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纠纷
做生意经常遇见邪门儿事，譬如越是没有什么，顾客越问什么。
牛犇建材的老牛深有体会，前天下午有人买镇宅砖，老牛没货。
客人去对面金家，买了两块镇宅砖，买了几十根窗户上用的钢筋。
今天上午又有人买砖，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最后客人去金家买了砖和水泥。
如果店里有镇宅砖，就能留下这两个客户。
卖镇宅砖确实不挣钱，但钢筋水泥挣钱。
老牛坐不住了，把媳妇叫过来看店，骑车去石雕厂采购镇宅砖。
来到县北古风石雕铺，找到了古老板，见到镇宅砖大失所望。
石材是最普通的汴京青石，没有一点光泽度，砖上的字不堪入目。
王停的花岗石是爷，老姑的青石是孙子，单价竟然都是八元。
同样的钱买孙子，等于吃亏上当，老牛说：
“老古，有没有黑花岗石镇宅砖？”
“花岗石？黑花岗石？”老古不屑道：
“黑花是高档碑材，傻吊才用它刻砖，不赚钱。”
老牛心说，你才是傻吊。
真有人用黑花刻砖，我亲眼看着人家赚钱。
骑自行车又跑了两家石雕铺，都没有黑花镇宅砖。
老牛犯了难，从兜里拿出白茅石雕厂地址。
脸上露出自嘲的笑，老牛啊老牛，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当初登门推销你不买，现在要求着人家卖，这张老脸丢光了。
不过丢脸没有丢钱严重，老牛没有任何犹豫，按照地址来到白茅石雕厂。
在院子里见到许多黑化碑石，见到两个妇人和一个女娃，没见到王停和哑巴。
满脸雀斑的丑妇人笑着说：
“大哥你好，需要帮忙吗？”
老牛暗叫可惜，身材婀娜有致，五官也是美女，却被蒙脸沙糟蹋了。他说：
“这是小王的店吧，我批发点镇宅砖。”
有生意上门，李莹笑得更甜：
“五哥跑业务去了，大哥您请坐。”
又说：
“大哥是做建材的吧，店在哪里呀？”
老牛留了个心眼儿，说：
“我的店在东关，二牛教材行。”
听这话李莹放心了，五哥说，只要不是南关的牛犇建材，都可以合作。
带他来到镇宅砖货堆旁边，李莹说：
“八块钱一个，全县统一批发价，要多少？”
老牛蹲下来查看砖的雕工和质量，满意的点点头，说：
“这一堆有多少，我都要了。”
李莹更开心，从兜里掏出圆珠笔和小本本：
“这是二十套，四十块砖，三百二十块钱。”
又说：
“大哥的店在哪？等掌柜的回来，我让他用架子车给你送店里。”
那还送个锤子，老牛摆摆手说：
“等不了，客户等着要货，我去找三轮车。”
李莹马上说：
“大哥你歇歇，我去找车。”
转身吩咐柳盼，说：
“盼姐，快去借老张叔的三轮车。”
“中！”柳盼小跑去老张家借脚蹬三轮车。
院子里方桌边，柳盼的小闺女乔娜拿来毛尖茶和茶杯，乖巧的站在李莹身边。
李莹给老牛泡茶，心里有点紧张，这是她的第一笔生意。
老牛也紧张，他怕王停突然回来，那就完犊子了。瞅瞅乔娜，笑着说：
“这闺女的眼像小王。大妹子，你家闺女几岁，上学没有？”
李莹觉得没必要解释太多，顺着话说：
“四岁半，还不到上学的年龄。”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聊的越久，老牛越担心王停回来，时不时扭头看门口。
直到柳盼推着三轮车进门，他暗松口气，马上站起来装车。
小乔娜也跟着搬砖，李莹赶紧阻拦：
“娜娜别搬，别砸住手了。”
“姨姨，不沉。”乔娜继续搬砖。
老牛有点懵逼，这家人的关系还挺乱，王停跟妹妹结婚，跟大姨姐生孩子？
装好车，老牛付钱。李莹接钱，拉着柳盼回堂屋，说：
“盼姐，识字吗？”
柳盼摇摇头，李莹又说：
“你去送货，如果他的店在铁路南边，如果店名有三个牛字摞一起，你就把货拉过来，不卖给他。”
柳盼点头，推着三轮车出门，跟着老牛的自行车走。
可惜，初出茅庐的李莹，玩不过老奸巨猾的老牛。
老牛没去铁道南店铺，而是去东关家里，谎称家就是仓库。
柳盼不疑有他，把一车货卸在他家，骑上三轮车走了。
先去老张家送三轮车，又步行回到石雕厂，看见五弟已经跑业务回来。
架子车上的砖还有很多，业务不太顺利。
李莹吹嘘她做的生意，满脸都是求夸奖。
“了不起！”王停给她点赞：
“我和哑叔只卖了两套，客户说先试试看，如果好卖就来进货。”
又说：
“你比我厉害多，一下子卖二十套。”
李莹有些脸红，同时又有些期待。
王停转身给柳盼点赞，说：
“盼姐辛苦了，买主没问题吧？”
“没有没有。”柳盼说完买主的情况，又安慰王停，说：
“五弟别灰心，如果我是卖建材的，也会先要两套试试看。”
王停不禁微笑，这个道理他懂。
东关牛家，老牛心中窃喜，马上用三轮车把砖拉到铁道南店铺里。
说来也巧，刚卸完车就有人问货，老牛马上亮出好砖吹嘘：
“老弟你看，这是名贵花岗石雕刻的镇宅砖，既镇宅又便宜，二十四块钱一套。”
买主也是个铁憨憨，问：
“多名贵啊？”
老牛哈哈笑：
“孙猴子是从花岗石里蹦出来的，名贵吧？”
又说：
“看过鲁省拍的水浒传吧，皇帝的花石纲就是花岗石，你就说它贵不贵吧。”
买主认为皇帝老子不用孬东西，于是高价买砖，又买八斤大洋钉，美滋滋的走人了。
骑着自行车没走多远，就被一个妇女拦住搭讪，问他在哪买的的砖，多少钱。
妇女就是老牛对面，金鑫建材厂的老板娘。
她回到店里，把砖的事儿告诉老公金鑫。
金鑫瞬间暴跳如雷，啪得一声拍桌子，骂王停言而无信。
两人有君子协议，白茅镇宅砖在铁道南只能批发给金鑫，不能批发给其他人。
金鑫骑上自行车一路来到白茅石雕厂，看见一家人有说有笑吃晚饭。
老金的气不打一处来，大喊：
“老五，牛家黑花砖是怎么回事？做生意不讲诚信，做人出尔反尔，怎么回事儿？”
两句话把王停干懵了，什么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