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买卖
楚安走出院子，带上门，回头看了一眼后离开。
“黑市里做的买卖都是明面上不得行的，那的人也都是一些狠茬，想做黑市守卫，没点本事就是送命去。”
楚安一边赶路一边低语：“不过，这工资，当真让人眼馋。”
综合这些，楚安接下了这份工作，王管家要求他今晚就来，黑市位置，在城北，与官府操办的夜市刚好南北相分。
“哟！小哥，怎么样，事情谈妥了么？”
走出夜市入口，那名高个守卫急忙上前打招呼。
楚安看了对方一眼，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一直走出很远，楚安方才摘掉了蒙着的布丁。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楚安不想惹到不必要的麻烦，牵扯到父母。
虽说过于谨慎了，但楚安宁愿多此一举。
从城南到城东，花上一些脚程，差不多到了即将烧火的时间，楚安回到了井胡同。
胡同里，有许多生面孔，向楚安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这些都是以后的邻居。
打个招呼？
还是算了。城里的治安也好不到哪儿去，今天没见只是今天没发生而已，结交人多了圈子也就复杂，还不如一家人相互依偎。
顶着许多道目光，楚安回到自家门口。
“小娃娃！”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楚安回头，正见房东拿着一柄发黄的芭蕉扇子朝自己走来。
“老爷爷！”楚安打招呼。
这是房东，关系不能不打理好。
“他们认识？”附近几户人家探出脑袋，惊奇地盯着有说有笑的房东和楚安。
胡老头的脾气在附近这一圈可是出了名的怪，性格也......
总之，他为人很难相处，想不到一个孩子竟能和他聊得来。
“叫我胡老哥。”胡老头拉着楚安就朝胡同外面走，没有一点生分感。
“这，这都叫上老哥了？”有人家惊得捂住嘴巴。
“错几十年头，竟还能称兄道弟，不愧是胡老头......”有人唏嘘，关上了门。
“胡，老哥。咱这是要去哪？”楚安有些不自然，想挣开老头子的手，然而对方捏得紧。
“听说飘仙楼来了一名花魁，堪称一绝！”胡老头眯着眼睛，吹着胡子，手里扇子不停摇摆。
楚安摇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胡老头不理解。
上次是一个人来城，不怕爹娘发现，这次不同。
“听说那花魁今日要亲自出门揽客。”胡老头试图最后劝说。
“不了，谢谢老哥好意。”楚安遗憾地摇摇头。
......
街角青楼距离井胡同并不远。
可以这么说，街角青楼与井胡同之间只隔了一面墙，只消绕道一下便能到了。
“公子们来呀~”
青楼门口，几位姐姐身姿妖娆，衣不遮体，裙摆摇曳，声如脆铃，在那卖弄风情拉拢过路的客人。
这还是白天，换作晚上，这些姐姐们只会更放开，露骨。
“这两日有新的花魁移步，飘仙楼廉平，官人们快来。”一位看上去年岁已高，但风韵犹存的老鸨捏着手帕，在门口吆喝。
“啪！啪！”
远处听见马蹄声，只见一名公子哥驾马而来，朝那老鸨喊了一句：“新来的花魁素素在哪，叫她出来见我。”
“哟！吴大官人！”老鸨眼角一亮，仿佛见到了贵人，笑吟吟道，“等着，我这就叫那丫头出面。”
说罢，转身，扭着腰进了青楼。
对面酒馆墙沿，坐着两人，正一脸惬意地赏景。
楚安身子坐直，目光一闪：“是他！”
他看着青楼前的骑马公子，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少女被几名纨绔子弟围住的画面。
“楚老弟，吃。”胡老头递过手里的炒黄豆。
不一会儿，二楼走出一名红衣女子，头戴花冠，手抱琵琶；没有特别艳丽的打扮，但她出场的一瞬间，仿佛一股香风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鼻息加重。
女子身材高挑，轻掩面纱，难遮下面那一抹朱红玉唇。她的衣服不比楼下几位姐姐那般华丽，除却一身红，便只有里面那件白色绸缎长衫。
可，就算没有这般刻意展示，也难藏那份丰腴身段，胸如峰峦，腰条细盈。
相较之下，楼下那些姐姐们就显得普通了。
当然，姐姐们也很好看。
马匹上那位吴公子自女人出现后就移不开目光，眼睛睁得很大，里面的淫秽神色更是毫不掩饰。
“吴公子？吴公子？”老鸨叫了几声，试图拉回马上那人的思绪。
吴公子猛地反应过来，接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花娘，今晚我再来！不用给本公子廉平！”
“哎！”老鸨脸上笑容更甚，步步连移，送走了吴公子。
二楼的红衣女子，被唤作素素的花魁，甫又回屋去了。
“可惜了......”
楚安看着花魁的背影，不禁咂舌。
这般女子，即使隔着面纱都能感受到她的风情，让人生出一股摘掉的冲动，更不要说直面面纱下那张绝色面孔了。
胡老头哈哈大笑，碰了一下楚安的肩膀：“老哥我没有骗你吧？这花魁可否一绝？”
“绝。”楚安实在点头，这趟，没白来。
若非没钱，定要进去一睹真容的。
“老弟，你在遗憾什么？”胡老头看出了楚安的神色。
“如此倾城佳人，却来卖身，可惜了......”作为一个男人，楚安很失落。
美人花落谁家这件事本就让人很难受了，现在又是花落多家，岂不让人哭得伤心欲绝？
“谁告诉你花魁是卖身的？”胡老头眼睛一瞪。
“啊？”
楚安一愣，在青楼做的，难道不是卖身的吗？
“花魁从来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胡老头点醒楚安，这句话说完，又沉默了一下，方才补充道，“当然，若是碰上个中意的，或者出价实在高的......”
楚安眼睛一亮。
这样的嘛。
是他知识浅陋了，对于古代有些规矩他还真是不甚理解。毕竟，他是理科生。
“唉！”
胡老头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你在遗憾什么？”楚安有些愣。
“方才那骑马公子，是城里县令大人的嫡子，有权有钱。他今夜来此，加上不要廉平，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宝刀未老，胡老头也是男人，不免觉得惋惜起来：“之前飘仙楼出过几次花魁，虽不如这次的花魁素素惊人，却也都很不错，但花魁这个称号，都被这位吴公子破了去。”
意思很明显：吴公子花高价买下这些花魁第一次，让她们接待吴公子。
而方才吴公子那般大出口气，意思也已经明了了。
“这......”
楚安眉头一蹙，心中对这个吴公子的印象又坏了几分。
......
经此花魁，两人再看青楼那些其他姐姐们，已没了兴趣，随后回了井胡同，在这般炎日中道别，各自回家。
回来的正是时候，饭已经做好了。
“回来了？快进屋吃饭。”楚王氏从厨房里端着汤出来，看见楚安，说了一句。
饭桌上，一家人谈着今天上午的情况。
“户籍办好了，竟这么顺利！倒是多谢元方大人了，帮了我们这么多次。”
“安儿，你爹在一家酒馆找了工作，是店小二，活也不累，主要帮忙打打杂，招呼客人，端饭什么的。”
“你呢，你找了什么工作？”
“哦，还是守卫么......不危险吧？”
“只值夜班？那晚上还回来睡觉不睡了？”
“哦。”
大多数都是楚王氏一个人在絮叨，给两人碗里不停夹菜，说着那些注意的话。
“今天，隔壁邻居来找我谈话，聊了几句。人挺好的......”楚王氏碎念道。
“来找你谈什么了？”
楚安和楚老汉抬起头。
“你们紧张什么，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话题。人家没坏心思，只是想着和邻里拉近一些关系而已。”楚王氏不以为然，觉得两个大男人有些过于警惕了。
“还是保持点距离。”楚老汉蹙眉，“咱们初来乍到，又不是什么权势人家，没让人惦记的，他们找咱们说话，图什么？”
楚安看向田狗：“我和爹不在家，你多留点心，别让外人进来。”
田狗：“我怎么不让他们进来？”
“狗叫，吓走他们就行。”楚安说。
田狗翻了一个白眼，总觉得楚安是在骂人，不，骂狗。
下午，楚家就在屋子里午休，哪也不去。
楚安是夜里去巡逻，现在可以养足精神，楚老汉是明天开始去工作，也不急。
日头挂在天上，毒辣得很，暑气蒸腾，直叫人脱掉一层皮。
城中人口多，房屋拥挤，躺在床上只觉闷热，辗转难眠。
田狗在旁爬着，仿佛一团火，让人热得难受。
楚安实在受不了了，将田狗推下床，不顾它满眼幽怨的神色，兀自转身。
伴着院子树上的蝉鸣，楚安眉头渐渐舒缓，心绪在这一声声叫声中静了下来。
......
这一觉睡得沉，待楚安再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楚王氏正好进屋叫他吃饭：“吃......醒了？快洗洗脸，饭好了。”
屋子里，一桌饭菜已经摆好。
一如既往的简单，少许炒菜、四碗稀米汤。之前还能吃上高粱饼，现在却连饼都没有了。
这日子，本能吃个饱，现在只能吃个感觉......
“娘，我这次买的粮食不少，不用那么省，多做点没事。”楚安说道。
楚王氏摇头：“城里物价这么高，咱那些钱，不够花的，日子不省着点，接下来不好过啊。”
“我和爹这不是都找到工作了嘛，马上就可以赚钱了。”
“不行，咱还欠房东三百文房租呢，而且入了户籍就要税钱，下个月，下下个月，这些钱都得交......”楚王氏低眉细数，越数眉头皱得越紧。
这钱，还是太少了。
饭后，肚子里仅算垫了些许，远算不上饱。
楚安与父母道别，走出门，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夜晚的天气比起白天的确好上许多，不时吹来一阵清风，凉意涌上心头。
一道的胡同里，几家院子都紧紧锁着，但能看见门缝里的光，还能听见家里人的碎语声。
这般世道，百姓过得苦，有歹心的人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因此，天一黑，家家户户就不得不紧闭大门。
楚安一家所住的地方位于城东，而黑市他有所闻，在城北。
夜晚的街道，人流明显少了许多。
这个时间，多是有钱人和空闲人在夜市里闲逛的，寻常百姓可不如此，都要早早休息等着第二天早些起床做买卖的。
是的，宜城表面上的繁华，都只是那些贵族阶级所表现出来的，真正的样子？
诺。
且看楚安走在大街上，除了路边那些有名的酒馆茶楼之外，其他房屋早关了门了。
“穷人愈穷，富人愈富。所以，我楚家摆脱农民这个身份只是漫漫长生路上的第一步。”
黑市的样子，楚安还没有见过，以前都只是听说，听说那里很乱，也很有秩序。
在楚安看来，这宜城中，一名癸级侠者就足以称霸了，至于更往上的壬级，肯定有，但不会随意出现。
因此，去黑市做守卫赚钱于楚安而言，几乎没有危险，而且还是做个丙级守卫。
“以我的实力，哪怕到了宜城那些豪门大家中也会被视作掌上宾......”
楚安对于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一段时间后，楚安来到了城北，几番打听下，找到了黑市入口。
入口旁，站着两位高个子大汉，头顶斗笠，黑衣披身，腰间还统一别着一把朴刀，面色颇凶。
‘这种人，一般都是黑市操办者的心头腹，敢以放在入口......’
楚安身处黑暗，目光微闪，就见一群身着华衣的公子哥走过去打招呼。
“听说采花大盗这次将城里豪门黄家的大小姐给偷了出来，放在黑市里买卖，可有此事？”一男子上前询问那两名大汉。
“有。”
“果真！”几人纷纷对视，脸上闪过一些兴奋，急急交了入市费。
“黑市里最好不要主动惹事，一切后果自己承担。”两个大汉淡漠瞥了一眼那些公子哥。
楚安在暗处眉头紧蹙。
这里面还兴买卖女人？
不愧是黑市，比他想象的还乱！
楚安又观察了一番，听见过路人讨论的最多的便是那什么黄家豪门的大小姐将被当作禁脔拿来买卖。
“今晚的黑市，来的人只怕不少！”有人脸上带着笑意。
这些人着装大多是华贵的。
毕竟敢来黑市的，除了摊主可能是普通人之外，那些浏览“商品”的，多为城中一些有着不同趣味的人。
“这么大的事，黄家老爷子会不知道？”有人一脸不相信。
另一人哂笑：“知道又怎么样？不管是谁，到了黑市，就得按黑市的规矩来。”
“要么买卖，要么直接撕破脸皮。不过，得先有那实力才行......”
听着这些人的讨论，暗处的楚安眉梢紧蹙。
接着他蒙上布丁，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怎么说？
这样没有组织性但却又很讲规矩的地方，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大赚一笔。
只是，他还不熟悉黑市，先做普通的巡逻人员，好好观摩一段时间再说。
“入市十枚铜板！”入口，两位大汉冷声道。
楚安行礼：“我是来应聘巡逻守卫的。”
两位大汉闻言，目光在楚安身上扫了一下，其中一人转身走进黑市：“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