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颜色不一样的瓷砖
兵贵神速,黄一为立即带人到了钟琦的心理诊所。破门后,对诊所进行地毯式搜查。在诊所的电脑里发现了很多录音文件,是用录音笔录的语音存在电脑里的,都是患者的就诊记录。所有软件的使用记00录都被清空了,这个假钟琦很谨慎。
黄一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假装一个心理医生不是简单的事情,至少要懂心理学,甚至还会开药。黄一为想起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常成昊,假钟琦会不会与常成昊有关。
成丽雅很好奇,这个假钟琦明明是个男性,卫生间却有很多女性化妆品。眉笔、眼线笔、睫毛膏、粉底、爽肤水等应有尽有,居然还有很多假发,假眉毛和胡子。成丽雅觉得假钟琦可能有异装出行的癖好。
厨柜里有一个很大的吸盘,皮鹏和戴家兴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黄一为仔细观察着厨房,这间厨房并不大,房间的陈设比较简单。这个吸盘一定有用,一定会吸附在光滑的表面。墙砖比较粗糙,吸盘根本吸不住。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地板上,地板是60厘米边长的光面瓷砖。他蹲下来,用指关节一块一块敲地板砖。皮鹏和戴家兴明白了黄一为的意思,也开始敲了起来。
皮鹏敲到了厨台下面一块地板砖的时候,发现下面是空的。黄一为把吸盘递给皮鹏,他把吸盘吸紧,轻轻把瓷砖拿了起来。里面放着一个木盒,打开木盒后,里面是一张人皮面具。戴家兴很惊讶:“原来世上真有人皮面具!”说着把面具重新放到盒里,准备带回去检验。
黄一为来到了卫生间,卫生间大概有4平方米。门正对着一扇小窗户,上面贴着玻璃膜。地面铺着老式瓷砖,看磨损程度,使用的年头已经不少了。靠窗户的地方安了一个抽水马桶,地面上砌了一个接近30厘米的高台,马桶就装在高台上。台上的瓷砖与地面的瓷砖颜色比较相近,但台上瓷砖磨损很小,釉面比较光滑,与地上的瓷砖对比很明显。
黄一为把皮鹏叫了过来,问:“你看一下高台上和地面的瓷砖磨损程度明显不一样,高台上的瓷砖明显是后铺的。你测算一下两者大概相差了多长时间。”
皮鹏比对了一下:“高台上的瓷砖铺了2-3年,地面的瓷砖铺了大概10年左右了。”
黄一为把手指关节放在嘴唇上,自言自语地说:“两三年之前难道没有厕所吗?如果有,为什么要重修呢?如果这个马桶在两三年前装修过,为什么要装修呢?为什么要砌这个高台呢?”
皮鹏问:“这个高台有什么问题吗?”
黄一为说:“砌高台一般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因为工程难度比平地大。一般是下水道的孔位不合适,才会砌高台的。关键是为什么要在两三年前重修呢?”
戴家兴说:“刨开看看就行了!”
两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他们显然同意了。戴家兴立刻到厨房找了一把锤子,砸了起来。三个人轮流上手,累得满头大汗。由于工具不太合适,他们砸了十几分钟,才砸开了一小块。砸着砸着,戴家兴停了下来,断面里露出了塑料膜,里面似乎包裹着东西。
黄一为说:“家雀儿,停吧。生化武器,叫装修工人来。”
装修工人三下五除二拆开了高台,里面果然有一具尸体。四肢和头部被肢解,尸块被缠上了厚厚的塑料膜。腐烂的尸体完全与衣裤沾在了一起,看来尸检的难度很大。尸体交给了成丽雅和戴家兴,黄一为坐在假钟琦坐过的位置上,利用这一点时间把心理诊所发现的线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会议室里,成丽雅正在发言:“死者已经死亡了两年以上,具体时间已经无法确定。根据尸体上所穿的衣服来判断,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冬季。死亡原因是颈椎骨骨折,伤及了神经和血管,他是被人扭断脖子死亡的,就像影视剧演得那样。肌肉和皮肤组织已经腐烂,没有办法判断有没有外伤,其它骨骼完好。尸检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戴家兴拿起一份报告说:“按照头儿的安排,我们把受害人和钟琦父母做了DNA比对,证实受害人正是钟琦。
冯川说:“真正的钟琦已经死了,那我们先前在诊所见到的那个钟琦就是假的,他也就是凶手了。”
“应该是这样。”戴家兴说。
皮鹏说:“我和家雀儿检测了那个人皮面具,主要成分与猪皮一致。凶手将猪皮熬成汁,加上调色剂和稳定剂,在冷却到一定温度以后涂在自己的脸上,做成钟琦的模样。这样就做到了面具和脸完全契合,凶手戴上面具以后化妆成钟琦的样子,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卫生间里有那么多女性用的化妆品。总的来说,凶手具备一定的易容化妆的知识,在某些方面甚至是专业级的。”
贺骏说:“你是说这个人脸上蒙了一层猪皮冻,就是我们吃的那个猪皮冻吗?
“没错,皮冻怕高温,里面又添加了稳定剂,用来保证皮冻不会融化。”皮鹏说,“为了真实,假钟琦还替换了门口宣传版上的相片。幸亏黄队发现单眼皮和内双的区别,否则我们很难发现那个假钟琦。”
皮鹏揭开了一块布,里面是一个石膏雕像。他解释说:“这是英特尔和我复原的凶手的人面像。我们把石膏倒在那个面具里,得到了现在这个人面像。”
彭鹰接了话:“见到这个人面像的时候,我总觉得似曾相识。我做了一下对比,与常成昊的面容完全相符,可以认定假钟琦就是常成昊假扮的。”
“干得不错!”黄一为从不吝啬夸赞。
“又是常成昊!”大家议论纷纷。黄一为没有任何惊讶,他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
“诊所搜到的电脑里发现了大量的录音文件,都是假钟琦和病人的谈话录音。郑景仁和孙兴国的电话录音都在里面,两个人都叙述了自己的心理困惑。假钟琦完全掌握了他们患心理疾病的秘密,有作案的条件。”彭鹰说。
他作了一个补充:“这两个死亡现场有一点很奇怪,死者的手机都不见了。我分别打过郑景仁和孙兴国的电话,全部关机了。现在的人都是手机不离身的,尤其是35岁的郑景仁,我推断两部手机可能都被常成昊拿走了。我就说这么多。”
黄一为拨通了韩文君的视频电话,这一次不是私事,而是公事。接通以后,里面传出了韩文君的声音:“大家好!黄队给我发了常成昊跟他的电话录音,也发了心理诊所郑景仁和孙兴国的就诊录音,我作过声音比对,可以认定假钟琦和常成昊是同一个人。”
冯川问:“文君姐,如果假钟琦真是常成昊,钟琦的父母为什么没有分辨出他的声音?他是怎么骗过钟琦父母的?”
“对呀。”大家纷纷点头,觉得冯川问得有道理。
韩文君说:“其实也不难,常成昊作了十几年演员,还在美国拍过十年电影。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他熟悉表演,化妆等这些技巧其实并不难。有经验的配音演员可以模仿别人的声音,这并不奇怪。就像海绵宝宝、光头强、熊大、熊二、蜡笔小新等这些角色,不都是一种表演吗?演员本人说话不一定就是那样。”
黄一为点点头,他很赞同,本来想表扬韩文君,但没好意思说。
冯川说:“有一定道理,否则钟琦的父母早就发现了。”
凌霜咬着嘴唇说:“一定要抓住那个混蛋,到时候就明白了。”
戴家兴问韩文君:“文君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都很想你。”
韩文君说:“再过两三个星期,我就回去了。我也很想你们!”
戴家兴撇着嘴说:“想不想我们没关系,一定要想我们队长。”
韩文君涨红了脸,急忙挂掉了通话。大家看看他,又看看黄一为,场面一度很尴尬。
“不要扯别的,干活吧!”黄一为不动声色说,“现在有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需要有人去通知一下钟琦的父母,钟琦已经死了。”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面对这两个老年丧子的老人他们真的不知该如何说话。
只有成丽雅最了解黄一为的苦衷,因为他最怕见到这种场景。她主动提出自己可以去,黄一为让冯川一起去,因为他性格稳重而且擅于变通。
黄一为叮嘱彭鹰:“这次的案子起获了三台电脑,你认真查一下这三台电脑以及电脑上登录过的网络平台信息,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如果有发现,及时告诉我。”彭鹰答应了一声,随即散会了。
黄一为带着重案队的人,在各分局、各片区派出所配合下对天阳市区及市郊进行了一次拉网式的搜索。经过三天的辛苦奔波,查获了一批赌博、嫖娼、吸毒的犯罪人员,但常成昊仍然不知所踪。这次的搜索主要是针对出租屋、娱乐场所等地方进行的,查的主要是本地暂住人口的活动轨迹。黄一为甚至怀疑常成昊是不是在本地有固定的住房,他让彭鹰查了本地的房产登记,居然发现了常虎的名字,登记的地址就是五一西路69号,也就是心理诊所的位置。
黄一为觉得有必要再到那个诊所去一次,这一次他只带了技侦的队员。他对大家说:“我们已经查过这个地方了,这次的重点有两个,一个是房间内是否还有暗室暗格,另一个就是房间的天花板。以这两点为主,查我们上次没有查过的地方。”
六个人分成三组,各自搜索。黄一为和皮鹏在一组,他们重点搜天花板。屋内的天花板基本上都是用扣板装修的,没有拆卸过的痕迹。黄一为再次来到了厨房里发现人皮面具的地方。他仔细观察着这间厨房,打开橱柜,看了看发现吸盘的地方。上次勘查现场时吸盘已经被拿走了,所以这一格是空的。
黄一为随手拍了拍这一格的边壁和背板,没有什么反应。他又用手摁了摁边壁和背板,摁背板时有了反应,背板居然弹开了一个缝隙。他用手把缝隙拉大,背板居然是一扇门,门锁是自弹式的,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里面有一把匕首、一小瓶机油和两个盒子。
黄一为明白了。机油是CLP武器保养专用油,盒子是专门用来放子弹的。常成昊曾经把手枪藏在这里,他手里目前有三把手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
黄一为把盒子拿了出来,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是空的,子弹已经被拿走了。打开另一个盒子,居然发现里面有一个手机。他把手机交给了彭鹰,彭鹰把手机连接了电脑。手机是郑景仁的,里面有两个视频。
其中一个视频是郑景仁和常成昊话不投机,激烈对打的画面。画面比较暗,因为那天有月光,基本能够看清楚。从画面来看,郑景仁并不知道是常成昊约他来烂尾楼的,而且是郑景仁先动手的。看来郑景仁想杀常成昊灭口,但他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心理医生居然是假扮的。
贴了假脸的常成昊面无表情开始还击,三分钟后郑景仁落了下风。郑景仁拿出了预先准备好的匕首,朝常成昊刺去。常成昊早有预备,从腰里抽出一根软钢鞭,打在郑景仁的手腕上,匕首应声落地。常成昊趁机一脚踢中了郑景仁的裆部,郑景仁痛得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裆。
常成昊收好软鞭,走过去一脚踹翻了郑景仁,郑景仁仰面躺在了地上。常成昊把郑景仁的四肢关节一一掰错位,郑景仁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手脚都不能动了。常成昊把镜头拿近了一些,看得比刚才清楚了。
常成昊问:“你......”
郑景仁咬牙忍着疼说:“我不是故意的,我身不由己。”
常成昊朝郑景仁的裆部猛踹了一脚:“我问你多少个?”
........
常成昊又是一脚,问:“她们叫什么名字?”
郑景仁又是一声惨叫,少气无力地说:“秦桦和——和孟——晓莉。”
常成昊没住手,又给他一脚,问:“还有没有其他人?”
郑景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声音放低了很多:“没——没有!”
常成昊使劲踹了一脚,郑景仁突然睁大了双眼,使劲抽了一口气,然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常成昊骂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吗?你起来呀!还TM想杀我!”他转身对镜头说:“看见了吗?审案就要干脆利索,干嘛磨磨唧唧的。”
这家伙太嚣张了,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警察说的。看来他录的时候,就已经准备留给警察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另一段视频拍下了他给孙兴国做催眠,记录了孙兴国进入催眠状态,产生绝望心理,按常成昊的提示写下遗书,最终服下过量安眠药的全过程。后来觉得孙兴国打字太慢,他把字都打好。使用电脑时,他戴了医用橡胶手套。这段视频的末尾是常成昊留给黄一为的一句话:“我想你一定能找到这段视频,我知道你想抓我,我会等着你。”之后是几声冷笑。
戴家兴很生气:“这家伙太嚣张了!”
正当大家沉浸在恨意里的时候,彭鹰的电脑突然警报大作。彭鹰点开了一个软件,画面里有一个很大的警铃。他在警铃上点了一下,出现了一幅实时地图,画面有一个红点正在移动。
彭鹰解释了一下:“头儿,这是我写的追踪程序,只要王宪民的手机一开机,就会发出报警。上次常成昊发了挑衅短信后,我连续忙了几天,改进了程序。只要电脑没有关机,哪怕在休眠状态下也能报警。”他指了一下地图上的红点:“这就是王宪民手机目前的位置。”
黄一为当机立断:“带着电脑,赶紧走。把定位发给冯川。”他边往外走,边打电话:“冯川,带上人,按照英特尔发的定位,跟我们会合,抓捕常成昊。要求全体人员配枪,注意安全。”
车晓东开着车,黄一为坐在副驾驶。黄一为把别在腰里的手枪拿出来,卸下弹夹,查看了一下。然后他把弹夹插好,把子弹上膛。
他叮嘱大家:“你们没有枪,不要下车。我不在,你们都听皮鹏的。彭鹰,你要保证联系通畅,及时向我报告位置。”
大家都看得出来,黄一为很认真,因为这一次他连大家的外号都没叫,这不符合他一贯轻松愉悦的工作风格。
戴家兴说:“头儿,我跟你一起去。”其他人也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黄一为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给你们大家做思想工作,现在不是婆婆妈妈儿女情长的时候。你们都是技术警察,而我现在是刑侦支队重案大队队长。我应该冲在第一线,而你们不应该。”
大家还想说什么,黄一为平静地说:“服从命令吧!”
黄一为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声音不大,但是无可辩驳。大家没有再说什么,他们知道黄一为的命令是不能收回的。
字母系列案的谜底即将被解开,黄一为的心情很复杂,很急切也很激动,他几乎都要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阎队的声音,阎队告诉他要冷静,他和常成昊谁更冷静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