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手艺换手艺

王停在宛市待了三天，天天带李莹爬山。

既然她喜欢高山，就让她一次玩个够。

第四天跟四哥四嫂回郑城，农大开学了，

哥俩在火车站分手，王停问：

“学费和生活费够吗？”

王德：

“学费咱妈给的，生活费我自己挣。”

王停给他点赞：

“靠写文章挣？别太累，缺钱了跟我说。”

王德拍拍他的肩膀，说：

“这也是我想说的。加油，当老板挣大钱！”

兄弟俩分别，王停没回兰县，一路打听来到郑城电动工具大市场。

准备买俩角磨机，上辈子在石雕厂打工时，就是用角磨机刻碑和雕塑。

后来老板换高科技，用雕刻机和电脑刻碑。

电脑在软件上编辑文字，驱动雕刻机刻碑。

这种工作模式效率高，出错率低。所以他失业了，手艺败给了高科技。

现在是1993年，国内未必有雕刻机和电脑。

有电脑配置也不会太高，运行不了那么大的雕刻软件，可能还是DOS系统。

这是属于角磨机年代，王停翘起了嘴角。

电动工具市场很大，随便走进一家店，货架上摆满了电锤，电钻，电刨等工具。

王停说：

“老板好，买俩角磨机，都有啥牌子的？”

老板是个中年妇女，楞了几秒，问：

“啥是角磨机？”

王停也楞几秒，介绍道：

“多功能手砂轮，用不同的砂轮片做不同的工作，譬如切割、抛光、打磨。”

他伸出双手比划：

“有这个大，一种用220伏电源，一种用电池。”

女老板皱着眉头思考半分钟，摇头说：

“没听说过，你去其他家问问。”

“好的，谢谢。”王停走出店门，走进第二家店，说：

“大哥好，我想买角磨机，有货吗？”

青年大哥也是一脸懵逼，详细询问角磨机的模样，最后摇头说：

“没听说过，你去市场上转转吧。”

连着又问了三家，答案都是没见过。

王停的心沉入了谷底，涌起可怕的念头，难道角磨机是93年以后的产品？

不会这么坑吧？

他不死心，来到市场里最大的店铺，再问：

“老板，知道角磨机吗？”

老板姓吕，听这话露出惊讶，反问：

“你也知道角磨机？”

王停燃起了希望，急忙说：

“有货吗？我买三个。”

老吕摆摆手，说：

“没有。”

王停再问：

“知道哪里有货吗？”

老吕突然笑出声，说：

“欧美有，日韩有，港岛有，国内没有。”

王停的脑袋嗡的一声，老吕笑着说：

“去年去港岛见过角磨机，国内根本没有生产，也没有进口。”

完了，芭比Q了。

没有刻碑工具，干锤子的开石雕厂？

1993年，一九九三年啊！

“五哥……手疼。”李莹小声抗议。

刚才王停牵着她的手，懵逼时加重了力道。

她见五哥脸色难看，不敢开口说，疼得受不了才弱弱的说疼。

王停急忙松手，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又捧起她的手，低头吹口气，轻轻揉搓。

李莹抿嘴笑，小声问：

“怎么了？”

王停让她别担心，掏出两包好烟放柜台上：

“老板去过港岛，教教我怎么去呗？”

老吕很惊讶，为了区区角磨机申请出境？

他认为没必要，凑到王停耳边，说：

“你留个电话，我帮你搞。角磨机三百块钱，切割钢材的角磨片三十一盒。”

价格比未来贵，不过没办法，国内买不到。

至于老吕怎么搞货，王停不想问。

最好的办法还是去一趟港岛，于是写下李莹家的电话，说：

“两个角磨机，十盒切割片。”

又说：

“我想带媳妇去港岛做手术，你有门路吗？”

老吕再次靠近，说：

“文化路东边有个国际旅行社，你去问问。”

去港岛最少需要审核半年，审核通过的几率很小。

老吕搞角磨机只需要两三个月，他不担心角磨机卖不出去。

离开大市场，坐公交车去文化路，找到那家国际旅行社。

工作人员给他们拍照，给身份证拍照，让他们填写各种申请表。

收了二百块钱的手续费，让他们留下电话回去等消息。

王停恢复淡定，没角磨机也能干石雕厂。

有个古老的行业叫石匠，角磨机出现以前，石匠用锤子、凿子和手艺雕刻石碑。

曲家庄的老曾之前就是石匠，当初夜宿打谷场时认识了他，可以请他当师傅或者兼职。

来到火车站坐上火车，李莹说：

“五哥，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恳求，王停说：

“想买角磨机刻碑，国内没有，真搞笑！”

又说：

“还记得老曾吧，他是石匠，我请他帮忙。”

“可以的。”李莹瞬间开心起来。

开心不是因为可以继续经营石雕厂，而是因为五哥的态度。

五哥愿意分享困难，不拿她当外人，夫妻之间应该同甘共苦。

火车到兰县时已经是深夜，白天坐三蹦子回家只需四块钱，夜里竟然涨到十块。

王停说：

“莹莹，是坐三蹦子，还是坐11路公交？”

李莹嘻嘻笑：

“坐11路，我走不动时你背我。”

11路就是两条腿，两人手牵手步行回家。

天虽然冷，手心却是温暖的。路虽然湿，脚步却是稳健的。

李莹走累了，王停就背着她。

她用脸去蹭王停的脸，一边傻笑一边说：

“你抱过我，亲过我，还没背过我呢。”

王停背上的李莹很轻，心里的李莹却越来越重。

第二天上午，去小卖部里买两件点心，骑车去曲家庄拜访老曾。

老曾听说王停金盆洗手，直接跳起来：

“金盆洗手干啥？”

王停说：

“厌烦了，杀了十几年的猪，想换种活法。”

老曾深感惋惜，说：

“我要是有你的手艺，做梦都能笑醒。”

这话不夸张，王停杀猪等于庖丁解牛，有大技巧的。

王停说正事：

“我想开个墓碑厂，过来请你出山。”

又说：

“先做兼职，我给你工钱，不影响你杀猪。”

老曾眼珠一转，说：

“可以，但我不要工钱。”

王停一愣，三秒后知道了对方的想法，说：

“你想跟我手艺换手艺？”

老曾竖起大拇指：

“真聪明，你不该造墓碑，应该去造飞机。”

又说：

“我教你刻碑，你教我杀猪，谁也不吃亏。”

王停点头同意，老曾迫不及待的问：

“啥时候开张？”

王停：

“明天先去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