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司马郊
司马郊,一名凝正,一名守中。游於江表,常被冠褐,蹑屐而行,日可千百里。衣褐不改,作而常新。
所为厅暴,人无敢近之者。能诈死,以至青肿臭腐,俄而复活。
尝止於宣州开元观,自宣之歙,时道士绍修默亦往歙州,至城门遇之,与同行。修默避之先往,至一镇戍,方息於逆旅,郊续至。修默隐身潜窥之,见郊入别店中,召主人与饮,因而凌辱之。
主人初亦敬谢,郊不为已,而更击之。既而互相搏击,郊忽路於地,视之已死,体玲色变,一市皆聚观。
乃召集乡里,缚其主人,检尸责词,将送於州。时已向夕,欲明日一乃行。至中夜,复闻店中喧然,曰已失司马尊师矣。
而人方悟郊诈死,释其主人。修默明日侵晓乃行,至前百里许,问人曰:司马尊师何时过此?曰:今早已过矣。明日复行百里问之,曰:昨日已早过矣。及到歙州问之,亦然。
每往来上江诸州,至一旅舍,安泊久之,将去,告其主曰:我所有竹器,不能将行,取火焚之。
主人曰:方风高,且竹屋低隘,不可举火。郊不已,众人共拜劝之,郊怒不听,乃发火於室中,持一大杖立於门侧,敢至者击之。郊有力,人无敢近之者。
俄而火盛,焰出於竹瓦之隙,人皆惶骇。既而火灭,郊所有器什皆尽,所外床皆重灼,而荐席无有焦者。
有朱翱者,为池州法橡,郊过诣之,谓朱曰:君色甚恶,当病。我即去,君病中能念我,或呼我姓名,当有所应。
翱不之信,后十余日果病热疾,数日甚剧。忽忆郊之言,意甚神之,因稽首思念,求佑。初朱已病恶,见人在己前,有小吏陈某者常指使如意,令入室侍疾,亦叱去之。
家人守之户外,无得入者。至是朱恍惚见陈某持一瓯药进之,朱饮之,便觉意爽体佳,呼家人曰:适陈某所持来药甚效,当令更进一服。
家人惊曰:比不令人入室,陈安得至此。朱乃悟郊之垂佑也。自是朱疾渐平。
郊尝居歙州某观,病痢困剧,观主欲申白官司,先以意闻郊。郊怒曰:吾疾方愈,何劳若此。既渐困笃,观主不得已,乃口白县令姚蕴。蕴使人候问之,郊曰:姚长官何故知吾病也?来者以告。
郊怒,忽起结束,径入某山中,其行如飞。后十余日,持一大杖,求观主,将捶之。观中道士共礼拜求救,乃免。
尝至洪州市中探鲜食之,市中小儿呼曰:道士吃鲜。郊怒,以物击小儿,中流血。
巡人执郊送於虞候,素知其名,方善劝说之。郊乃极口骂怒,虞候不胜其忿,杖之至十。郊谓人曰:彼杖我十五,可得十五日活。杖我十,十日死矣。既而果然。后入卢山居简寂观,因醉卧数日而卒。
临终,令置一杖於棺中。及葬,觉棺空,发之,唯杖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