏腻的汗,脸上刚刚的泪已被王秋月擦干净。
“娘娘!”见她终于醒来,王秋月有些担心地跪在窗前。
天黑了。或许是因为她睡着了的缘故,慈安宫上下一片黑暗,像是一个永远挣脱不了的牢笼。
她看着王秋月,眼里又一点一点染上了疯狂,“不,秋月,她会恨我的。”
“可死人又有什么好怕的。”李清莹冷笑出声,泪水又不自知地流了下来,“只有我才是永远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