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侍者
男子正欲仰头饮下神药，却忽然发觉濒死的身躯以更快的速度虚弱下来，被自己开肠破肚的腹部血流量远超常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取自己的鲜血一般。
“呃……嗬嗬……”他的喉中发出挣扎的呜咽声，暴突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手中的试管，拼尽全力想要举起它、塞入口中。
然而那支蕴藏着男子全部野望的神药已从他手中悄然滑落、摔碎在地上了。
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彩虹般的药剂缓缓自试管碎片间流淌而出，腐蚀着地面发出嗤嗤的声响。
所有黑袍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神药跌碎、头领倒地，纷纷发出难以置信的怒吼，扑上去抢夺起地上肆意流淌的七彩液体。
瑟拉娜冷眼看着那群丝毫不顾石英玻璃碎渣、狗一样趴在地上舔舐毒液的畜生，看着他们为了争抢一个更好的位置甚至相互扭打起来、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然而区区一支试管的药量，又能满足几个人的胃口呢？
尚活着的几个黑袍人带着满身尘土爬起来，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同伴。
‘只要……吃了你们……就能获得完整的神药！’
青黑色的鳞片自他们体表生出，却没有足够的能量维持龙化进程，于是怪物们身上的皮肉干瘪下来，形容枯槁面目犁黑，脸骨增生好似一张青铜鬼面扣在脸上。
一盏盏黄金瞳亮起，完全死侍化的黑袍人遵从着心中的欲望互相厮杀起来，吞噬着同伴的血肉以求自身的超脱。
十字架上的少女在黑袍头领自残之初就已吓晕了过去，瑟拉娜小心翼翼地割断荆棘将少女放下，准备从裙摆上撕下布条替她包扎。
但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上，瑟拉娜会心一笑，回首望去，果然是路明非。
如圣堂福音般的低沉吟唱声响起，一团温煦的浅阳光辉汇聚在路明非的右手之中，随着他伸手一引便缠绕在少女身上，形成一道道光之缎带将她所包裹，只是顷刻间便治好了少女身上的伤势。
路明非捏了捏瑟拉娜的小脸，轻声道：“下次有事记得喊我，不要一声不吭就到处乱跑。”
瑟拉娜轻哼了一声，吐了吐舌头道：“知道啦，我的管家先生。”
“可爱。”路明非眨了眨眼睛，让瑟拉娜呆在这里照看好受害者，随即转身看向那群死侍化的人渣。
“真是好胆……”他唤出镇狱长锏，脸上表情逐渐消失，神色冰冷地向前走去。
死侍们倏然扭头，看向这个胆敢闯它们猎场的人类。
下一刻，利爪撕风而来，直扑路明非面门。
“……一群老弱病残。”
望着眼前好似发育不良、又在彼此间的厮杀中积累了一身伤势的丑八怪们，路明非无语地虚着眼，随意挥动长锏。
镇狱恐怖的重量与他那S级混血种身躯所蕴含的怪力相互交叠，化作无与伦比的动量，轻而易举地截断了死侍的肢体，进而抡爆那丑陋的头颅。
一场一边倒的血腥屠杀就此展开，又很快以散落一地的枯干残肢作为落幕。
路明非走到黑袍头领的面前蹲下，轻轻掀起他的兜帽，发现这特娘的居然还是个熟人——那个咖啡厅的侍者。
“就你这样的蠢货也敢在心中腹诽我是神经病？”路明非翻着白眼，抓起奄奄一息的侍者的头发，将他的头颅砸进水泥地面。
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想拨打诺玛的电话，却发现这个荒郊野岭根本没一点信号，路明非叹了口气，决定回去就搞一台卫星电话。
少女的呼吸有些紊乱起来，显然是要醒了，于是瑟拉娜在她脖颈处轻轻一捏，又让她昏睡过去。
“走吧，我们回去吧。”路明非拎起少女，对着瑟拉娜说道。
“那这里……”瑟拉娜有些犹豫。
“一会儿有信号了给诺玛打个电话，让分部的人来处理吧。”路明非耸了耸肩，不怪他懒，实在是诺玛太好用了，反正他权限够高，不用白不用。
瑟拉娜顺从地点了点头，跟在路明非身后与他一道离开了。
于是废弃已久的烂尾楼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血色的宁静。
“啪嗒，啪嗒……”
低沉的脚步声自阴影中传出，一双昂贵的手工订制皮鞋半隐半露。
“记录：第1353号实验体进化失败。
原因：不明人员介入，致使实验体未饮下Poison—07便死亡。
备注：后Poison被十一名普通素体分食，催化出不完全体死侍。”
皮鞋的主人缓缓走到散乱在地上的残肢断臂前，俯身拾起半截手臂，截面粗粝好似强行扯下一般。
“附件，记录：普通素体饮下少量Poison—07后催化出的死侍，特征如下：
“一、进化过程中对营养物质的需求高于正常死侍个体，身躯坚韧程度亦超过普通水准。
“二、该类死侍体表龙鳞具备一定吸光性，隔热性能良好，机械性能未知，待进一步检测。
“三、攻击欲望明显过于强烈，具有攻击同类以及同类相食的行为，初步推断为，龙血传承未开启、未掌握龙语……”
神秘男子如冰冷的机械一般讲述着仅凭借一双肉眼所得出的实验数据，声线毫无起伏，甚至没有卡塞尔的电脑秘书诺玛有人味儿。
他将手中那半截手臂连同一个烂番茄一般的破碎头颅一齐放入便携冷藏箱之中，继续说道：
“样本已收容，是否继续采集不明人员的数据？”
蓝牙耳机中传出与神秘男子一般无二，甚至那股冰冷的机械感都完全一致的声音：“否决，迅速撤离。”
神秘男子的声线罕见地波动起来，隐隐透露出一丝不甘：“此人身份应当十分紧要，或许……”
“停止一切生理活动，立即自我销毁，”耳机中的声音依然冷漠：“他来了。”
闻言，神秘男子毫不迟疑，立即便要按下腕表上的按钮。
然而下一刻他抬起的那只手直直掉落下来，溅起一篷尘土。