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半条命
坠仙峰，雪花飞舞，可此时飞舞的雪花却无法接近峰顶的几人，以峰顶几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方圆四五丈大小的真空地带。
狼熊皮衫中年人终于发现了自己和灰衣人的争执毫无意义，于是他摆了摆手：“算了，你我十几年前就谁也说服不了谁，又何必在此时此刻再来争论呢？”
“嘿，也对…咳咳咳…”刚刚争论之时掷地有声的灰衣中年人忽然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俊雅中年人皱了皱眉头，右手一动，手中凭空多了一个精巧的瓷瓶，对着灰衣人抛了过去：“这是暂时压制肺部伤势止咳的药，不怕被我毒死你可以试试。”
灰衣中年人笑着接过瓷瓶砸吧了两下嘴道：“既然被你下过一次毒，再被下毒一次又何妨呢？”，说着看了俊雅中年人一眼，倒出一粒白色丹丸就服了下去
很快灰衣中年人的面色开始泛出红晕，丹药的效果可见一斑。
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伤势，灰衣人终于不再咳嗽了，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粗布长袖虎皮衫大汉的方向，眼神玩味。
大汉嘴角抽搐了两下，眉角到嘴角处的疤痕跟着脸部的抽动，像极了一条难看的肉虫。
“说说你们吧？你们和他又是什么时候勾结到一块儿的？枉我如此信任你们，在你们族中需要的时候供给你们大量的资源，只是没想到……”灰衣中年人服下丹药咳嗽很快止住，说话也利索了许多，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对脸部带着肉虫疤痕的大汉问道。
同时，被灰衣中年人的眼神扫过的五名异族人神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他们心里清楚对方确实给过族中不少支持和好处，但是想到族中…五人隐晦的看了站在一旁云淡风轻的狼熊皮衫中年人几眼后，低了低自己平时高昂的头颅，唉，要怪只能怪他太过强大了吧。
肉虫疤痕大汉面对灰衣人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只说出了‘我们’两字，然后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俊雅中年人，便将头转了过来不再与仿佛荡漾着浩然正气的灰衣人对视。
俊雅的中年人伸手从空中乱舞却不曾接近众人的雪花给摘下了一片，手指弹动雪花四散而开，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既然你已没了活路，把图交给我不好吗？万里纵横图如果随着你而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对鹿马大陆的武者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损失，这恐怕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灰衣中年人看了看光线扭曲多变的身后温和的笑了笑，斩钉截铁的道：“休想，对我来说，把万里纵横图交到你的手上，无疑是将一把灭杀人性之剑交到了一个刽子手的手中。”
俊雅中年人眼中莫名光芒一闪即逝，右拳在背后不经意的轻轻一握，旋即松开，表情却并未有任何变化。
灰衣中年人看了看虎皮长袖大汉后，温和的笑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想必他是以全人类的大义说动你们几个的吧？什么牺牲一部分生灵换来整片大陆和平的说法对吧？”
肉虫疤痕大汉此时终于没有忍住之前的欲言又止，还是将憋在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是腾格瑞让我们来的。”
此话出口，肉虫疤痕大汉心中瞬间轻松了许多，对于他以及整个族人来说，背义忘恩的对曾经帮助过自己族人的恩人反戈一击，心中实在过不去这道坎，如果不是腾格瑞的命令，他以及他身后的几人，根本不会来此地，但是把此话说出来之后，总算排解了一些自己心中郁积一些不痛快。
“什么？你们几个蠢就算了，他也是个蠢货吗？”灰衣中年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
虎皮衫中身材最高大的短发络腮胡大汉听到灰衣中年人的话，面色立马变成猪肝色，情急之下就将自己族中的语言吧啦吧啦的从口中倒了出来：“你#@￥%#@…”
狼熊皮衫俊雅非常的中年人听到此人口中的语言后，眉头皱起，身上气势一变，一股冰寒刺骨的寒意从他身上发出直指短发络腮胡。
感受到了这股寒意，短发络腮胡抬头后立马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虽然他们这几人一直不明白眼前俊雅的中年人为什么不喜欢他们用族语交流，但他们与俊雅中年人同行的这一路上一直遵从着不说族语的习惯，刚刚他只是有些情急所以不由得说出了族语，没想到引来中年人这么大的反应。
灰衣人听到短发络腮胡的话，又看到俊雅中年人的表情，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看来他心中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啊。
灰衣人看似对肉虫疤痕大汉口中的腾格瑞的做法感到不可置信，但其实这个答案也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如果没有腾格瑞的命令，他们几个也不会作出联合中年人来杀他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之所以一直拖延着时间，是因为他在等，等自己手臂之中名为半条命的原始武器的启动。
半条命是一件只能认主后才能使用的原始武器，一件一旦启动可以带着主人瞬间打开穿梭门而逃跑的武器，而又因为它的启动时间太长，从激发到完全启动并且打开黑咕隆咚的穿梭门的这段时间里，半条命是自己的，另外半条命呢，就是上天的，毕竟没有人会把自己拥有这种虽然逆天但也存在这种鸡肋短板的武器告诉别人不是，所以那剩余的半条命就得看老天给不给人启动它的时间了。
炼制出它的黑衣人在把这件原始武器交给他时，他问起它的名字，黑衣人只是随口给它起了一个‘半条命’的名字。
而现在，即便他在被逼到坠仙峰时就开始激发，可直到此刻仍需约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将它真正启动，所以他此刻必须拖，只要再拖一炷香，那个炼制出这件原始武器的老东西就还能再继续改良改良这件据他说可以排进天晶碑武器谱前十的武器。
看了看俊雅中年人，灰衣人再次温和的笑了笑，剩余那半条掌握在上天手上的命运天平，此时正在朝着自己这一边慢慢倾斜着，左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右臂心中暗自思忖道：还好他并不知道半条命的存在，否则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很难保住这万里纵横图了。
忽然，俊雅中年人指了指躺在一旁的虎皮短袖大汉，不经意的说道：“我记得他好像说过，你在上山时曾有收徒的打算？”
灰衣中年人心中‘咯噔’一下，但嘴上却不露声色的笑道：“呵呵，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家伙，不过要说收他为徒，我可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也就是说是事实喽？”俊雅中年人玩味的笑道。
“怎么？你不会想要对个孩子下手吧？他可是什么也不知道……”以灰衣中年人对俊雅中年人的了解，那个精明的小子恐怕要性命不保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你这一行路上遇到的人，都已经灭口，不差这么个猎户了。”弹了弹自己的狼熊皮衫，俊雅中年人嘴角含笑神色淡然的说道。
对他来说天宇的性命就如同一只臭虫般微不足道。
正在此时，一声只局限在坠仙峰的虎啸骤然出现，众人抬头看去，抓着天宇的那头插翅虎便已盘旋在了几人头顶。
狼熊皮衫中年人面无表情对着天上摆了摆手，那头插翅虎很听话的爪子一甩，就将快冻成冰块的天宇扔了下来。
中年人眉头皱了皱，抬头看向刚刚落地的插翅虎，并没有任何言语。
但插翅虎却明白俊雅中年人的意思，它口吐人言急忙道：“他没事，只是暂时昏了过去，我给他渡有几丝原武力，保命绝对没问题，只是他的身体有些奇怪，他…”
插翅虎原本想将自己发现的奇怪现象讲给几人听，可中年人挥手直接阻止了它，插翅虎无趣的用前足拍了拍地上的雪后，往后退了两步不再言语，心中暗道：“还是一会儿讲给主人吧。”
不过想到自己主人对待中年人的恭敬态度，插翅虎还是有些迷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郁闷前足交叉互相挠了挠后就趴在地上吹起了地上的积雪，排解一下自己的郁闷，心中不禁思量起了这一路上杀掉的人类，忽然它想到了一种可能，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抬头看向中年人的目光之中悄悄的增加了一丝恐惧，它急忙撇开看向中年人的眼睛，将目光投放到地上，可身体却越来越冷。
俊雅中年人听到天宇不会有大碍，也不跟这头畜生计较，他将目光收回看向灰衣中年人：“你看看我刚刚说的可是此人？”，他捏着天宇的脸转向灰衣人，竟真是让灰衣人好好辨识一番的样子。
差点就要当了天宇师傅的中年人，抬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少年，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捏着他的脸，我怎么能看清呢？”
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他在插翅虎将人扔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看清模样，确认是天宇无疑，但为了那一点儿能让天宇活下来的机会，也为了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灰衣人只能用这些以前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小伎俩。
对于俊雅中年人让自己辨认天宇的举动，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好像此人已经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但却一副完全配合他的样子，难道他还有什么其他的阴谋？又或是他觉得我已无法逃走多给他自己争取一些说服我将图交给他的机会？还是他真的怕伤及无辜？
想到此处，灰衣中年人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他会怕伤及无辜？但如果把这个可能排除的话，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正当灰衣人想不通这其中的蹊跷时，俊雅中年人已经摆正了天宇的脸再次冲他扬了扬下巴：“现在能看清了吗？”
“他的脸都冻成冰棍了，你能看清楚？”
身着狼熊皮的俊雅中年人也不生气，不紧不慢的将天宇平放在地上，准备将自己体内的原武力渡向冻成冰棍的天宇。
不过他还未出手，一旁的插翅虎忽然眼珠一转阻止了他的举动：“等一下，还是我来吧，我顺便给他把伤口的毒处理一下。”
俊雅中年人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想太多，毕竟地上躺着的小子身上的伤的确是它所为，于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插翅虎过来。
走到天宇旁边，插翅虎将自己身体压低，在天宇的胸口缓缓放上自己巨大的爪子，天宇瘦小的身体在身躯庞大的插翅虎跟前，显得更加瘦小。
看着被渡入原武之力的天宇脸色好了起来，灰衣人不禁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俊雅中年人不知道天宇身体的特殊情况，但他可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随便见一个有天赋的小子就要去收徒弟，但是凭眼前这头插翅虎的能力，应该是可以察觉到地上躺着的小家伙体内的特殊的，那么它刚刚阻止俊雅中年人接近天宇的目的就有些不纯了。
看着天宇脸色好了起来，可眼睛仍然紧闭，看来还是在昏迷之中，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灰衣人只能让天宇自求多福了。
看着狼熊皮衫中年人不动声色的静静等待插翅虎将天宇放好那不紧不慢的样子，灰衣人的脑子仿佛抓住一丝可能，但内心深处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呢？”中年人再次问道。
“嗯？不是这个人，你们抓错了。”仔细端详了一阵，灰衣人才对俊雅中年人摆了摆手否定道。
如果天命在这儿，肯定会不合时宜的大叫道：“这老头的演技绝对可以拿奥斯卡。”
“唉，这家伙非得死的这么早，否则……”俊雅中年人指着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机的虎皮短袖大汉叹了口气。
站在一旁的几人中有两人听了中年人的话，眼中怒火大盛，那名短发络腮胡大汉挺身就准备对狼熊皮衫中年人说些什么，可下一刻就被虎皮长袖大汉一把按了下来，眯着眼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短发络腮胡没见过中年人出手有这种表现还是很正常的，但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可是举手投足间就能灭杀一名同境界的狠人，面对此人，他心中只有畏惧。
没有理会五名异族这边的小闹剧，俊雅中年人开口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又或者这不是那人我就会留他活口吗？”
“还差一点儿。”灰衣人心中焦急，但脸上不露痕迹，只是恰到好处微怒的对俊雅中年人说道：“先不说这孩子不是我在山下所见之人，就算是，他也不认识我，更不知道我是谁，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其他时候，我肯定会放过他，但今天嘛……今天的事除了我们几个，就算这里有只蚂蚁，我都会将他踩死，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俊雅的中年人说到‘觉得’二字之时，忽然目露寒光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看向灰衣人。
一旁刚刚从天宇身边退回来的插翅虎，听到狼熊皮衫中年人的话，眼中光芒闪动，但它并未再将目光望向中年人一眼，反而再次用前足拍了拍眼前的雪后，身体在其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悄的向后挪动了一点儿。
“陪你演了这么半天的戏，不知你是否满意呢？”狼熊皮衫中年人忽然气势一落千丈，冰冷凌厉的表情瞬间收回，笑容和煦的对灰衣人轻声问道。
“什么？”
灰衣人心中大呼一声不好，但为时已晚，只听俊雅中年人再次轻笑道：“现在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一件可以打开穿梭之门的原始武器吗？省省力气吧，它马上就要启动了，对吧？”
“但是，不好意思，我的时间先到了。”中年人的笑容仿佛春风一般掠过整片大地，温柔和煦，但在灰衣中年人的眼中却如同魔鬼一般。
因为随着俊雅中年人的一个响指，原本正在源源不断向半条命中输入原武力的灰衣人，忽然感到自己与体内的原武之力断了联系，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断了个干干净净。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