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切磋

当晚韩封大献殷勤，给空岳和尚烧了几碟素菜，老僧仍旧是不鼓励，不拒绝，不出声，坐在竹凳上安之若素地将饭菜一点不剩地吃完。

韩封从氤氲带里掏出之前买的好茶叶，泡了一壶龙井，再将锅碗瓢盆收拾得干干净净，跟大户人家的小厮似的。

第二天上午，他蹭完了讲经堂的课业，刚要再往观音堂跑，广智却找上了门。

外出降魔的空炆和尚回来了，并点名要见他这位新晋的戒律堂客卿。

直属领导的邀请，这当然拖延不得。

韩封跟着广智来到了戒律堂，说实话，这还是他走马上任以来第一次到自己的“办公”地点。

院门口守着两名僧人，俱是根骨强健，神清目明。

或许是得了空炆和尚的授意，广智与韩封到来后，两僧并未阻拦，相互施礼一番，便放他们进去了。

前院被布置成了演武场，外边看去不起眼，一进门视野却陡然开阔起来，周边的武器架足有十几排，上面的兵器摆放得整整齐齐，寒芒或隐或现，都是开了锋的。

此时有几名僧人正在西北角演练武艺，相互拆招，正到酣处，韩封扭头看了几眼，虽然没练过拳法，但也能看出他们的招式大开大合，刚猛无俦。

没准儿就是传说中的金刚罗汉拳之类的。

虽然看着眼馋，但他还是抽回目光，跟着广智来到后院。

正堂大门四开，隔着老远，韩封便见到了空炆和尚的身影。

他端坐主位，手里虽然捧着茶盏，但那副虎踞龙盘的姿态，却像是将军在帐中饮酒，再加上这几天应该诛杀了不少邪道，其人身上便萦绕着一股阴冷煞气，直迫人心。

见到两人进来，他放下茶盏，抬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随即从后面转出一名白袍僧人，给两人奉茶。

那白袍僧与广智是熟识，相视一笑便过去了，等到了韩封这里，他特意打量了韩封几眼，笑道：“这位想必便是小韩长老了？果然是少年英雄，天资不凡，贫僧广黎，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又是一个广字辈的中坚僧侣。

韩封连道多谢，站起身，双手从对方那里接过茶盏。

等到寒暄完毕，空炆和尚那黑漆漆的眼睛便看了过来，韩封被他的视线扫过，头皮像是着了电一样，一时竟有些酥麻。

大和尚正了正坐姿，身板显得愈发宽阔。

他伸出两根手指：

“在场的都没有外人，某家也不多说闲话，这趟找小韩长老过来，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件嘛，你前几天提供的那些线索很重要，咱们撬开了那个伥人的嘴，获悉了以黄泉宗为首的一干邪道在江州藏匿的驻点，并将其一举荡平，这件事，你是有大功劳的。”

韩封刚要说话，被对方摆手阻止：

“东城那边，马家村的遭遇，某家也听说了，你和广智干得不错，咱们戒律堂确实是疏失了，竟有漏网之鱼戕害百姓，广黎，你一会儿叫上几个修为精深的，带好家伙什儿，去东郊那边办一场水陆大会，超度亡魂，也算是咱们尽的一点心力，聊胜于无吧。”

广黎听完后，面色古怪地看了韩封一眼，却没有立即动身。

“嗯，怎么还不走？”

空炆和尚浓眉一皱，虽是无意，但身上的煞气仍像是无形的海浪，瞬间冲刷过来。

广黎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忙躬身开口道：“师父，非是弟子怠慢，而是……这马家村村民的魂魄，如今已不在原位了。”

“不在原位？莫非那妖人连魂魄都没放过？！”

空炆和尚的两眼瞬间大亮，刹那间，他周身的方寸之地仿佛暗淡了下来，只有那双眼睛湛然如电，虚室生辉！

在韩封的感知中，其人周身的阴冷煞气徐徐回缩，如同猛虎敛爪，并非退却，而是为下一次攻击积蓄起宛如霹雳惊雷般的气机。

他急忙站起，施礼道：“师叔容禀，那些村民的魂魄，眼下却是在我体内的穴窍中……”

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空炆和尚身上的气势逐渐消散，转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韩封。

“竟然能将阴魂纳入穴窍内，你修的这门炼体之法却是有些名堂。”

他那两双蒲扇般的大手搓了搓，站起身道：“也罢，天色正好，咱们且到演武场去耍耍！”

话毕，一马当先，大摇大摆地走下台阶，直奔前院去了，广黎和尚紧跟其后。

广智叹了口气，招呼韩封一声，也随之出屋，来到了宽阔的演武场上。

日头正烈，即便有风也是热的，原本在西北角练武的几个和尚，见空炆出来了，连忙汗流浃背地过来问好。

空炆扫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赤着上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和尚道：

“怀弘，你过来，跟小韩长老讨教讨教，也让我看看这些日子你都练了些什么东西。”

怀弘闻言先是一愣，目光一转，很快就锁定在韩封的身上——广智和广黎他都认识，就剩下这一个生面孔。

“谨遵师祖法旨！”

“韩长老，请赐教！”

韩封知道这算是一次小小的测试，也没拒绝，举步就要上前，旁边的广智低语道：

“怀弘虽是二代弟子，但入门时间早，修为比起大部分的广字辈僧人都不差。”

韩封没看他，只是笑着点点头，随即挽起衣袖，来到了怀弘的对面。

“请！”

怀弘眼中精光一闪，道一句“得罪”，随即双脚一错，先发制人。

他如崩箭窜出，右手捏成爪势，直奔韩封咽喉锁去，同时左手窝在腰间，蓄劲不发。

攻守兼备，一看就实战经验丰富。

韩封唯一的空手技能是【巽锋】，但这招杀伐之意太重，不太适合切磋环节，只能换别的。

到目前为止，他的实战经历其实也不算少了，无论是现实中刀刀见血的拼杀，还是在衍道台上的模拟，都已经沉淀为刻在骨子里的反应。

韩封两眼一眯，不退反进，胸前热流如梭，刹那间破体绽放。

嗡！

颤鸣声中，一层在阳光下显不出颜色的光罩迅速张开，怀弘只觉伸出去的右手如被万针攒刺，剧痛不已。

想让我退？偏不如你的意！

他大喝一声，周身蓦地变成金灿灿一片，就连双眼都泛起一层淡金的光晕，宛如罗汉降身。

右手在半空与韩封的【炽狱刀刑】相持，竟发出了细密的金铁交织的脆响，连绵如挂鞭。

正是佛门中极为著名的【金钟罩】。

韩封眼皮一撩，檀中窍输出的气息陡然翻倍！

霎时间，怀弘只觉右手像是被重锤给砸了一下，外表没事，但一股令人酥麻的震颤却顺着掌心钻了进来，沿着臂骨直奔肩窝。

他暗叫不好，急忙收臂后撤，不料眼前一花，对方竟如鬼魅一般贴了上来。

那种灼热刺人的感觉顿时笼罩周身百骸，无孔不入般疯狂袭来，宛如置身于一片炽热的岩浆。

咚！

怀弘面色大变，再一次踉跄退后，不过这回并不是他主动的，而是被气息再次提升的【炽狱刀刑】直接震开。

他只觉周身的骨骼筋肉酸麻无力，若非意志坚定，险些连【金钟罩】都维持不住。

“这是什么功法？怎生如此邪门儿？”

怀弘不敢再留手，顷刻间体内佛力蒸腾，不但将那股震颤异力给挤压出去，更在身后凝出了一条栩栩如生的凶恶大虫，身长两丈，弓背伏腰，作势欲扑。

【名称：观自在无量经·凌日虎】

【种类：功法】

【属性：无】

【品质：七星】

【熟练度：入门】

【说明：这是佛门禅宗锤炼神识的经文秘法，观想物为世间十二种至阳至刚的生灵，配合锻体之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