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晚会
王贺见范仲淹追问,却是有些扭捏。
又望向晏殊。
“看我作甚,问你你就说便是。”
得到首肯,王贺郑重其事般的用丝巾擦了擦手,说道,“要破局,必须联夏灭辽,但又不能真灭,以免西夏做大反噬。如今这般局势请两位大人细想,是否与三国时三分天下那般无二?”
见范与晏皆在思考,王贺又道,“我大宋便是那大魏,辽便是吴国,而西夏便是蜀国。若是想庆历新政持久,只有外面传来捷报,才能压得住那些守旧派。”
范仲淹有些叹气,道“我怎会不知道呢,但自官家北伐辽国失败后,又经历了与西夏之四年大战,军费开支早已过数万万之巨,且去年才与西夏割地求和,再打仗。”
范仲淹没有说完,只是起身打开窗看着正月十五的那轮圆月。
晏殊也没有说话,面色凝重。
搞得王贺有些后悔,好像元宵节不该说这些的。
但开了口又得说完,于是又道,“范参知,恕我再说两句。如今大宋,只有继续打,求和的下场只会是继续助长辽国与夏国。”
许久没有说话的晏殊总算是开口了,说道,“元宵节的,搞得这么悲伤作甚,你也真是的,元宵节聊什么政治。最后一天放假了,好好玩才是真的。”
此话后,范仲淹也回到桌上,重新面带笑容,“是啊,最后一天休息,好好玩才是真的。”
于是乎,范仲淹与晏殊两人开始上了一壶果酒,玩起猜拳罚酒来了。
很难想象此时的两人一个是参知政事,一个是当朝宰相。
甚至两个纷纷撩起裤脚,一只脚踩在石凳子上,一只脚站着。
一番争夺之下,还是范仲淹先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再喝真醉了。”
两人便就此作罢,又换回了之前的绅士样子吃着花生。
吃着吃着,这两人又唱起了不知名的曲儿。
王贺完全听不懂。
晏殊先问道,“贤侄,可知晓咱唱的是啥么?”
王贺摇摇头,道,“不知道。”
晏殊笑着又道,“汉乐府的诗,青青园中葵。用的是洛阳官话。”
范仲淹也问到,“贤侄,在家时可有看看以前的书或者诗吗?”
王贺一一作答,“回两位的话,此前未遇到堂兄时家中贫困,也就是有一本被翻烂的《五经正义》而已,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宗祠志。”
此番话让范仲淹来了兴趣,哦了一声,问道,“宗祠志可是好东西,将来你考上进士,还得拿着回去让主家记录一笔呢。”
晏殊则是问起了范仲淹,“你那篇岳阳楼记写的怎么样,听闻子京说开了春,岳阳楼就要修好了。”
范仲淹摆摆手,回道,“哪来的时间写,到时候去了那儿在写也不迟。”
晏殊喝了一口酒,说道,“马上咱俩就要离京了,你猜猜官家定了谁做下一任?”
范仲淹吃着花生,回道,“自打你最近闹了一出之后,官家看上你那女婿了,让他出使西夏,以防辽夏结盟。”
晏殊又喝了一口酒,才哈哈笑着回道,“咱那姑娘嫁的,我当初就没看错。人挺好,是个接班的料子。”
范仲淹忽的有些戚戚然,“真是有些艳羡你,我那两个大儿子,除了会读书,真是一点儿上不得台面,说话做事总是有些愚钝。”
晏殊则是戚了一声,道,“你家那小子方十岁的名声可是大得很,我家就是一个姑娘,一个小子。哪儿比得了。”
两人这般聊天,让王贺完全没有能够说话的机会。
正思索着果酒里怎会有杂质的时候,又听闻晏殊朝他问话,“贤侄,今年几岁了。”
王贺赶忙答道,“十五。”
“正值风华年呐。”
正当晏殊感叹,听得门口传来敲门声。
“晏相公,范参知,表演开始了。”
“好,这就去。”
出门跟着两人到了一楼正前方,大概都是当朝同僚,每走一步两人便要与人互相问候。
见着王贺也会询问一下。
他们三人坐的位置极好,正中央的位置,不近不远。
待入座,又听得士兵喊道,“官家到!”
于是,一群人纷纷站起身子,转身朝三楼望去。
王贺也跟着望去,毕竟从未见过真人的他还有些激动。
“都坐下吧,今日微服,没有朝中那些礼节。”
官家的声音异常浑厚,字正腔圆,非常有磁性,且声音响亮。
虽在三楼顶层,但王贺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谢官家。”
群臣回答之声还不如皇帝那般有力。
得了命令,便是开始表演了。
宋杂剧先是五人一组的艳段,内容大致是唱歌跳舞,由一段萧开始引领编钟,二胡等乐器入场。
王贺对于那编钟很是好奇,铜质的铃铛敲击之下竟是宛如仙乐。
对比之前在仙正店听的杂剧,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并且唱的是唐朝武将保卫边疆的故事。
这些官员们倒没有市井百姓那般扯着嗓子叫好,只是到了精彩部分鼓鼓掌而已。
第二段便是正剧了,演出人数以及服装道具都比之前多了数倍。
颇有些像后世话剧。
讲的是安史之乱的悲欢离合。
也不知怎的,王贺想起了话剧雷雨。
他觉着这剧本着实适合现在的杂剧演出。
写剧本也是个赚钱的路子。
侧眼瞧见晏与范两人看的是聚精会神。
待一番击鼓之后,整场表演终于结束。
期间桌上的果脯基本没动。
杂剧结束,接着便是一群婀娜多姿的舞女穿着淡色长裙,随着歌曲入场。
舞女们边跳边唱,唱的歌王贺依然听不懂,不知是哪里的话儿。
纯粹的欣赏美女罢了。
跳舞结束,还有节目。
汉乐府诗歌唱诵。
每次唱完有旁白便会提示下一首曲目名字。
王贺不由有些感叹,宋人的生活真是比他们九九六的生活丰富多了。
待最后一首结束,才算是整晚的演出谢幕,所有人会一起上台鞠躬再离开。
清场后,又听得三楼传来声音,“下面便是随意活动。晏相公与范参知来一下。”
“恭送官家。”
此番过后,群臣们才渐渐往屋外散去。
晏殊告诉王贺去屋外看看或是回屋休息后便与范仲淹两人往三楼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